陈砚舟站在展厅里,望着艾米丽离去的方向,目光中闪烁着对项目未来的憧憬。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展厅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供应商的消息瞬间打破了这份期待。
陈砚舟把展会的名片夹进文件袋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宇发来的消息:“那两家供应商,联手涨价了。”
他站在展馆出口的台阶上,风从背后吹过来,把牛仔外套的袖口掀得微微翻动。他没回头,只是低头看着屏幕,嘴角轻轻往下压了半寸。
“十五个点?”他回了一句。
“不止。”赵宇很快回复,“还放话出来,说现在是你求他们,不是他们求你。”
陈砚舟把手机塞进兜里,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车窗摇下一半,风吹进来带着江川傍晚特有的潮湿味。他靠在后座,打开系统面板,在人脉库里快速滑动。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某大型钢材集团副总裁,标签写着“建材·国企背景”。
三个月前,他在一场青年企业家闭门会上帮人分析过融资结构,对方临走前递了张名片。当时他没觉得有用,现在看来,系统给的每条资源,都像提前埋好的伏笔。
他拨通电话,声音平稳:“赵总,我想见个人,最好今天就能安排。”
那边沉默两秒:“你这学生口气不小啊,谁给你担保的?”
“不需要担保。”陈砚舟说,“但我能让你的库存周转率下降二十天。”
电话那头笑了:“你倒是挺会算账。”
“不是算账。”他说,“是知道你现在最怕什么。”
七点整,城东一家私宴包间内。
赵宇坐在桌边,手里捏着茶杯,眉头拧成一团:“你说那人真会来?这种级别的人物,哪会搭理一个大学生谈合作?”
“他会来。”陈砚舟翻开笔记本,蓝笔在纸上划了一道,“因为他上个月刚被董事会压着降成本,而他的生产线,空了三分之一。”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男人五十上下,西装平整,袖口磨得发亮但不破。他坐下没寒暄,直接问:“听说你能解决我的产能问题?”
男人微微挑眉,锐利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利箭,紧紧锁定陈砚舟,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破绽。陈砚舟却面色平静如水,眼神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慌乱与闪躲。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赵宇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茶杯,陈砚舟则目光平静地与对方对视,仿佛在无声地较量。
“你们现在的订单量,连产能六成都吃不满。”陈砚舟开口。
男人嘴角微微下垂,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心中暗自盘算,这小子不过是个嘴上说说的毛头小子罢了。可随着陈砚舟的话语不断展开,那精准的数据和清晰的分析,如同一记记重锤,不断敲击着他的内心防线,让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而我们未来十二个月的需求,刚好能填满三成闲置产线。”
男人盯着屏幕看了五秒,筷子轻轻一顿。
“我不需要最低价。”陈砚舟继续说,“我只要稳定交付。如果你愿意签年度框架协议,我可以首单预付百分之五十,而且——”他顿了顿,“开放供应链审计权限。”
赵宇猛地抬头看他。
这条件太狠了。预付款加审计,等于把信任全押在对方身上,一般供应商做梦都不敢想。
男人却没立刻接话,只低声问:“吴振海上周也找过我们北方分公司,你知道这事吗?”
陈砚舟点头:“我知道。他还报了个比市场高百分之八的价格,说要‘长期战略合作’。”
男人冷笑一声:“他哪是想合作,是想逼你们非买不可,顺便把我这儿搅黄。”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砚舟声音不高,“要么等他把价格炒上去,再被动跟进;要么现在跟我签,拿一笔稳赚不赔的单子,还能顺手恶心他一下。”
包间里安静了几秒。
男人忽然笑了:“你这小子,嘴上说着不要最低价,其实打得是一套组合拳。”
“我只是给了一个更划算的选项。”陈砚舟合上平板。
此时,包间里的气氛愈发压抑,男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频率越来越快,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而陈砚舟则神色从容,静静地等待着男人的回应,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要的是去库存、稳现金流,我要的是靠谱供货。咱们都不玩虚的。”
男人站起身,伸出手:“明天我就派人去你们工地对接。”
赵宇愣住:“这就……成了?”
“不是我厉害。”陈砚舟收起平板,“是他比谁都清楚,被人当枪使的感觉有多糟。”
回到办公室已是晚上九点。
陈砚舟拉开双肩包,取出蓝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
预付款比例可调,但必须锁定前三个月供应
物流由对方承担,利用其空返车辆降低成本
合同附加条款:若吴振海再接触其任何分支机构,视为违约触发点
写完,他打开电脑,调出合同模板,开始修改条款。
赵宇靠在椅背上,还在回味刚才那场谈判:“你说他怕被当棋子,你怎么就知道他这么想?”
“他袖口磨了三年。”陈砚舟头也不抬,“但领带夹是旧的,皮鞋擦得很勤。这种人,自尊心强,又经历过下岗,最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你根本不是求他合作。”赵宇恍然,“你是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商业嘛。”陈砚舟敲下最后一个句号,“谁不想赢?关键是,得让他觉得这仗是他自己打赢的。”
十一点十七分,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
他抽出整份协议,装进文件夹,封面上写着:“S-07批次钢材供应确认函”。
顺手把蓝笔插回包里时,手机响了。
是工地负责人:“新供应商的人刚来过,看了现场,说没问题。但他们提了个要求——能不能把签约仪式放在明天上午十点?他们想拍个视频发集团内部简报。”
“可以。”陈砚舟说,“让他们带上公章。”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关灯。
办公室陷入黑暗,只有走廊的光从门缝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亮线。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
转身打开抽屉,从底层拿出一张照片——老街油墩子摊前围坐的老人,墙上“百年风味”的招牌已经泛黄。
他盯着看了两秒,重新放回去。
关门时,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
他按下下行键,等了几秒,金属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公文包。
陈砚舟走进去,站定。
男人看了他一眼,先开了口:“你是陈砚舟?”
“是。”
“我是吴振海的助理。”男人语气平静,“我们老板想知道,你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一直赢下去?”
陈砚舟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开始合拢。
就在缝隙缩成一条线的瞬间,他开口了:
“凭你们每次出招,都只想着怎么压我一头。”
“而我……”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对方。
“只关心下一扇门,开在哪。”
电梯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