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轧钢厂已经制定了详细计划。”轧钢厂邵平书记翻开了面前的笔记本。
“设备安装调试分三阶段推进---第一阶段基础设备安装,第二阶段联动调试,第三阶段试生产验证。工人实操培训采用‘老带新’模式。”两家已经讨论多次了,“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每天早七点提交进度报告,连周末都不例外。”
“财务方面已经成立了独立小组。”曹佳明接过话头,“由何雨水同志负责资金监管,每笔支出都需要三方签字确认。技术科长,生产主任,财务总监各一把手,确保专款专用。”
“这次合作不仅是经济任务,更是政治任务。”李怀德站起身。“市委、东城区委要求,我们要以最高标准完成出口订单,为全市工业发展树立标杆。这不仅是轧钢厂和新锐的机会,更是整个工业系统的一次大考!”
“李局放心,我们派驻的技工都是挑了又挑的。”何大江起身回应,“他们都会全程参与,确保量产顺利进行!”
“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确保完成首批产品的交付。” 李怀德看向会议室里面的众人。
签约仪式结束后,众人来到改造后的车间里实地考察。
“您看这个模具,是我们联合北京大学自主研发的产品。”老楚带着李怀德等人站在精密冲压区,手指轻轻抚过模具表面,“通过计算模拟设计,比传统模具寿命提高三倍,废品率降低到0.5%以下。”
“老楚,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李怀德拍着老楚的肩膀由衷的赞叹,“当年你在轧钢厂技术科的时候,就搞出过不少名堂的嘛!”
“这个我可不敢当。”老楚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何大江,“北大的戴教授是我们何厂长邀请过来的,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何厂长和北大的戴教授还认识?”曹佳明好奇地凑过来,熟悉这个行业的都知道,戴教授已站在国内行业顶端,一般人可请不动:“我听说,戴教授平常可是忙的很的!”
“六几年的时候,我就认识戴教授了。”何大江笑了笑。作为大哥,何大清知道一点,运动的时候,自家老二可是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助了不少的人。
“这个自动加料系统很先进啊!”高副局长站在镀铬槽旁,看着自动加料系统啧啧称奇。“以前都是人工添加,既危险又不均匀,现在可安全多了!”
“这是我们和高校合作开发的控制系统。”老楚介绍道,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何厂长提了思路,说要让机器自己‘思考’。它能根据槽液浓度自动调节加料量,确保镀层均匀一致!”
“工人现在只需要监控仪表,不需要直接接触化学品。”老楚心里很是高兴,这个可是他亲自参与设计的,“何厂长还设想,以后要开发智能系统,让机器自己诊断故障呢!”
“何厂长,你是深藏不露啊!”高副局长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越发欣赏何大江的低调与实干。“有本事,低调不张扬,非常符合自己的胃口。这种人才,就该多往市里推荐嘛!”
“这个算不得什么的。”何大江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车间里忙碌的工人。“未来的趋势不就如此嘛!谁也不敢想象以后我们发展的速度,说日新月异,丝毫不过分的。就像这镀铬生产线,去年还是进口设备,今年我们就实现了国产化!”
“这次合作开创了国企与街道企业的新模式。”李怀德站在车间门口,望着一派繁荣的景象,语气里满是欣慰。
“红星轧钢厂通过技术改造提升了加工能力,新锐则获得了稳定的生产基地,实现了双赢!”
“希望这种合作模式能在更大的范围推广。” 何大江最后说道,“新锐只是迈开了第一步,以后会有更广大的平台建立起来。”
“何主任说的是!”众人都是点头赞同的。“以后我们要把这种模式推广到更多地方,让‘中国制造’真正走向世界!”
晚上,轧钢厂邵书记设招待宴,白天公事已尽,晚上气氛倒是浓烈了起来。
轧钢厂招待所的包间里,暖黄的灯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窗外的雪还在飘,但屋内却暖意融融。
“老何,我可听老李说了,佳玉这次真是给我们交流团长脸啊!”酒过三巡,高建国放下酒杯,脸庞微微泛红,“北大的老师,还读着研究生,精通英,法两门外语,了不起啊!”
“老高,可别听老李在那瞎吹。”何大江拿起桌子上的香烟,一人散了一根。“研究生又怎么样?我现在为了这个孩子都快愁死了!大学读完了,又读研究生,天天泡图书馆,连个对象都没有!”
“巧云在家里说起来就叹气!”何大江叹了口气,“还不敢在孩子面前念叨,怕她分心!”
“谁说不是,巧云在我面前也说过几次了,让我这个当大伯给说说。”何大清听到自家老二这么说,自己也苦笑了一下。“我咋说啊?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老何,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邵平立刻接话。“我家那闺女要是能有佳玉一半出息,我做梦都能笑醒!你瞧瞧,佳玉不仅学习好,还懂两门外语!”
“对了,老何,我听说你还有两儿子,一个在北大,一个在人大?”曹佳明一脸的羡慕,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这逆天了啊!我家那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学习都不上心!”
“要我说啊,咱们何主任可是把‘低调’二字刻进骨头里了。”李怀德端起白酒杯,眼角笑出几道皱纹。“自己闺女儿子争气,偏生嘴上不说。要是我,就天天说!让全厂的职工都知道!”
“咱们在座的,那个脸皮有你厚?”王秀兰笑着补了一句。
“哈哈哈!”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李怀德自己都没忍住,也只有王秀兰能这样说了。
“老高,我记得你儿子不是。啊,谈对象了没?”李怀德冲高建国挤了挤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这个当长辈的,给两个孩子牵个线?”
“高远啊,对啊!” 高建国顿时来了精神,酒杯往桌上一放。
“老何,我跟你说,我也犯愁啊!” 高建国热情的抓住何大江的手,“我家高远,现在巴黎索邦大学读机械工程,刚拿了硕士学位,现在连个说中国话的姑娘都难找!”
老高,你可别拿我打趣。何大江目光扫过桌上众人期待的脸庞,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高远在索邦念机械工程,那可是顶尖学府,哪能随便找个对象?”
“佳玉是北大研究生,又精通两门外语。” 邵平看着两人,“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要我说啊,这事得两厢情愿。”何大清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点点头,“老二,要不让两个孩子先通通信?年轻人写写信,见见世面总没坏处。”
“老主任说的没错。” 曹佳明连连点头,“老何,老高,你们先和孩子通个气,也不要说是谈对象,当个朋友处处也可以嘛!都是高知识分子,说不定这缘分自然就到了。要是不成,也能多个朋友!”
原本这也是酒桌子上的闲谈,事情却在半个月之后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
爸,妈。我要去巴黎,交流学习两年。谁也没想到,工业部的那封嘉奖函,促成了周佳玉成为北大赴法交流的访问学者一行。
半个月后,远在法国的高远收到了父亲高建国的信件。他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远儿吾儿如晤:
见字如晤,展信安。
汝何大江伯之女周佳玉,北大研修生,素习英法双言,才学出众。
今为赴法访问学者,客居异邦。何伯家教严正,佳玉初至巴黎,人生地疏,汝当以兄长之责多加照拂。
吾与汝母别无他求,唯盼汝莫终日埋首实验室,偶可伴此妹游香榭丽舍,尝可丽饼之味,赏枫丹白露之秋。
何伯家两子,一在北大、一在人大,皆为戴教授门下可论道之人,足见佳玉非寻常女子。
汝二人宜先以朋友之谊相处,默契自生,若天假其缘,自当水到渠成;若无缘,亦可多一能言乡音、知寒知暖之亲。
巴黎冬深风紧,切记为其添衣御寒;若其好读书,可代占窗下暖座,此类细碎温情,胜却万语千言。
盼复
父 字
时在一九八零年春月
高远读完信,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站在巴黎的街头,望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心里想着。这个叫周佳玉的姑娘,到底会是怎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