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早春的南苑农场,晚风裹着泥土的芬芳拂过田埂。傻柱直起酸胀的腰杆,望着不远处麦田里起伏的碧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今年这墒情,不出意外又是丰收的好年景。
“爸爸!”何慧强远远的瞧见父亲的身影,甩开母亲林晓棠的手便了跑过来。傻柱弯腰接住儿子,粗糙的掌心在孩子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今儿个墒情不错。”林晓棠走到近前,拿出手绢轻轻拭去丈夫额角的汗珠,嗓音里带着几分温柔,“我听老周头说,这茬小麦能有个好收成。”
傻柱没接话,目光扫过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军营岗楼。作为现役军官兼农场场长,他本该为这丰收的景象欣慰,可此刻,心头却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三天前,许大茂传来的消息,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小叔何大江竟把双胞胎兄弟何桢彦,何桢轩送去了门头沟插队,而非安排到自己的南苑农场,也不是轧钢厂。
“晓棠,你说咱小叔,这是唱的哪出啊?”傻柱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咱农场离家这么近,咋不安排我兄弟过来?”
林晓棠轻轻叹了口气,她太了解丈夫的脾气了。这个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估摸着,小叔是怕人在背后说闲话。再说了,两个兄弟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正是需要历练的年纪。”林晓棠好声的安抚道。
“怕说什么闲话?” 傻柱猛地直起身子,军帽檐下的眉头皱成川字,“我傻柱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当年要不是小叔,我现在就是个伙夫。” 傻柱心里想起来就难过,“他什么都替别人考虑,为什么到了自己亲儿子这边就不管不顾了?”
他抬脚踢开脚边的土坷垃,泥土碎屑在暮色中纷扬,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
“爸爸,我想两个叔叔了。”何慧强扯了扯父亲的衣角,傻柱心头一颤,蹲下身将儿子搂进怀里。小家伙的脸上还带着稚气。
何桢彦、何桢轩两兄弟打小就疼这个侄子,每次从城里来都会给他带糖瓜儿的。
“晚上我回去一趟,找小叔聊聊天。”傻柱决定晚上回趟雨儿胡同,顺带拉上许大茂。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这次怎么的也是马后炮了,还是他亲自送两个兄弟去插队?
“我跟你一块回去。” 林晓棠有点不放心,孩子就给他姑带着,何雨晴和满军现在还不知道。
“我跟你一块回去。”林晓棠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何雨晴,两口子没说兄弟下乡的事,只说回去看看。
傻柱到了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刚刚踏进四合院大门口,就撞见了阎埠贵。阎老师正在给花盆里的小辣椒浇水。
“柱子啊,你怎么回来了?你小叔家的两个兄弟下乡插队了,你知道吗?” 阎埠贵一连串的问题,把傻柱给整懵逼了,我干啥来了?
“啊,啊!阎大爷好!” 林晓棠在后面轻轻捣了他一下,傻柱这才反应过来。
“何主任这事儿,办得敞亮!”阎埠贵是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地夸赞。“现在整个南锣鼓,都夸你小叔有格局,不给自家搞特殊化。”
“就是,现在谁家不送孩子下乡?”院子里面的老吴也凑了过来。“你小叔这是给何家,给我们大家立规矩呢!”
“呵呵!是吧?” 傻柱嘴角扯出个苦笑,掏出香烟给老几位散了一圈。
先找大茂,别在这儿耗着。林晓棠轻轻拽了拽傻柱的衣角,低声道的说道,抬头给了大家一个微笑,“后院找大茂,有点小事。”
“柱子哥,晓棠。你们怎么来了?” 后院里,秦京茹正蹲在门槛边择菜,见他们两口子来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站了起来。
“找大茂,去小叔家喝酒去。”傻柱也不客气,直接的抬脚进了门。
“京茹,他就这德行。” 林晓棠拉着秦京茹的手说道,“到了你家,感觉和自家一样了。”
“嗨,还要客气啥。不就是自己家嘛!” 秦京茹反而挺喜欢的,本来两家关系就不错,不见外多自然。
“柱子,我正温黄酒呢。” 许大茂听到外面声音,一抬头傻柱已经进来了。“来的正好,晚上咱哥俩喝点?”
“那就把酒带上,咱去雨儿胡同,小叔家里喝。”傻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拿过桌上的香烟点上,还不忘扔了一支给许大茂。
“大爷,大爷,你们去哪玩啊?我也要去。”许佳康从里屋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笔,看样子在写作业。
“去什么去?”秦京茹一进门就抄起了鸡毛掸子,“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家里,好好的写作业。跟你舅舅在一块,就考了55分,还要玩?”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这小子就怕他老娘。许佳康可怜巴巴地看了傻柱一眼,他指望这个大爷给他求情呢。
“55分啊!”傻柱夸张地做了个表情,“爷们,这个分数有点少啊!赶明儿,大爷送几套南苑小学的试卷给你,好好的复习,巩固一下。”
“啊!”许佳康绝望地拿着文具去隔壁舅舅秦君山那屋了,心里直嘀咕,这个大爷一点都不可爱。
“哈哈哈!”屋子里面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柱子,你那点小聪明都用到孩子身上了!”林晓棠忍不住拍了他后背一下。
“大茂,你小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当时怎么不拦着我小叔?” 一路上,傻柱踢着青石板缝里的野草,还在不住的和许大茂唠叨。“就由着小叔,把那俩兄弟安排去门头沟?”
“我敢拦?”许大茂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叔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说个‘不’字?”
“大茂说得对,小叔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不光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林晓棠接话道。“大茂不好说什么。”
“是的呢。”秦京茹点头如捣蒜,“我听大茂回来说了,坐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不远。要是被动起来,去了那冰天雪地,现在才不知道怎么办呢?”
其实傻柱心里是明白的,他就是觉得不能为小叔做点什么,这心里愧疚得慌。
雨儿胡同的青瓦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何大江家的门楣上还挂着过年时的红灯笼。只是现在孩子们都不在家,倒是显得静悄悄的。
小叔,小婶!傻柱的大嗓门依旧响亮,在大门口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柱子啊,”何大江出门一看,好家伙,组团来了,“晓棠,大茂,京茹,你们怎么会一块过来的?”
“小叔!“林晓棠心细,看到小叔的鬓角已经多了几丝的白发,何大江今年四十二岁,作为交道口街道办副主任,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模样,此刻却也是难掩眼底的疲惫之色。
“想您和我小婶了,就过来看看。”傻柱之前还一副不忿的样子,见了小叔就恭恭敬敬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赶快进来吧。”何大江心里有数了,“既然来了,晚上咱爷们喝几杯,好好聊聊。”
“哎!”几个人忙不迭地答应,跟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