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213年),正月。
关中、凉州基本已平。
经过一年多的休整与积聚,曹操终于再次将目光投向东南。
他知刘备已经入蜀,刘铭此时不会对南阳用兵。
便亲率五万精锐步骑,号称四十万大军,自合肥南下,直扑长江要塞——濡须口。
曹军旌旗遮天,声势浩大。
濡须水寨,曹操欲趁其新立未稳之际突破,然后饮马长江。
曹操南下消息传至建业,江东震动。
然而,孙权并未慌乱。
他深知此战关乎江东存亡,毅然决定亲征。
以鲁肃为谋主,吕蒙为先锋,共集结七万大军,乘战船溯江而上,进驻濡须坞。
严阵以待的同时,一面派人通知夏口的周瑜。
是夜,曹操采纳程昱建议,派遣一支精锐,乘坐特制的“油船”,趁夜色掩护,试图悄悄渡江,占据江中诸岛,建立前进据点。
然而,此举早已在鲁肃预料之中。
江东水军斥候发现曹军动向,孙权派吕蒙立即率主力出动,利用对水道的熟悉,将渡江曹军分割包围。
江面上火把骤然亮起,喊杀声震天。
吕蒙指挥战船冲击曹军船队。
水战,曹军根本无法跟江东相比,更兼夜间,很快便阵型大乱。
一番激战,三千余曹军被俘,溺死者亦达数千,油船多数被缴获。
初战失利,曹操面色阴沉,下令坚守营寨,暂不轻动。
江东军大营。
初战告捷,江东军士气大振。但孙权与鲁肃、吕蒙皆无丝毫懈怠。
“曹操新败,必不肯善罢甘休。然其陆战强而我水战优,彼必不敢轻易以短击长。”鲁肃分析道。
吕蒙抱拳道:“主公,曹操坚守不出,是想挫我锐气,待我懈怠或寻我破绽。蒙愿率部每日挑战,疲扰其军,使其不得安宁!”
孙权点头应允。
于是,接下来数日,吕蒙每日派遣小股船队,逼近曹军水寨,擂鼓呐喊,箭矢交加,进行骚扰性攻击。
曹操严令诸将不得妄动,只是加固营防,以弓弩还击。
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这一日,孙权心念一动,对鲁肃、吕蒙道:“曹操深沟高垒,窥我虚实。孤当亲往,观其营寨部署,亦让其知我江东之威!”
鲁肃劝道:“主公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吕蒙却眼中精光一闪,道:“主公此议,正可彰显我军无畏之气!末将愿率快船护卫左右!”
孙权大笑:“有子明在,孤何惧之有!”
遂不听众将劝阻,孙权乘坐一艘轻快斗舰,仅带少数护卫与吕蒙同行,自濡须口径直闯入曹军水寨控制的外围水域。
曹军诸将见有江东船只竟敢如此深入,皆以为是前来挑战的部队,纷纷请战,欲出兵擒拿。
曹操得到禀报,亲登船楼观望。只见那艘江东轻船在自己庞大的船队间隙中灵活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曹操目光锐利,凝视船头那员身着锦袍、英气勃发的年轻统帅,片刻后,抬手制止了麾下将领的躁动,沉声道:“此非挑战,必是孙权欲亲身窥视我军阵势耳。传令各军,严加戒备,弓弩不得妄发,休得让其小觑!”【这段改自三国志,不知道曹操如何想的】
命令下达,曹军各部虽不解,但仍严格执行。
一时间,庞大的曹军船队寂静无声,唯有无数目光聚焦在那艘胆大包天的江东轻船上。
孙权乘坐轻船,在曹军舰队面前巡弋了五六里,将曹军水寨布局、战舰配置尽收眼底。
见曹军虽众,却因自己的行动而显得束手束脚,不由心怀大畅,下令回转,并命军士奏响鼓吹,声震江面,充满了示威的意味。
曹操看着孙权船只从容退去,耳边回荡着激昂的鼓吹声,再回想其军容之整肃、孙权之胆略,不禁喟然长叹。
他脸上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对左右诸将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之子,真若豚犬耳!”
诸将闻言皆笑,气氛一时轻松。
一员将领顺势笑问:“主公,那刘备之子刘子续,比之孙权又如何?”
听见“刘子续”三字,曹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目光渐沉。
那个如同横空出世的少年,自认归宗嗣以来,夺荆南、取江陵、奇袭襄阳……
他沉吟片刻,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审慎:“孙权据江东三世之基,承父兄之烈,能整军经武,保境安民,确为守成之主。然刘铭……”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此子年未弱冠,已具开拓之姿,其用兵奇诡,布局深远,每每于不可能处建功,真麒麟儿也!其开拓进取之功,恐非孙仲谋等守成之主所能比拟。”
话至此处,曹操心中莫名一恸,一个英挺磊落的身影浮现脑海——他那早逝的长子,曹昂,曹子修。
若子修尚在,以其仁厚聪敏、英武过人,或许……正是能与那刘铭一争高下之人。
一股针对刘铭的忌惮与杀意,在此刻悄然滋长。
良久,曹操回过神,眺望对岸连绵的江东水寨。
经此一事,其深知孙权也非易与之辈,强攻难下,心中退意渐生。
但见营垒坚固,旗号鲜明,战船排列有序,士卒巡逻警戒,透出一股森严之气。
“不想孙权小儿,竟将军队整治得如此齐整。”曹操抚须感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眼前的江东军容,与他记忆中赤壁时的慌乱已大不相同。
谋士贾诩在一旁低声道:“丞相,孙权有备而来,濡须坞一时难下,兼有长江之利,强攻恐非上策。”
曹操沉吟不语。
他此次南下,意在试探,若时机成熟便雷霆一击,若事不可为则挫敌锐气。
观孙权军势,显然已难轻易得手。
数日后,孙权亲笔写下一封书信,派人送至曹营。
信中写道:“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又一张纸写道:“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览信,非但不怒,反而大笑,将书信传示诸将,道:“孙权不欺孤也!确是实话。”
他深知天时、地利皆已不占优,顿兵坚城之下,空耗钱粮,非智者所为。
遂于当年四月,曹操下令焚毁营寨,全军北还,结束了此次濡须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