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高处的静室,药香氤氲。窗外是璃月港不灭的万家灯火与天边一轮渐圆的明月,清辉漫洒,却透不过室内凝重的气息。嫦娥倚在云榻上,脸色较归时好了些许,但眉宇间那抹如霜的苍白与眼底深藏的疲惫,昭示着此次须弥之行留下的创伤远非寻常。
凝光、刻晴、甘雨、留云借风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齐聚于此,甚至连萍姥姥也拄着拐杖坐在角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榻前正在为嫦娥诊脉的钟离身上。
钟离指尖泛着温润的岩金色光晕,轻轻搭在嫦娥腕间,神色平静,眸光却深邃如古井。岩王帝君的力量沉稳如山,细细探入嫦娥体内,感知着那错综复杂的伤势。冥月之力枯竭如涸泽,经脉间却残留着博士“神之代码”带来的、如附骨之疽的虚无侵蚀,更有强行封印“阿如之眼”引发的规则反噬,几种力量纠缠冲撞,几乎将她身体化作了一处凶险的战场。
良久,钟离缓缓收手,室内落针可闻。
“如何?”凝光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伤势极重,本源受损。”钟离言简意赅,语气依旧平稳,却让众人心下一沉,“寻常药石仙法,于她而言,如杯水车薪。其力量体系与此世元素根基迥异,外力强行介入,易引发更剧烈的冲突。”
刻晴急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非是无法,而是需寻其‘本源’相合之力徐徐图之。”钟离看向嫦娥,“你体内月华,乃太阴本源显化,如今枯竭,非提瓦特天地元素可补。强行动用冥月‘归寂’之力封印赤王遗物,更遭反噬,伤及根本。当务之急,需先化解那虚无侵蚀,稳固心脉,再图恢复本源。”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我可引动璃月山川地脉中最精纯的‘岩之精华’,以其至稳至厚之力,为你疏导经脉,暂且压制那虚无侵蚀,固本培元。但此法治标,难治本。你之本源恢复,终究需引太阴月华,或寻得性质相近之奇物。”
众仙与七星闻言,神色各异。岩王帝君亲自出手疏导,已是天大的情分,但后续本源之困,仍是难题。
“有劳帝君。”嫦娥轻声开口,声音虽弱,却清晰,“能暂压伤势,争取时间,已是万幸。”
钟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示意众人稍退,自身则于榻前盘膝坐下。未见其有何剧烈动作,整座群玉阁却微微一震,仿佛与脚下山川地脉连为一体。道道精纯厚重的岩金色流光自他掌心涌出,如暖泉般缓缓渡入嫦娥体内。这力量不霸道,不急切,只是以其无与伦比的“稳定”特性,如同为破碎的河床加固堤坝,引导着嫦娥体内紊乱的气息缓缓归位,并将那肆虐的虚无侵蚀之力暂时封锁、隔绝。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钟离收功时,额角亦见微汗。而嫦娥的脸色虽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匀停了许多,眉宇间那令人心悸的死气也淡去不少。
“侵蚀已暂压,三月之内,当无大碍。然不可妄动本源之力,需静心调养。”钟离起身,叮嘱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关切。
待众人稍歇,钟离目光掠过窗外明月,复又看向嫦娥,似是无意间提起:“你此番遭遇那‘神之代码’,其所引虚无之力,冰冷空洞,欲湮灭万有,此等特质,与古籍所载……远古‘三月女神’陨落涉及之‘大寂灭’,颇有相似之处。”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留云借风真君鹤眸一凝,削月、理水二位真君亦面露惊疑。三月女神传说缥缈,涉及世界本源之秘,帝君此刻提及……
嫦娥心神亦是一震,不由想起在层岩巨渊深处所见祭坛幻影,以及纳西妲警示中提及的“库塔尔”。她看向钟离,只见帝君目光悠远,并未深言,却如投石入湖,在她心间漾开无数涟漪。博士所求,难道并非单纯造神,而是想重现某种……古老的寂灭?
钟离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待汝伤势稳定,或可往绝云间‘望月台’一观。彼处乃璃月距月最近之地,或有助于你感应太阴。”
是夜,月华如水。待众人散去,静室复归宁静。嫦娥倚坐窗边,望着天际圆月,心潮难平。钟离的话,帝君的暗示,博士的疯狂,纳西妲的警示,赤王陵的秘密……无数线索交织。她隐约感到,自己卷入了远比想象更深邃的漩涡之中,而恢复力量,已不仅是自身存续之事,更关乎未来可能降临的、席卷提瓦特的巨大风波。
她轻轻抚摸怀中沉睡的玉兔,感受着体内被岩之力暂时抚平的创伤,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弄清一切的真相。
月光洒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清冷的光影。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既然月光依旧照耀,她的征途,便不会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