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二王子更是上前一步,直视着龙椅上的宁桓。
“我只问你一句,你大炎皇帝,是不是要与我南诏,不死不休?!”
“大胆!”
“狂悖!”
“区区蛮夷,安敢如此!”
百官瞬间被点燃,怒斥声此起彼伏。
武将队列中,镇国公王进直接出列,对着宁桓一抱拳,声若洪钟。
“陛下!此等蛮夷,不知天高地厚!臣请命,愿领兵五万,踏平南诏,将这狂徒的人头,悬于镇南关城楼之上!”
“呵呵……”
龙椅上,宁桓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笑声很低,却带着一股让骨头发寒的凉意,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他看着殿下那群色厉内荏的南诏人,那眼神,像是在看几块砧板上的肉。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宁桓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你们,屡次侵扰我大炎边境,屠戮我边关百姓。”
“是你们,身为藩属,却背主求荣,自以为是。”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整个南诏使团彻底笼罩。
“既然你问朕,是不是要不死不休。”
“那朕,今日便给你一个答案。”
宁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铁,句句如雷,响彻寰宇。
“朕,以大炎天子之名,在此宣告!”
“向南诏,宣战!”
“不灭南诏,朕,誓不休兵!”
他目光如电,射向王进。
“王进听令!命你即刻征集五万皇家近卫军,配合冯异,南下征伐!”
“命纳兰元述、鄂尔多、卢剑星,各率三王兵马,即刻南征!”
“户部,锦衣卫,全力筹备粮草军械,三日之内,必须送达前线!”
“传朕旨意,告知冯异,不必再等!”
“给朕……打!”
一连串的命令,不带丝毫犹豫,如同狂风暴雨,砸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南诏使团的所有人,彻底呆滞。
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为首的使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尖利的嘶吼。
“不可!陛下三思!我朝太祖有训,不征之国,南诏位列其一!此乃大炎祖制,不可违背啊!”
宁桓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祖制?”
“朕,就是大炎新的祖制!”
说完,他猛地一甩龙袍。
“退朝!”
龙椅上那道身影转身的动作,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南诏使臣粗重又绝望的喘息,在冰冷的梁柱间一下下地回荡。
宁桓没有立刻离开。
他停在丹陛之上,俯瞰着瘫软在地的南诏使臣。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像是在审视一块砧板上的死肉。
“祖制?”
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的讥诮几乎凝成了实质。
“朕倒是想问你,你们南诏的祖制,是什么?”
“是教你们对我大炎阳奉阴违?”
“还是教你们背刺盟友,暗通敌国?”
宁桓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每一字,都像一记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南诏使团众人的心口上。
“区区弹丸小国,竟敢妄言凑出二十万大军。”
“谁给你们的胆子,觊觎我大炎的岭南与滇州?”
他每说一句,便向着使臣走近一步。
明黄龙袍投下的巨大阴影,将那使臣一点点吞噬。
“你们反复无常,以为朕会像先帝那般,对尔等一再容忍?”
“朕告诉你们。”
“时代,变了。”
宁桓的脚尖,停在了那使臣的面前,金线绣的龙纹几乎要触到他的额头。
“至于太祖皇帝的不征之国……”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待朕将南诏并入大炎版图,它便不再是‘国’。”
“朕,自然也就算不上是‘征’了。”
这番话,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阴冷。
为首的使臣浑身剧烈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眼一翻,竟是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宁桓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他转身,迈步,走向大殿深处。
“恭送陛下!”
汪承恩尖利的声音划破死寂,第一个跪伏于地。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山呼海啸,齐齐跪拜,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砖。
直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众人才敢缓缓起身。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殿中那群失魂落魄的南诏人身上。
那目光里,有讥讽,有轻蔑,更多的,是一种看待死物的怜悯。
镇国公王进发出一声冷哼。
他身上的甲胄随之发出一记沉闷的碰撞声,凛然的杀意毫不掩饰。
冰冷的视线在那昏死的使臣和瑟瑟发抖的二王子身上扫过,王进大步流星地走出金殿。
甲胄铮鸣,每一步都踏在金殿的地砖上,踏出了奔赴沙场的决心。
其余百官也纷纷散去。
只是今日,他们走得比往常要快上许多。
户部的官员们眉头紧锁,脚步不停,脑中已在疯狂计算着粮草军饷的调度。
兵部的官员则直奔武库,要去亲自清点军械,确保万无一失。
锦衣卫的缇骑如墨点般散开,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宫城各处。
皇帝的旨意与战争的阴云,将一同笼罩整个京城。
庞大而精密的大炎战争机器,在沉寂多年之后,随着宁桓的一声令下,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
南安王府。
东平王府。
西宁王府。
三道一模一样的圣旨,由宫中内侍几乎在同一时间送达。
三位藩王接旨的那一刻,脸色都变得无比复杂。
他们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恭敬地交出了象征兵权的虎符。
只是在内侍走后,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忧色。
“陛下这是何意?竟要调我等的兵马去南征?”
东平王捏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西宁王长叹一声,神情颓然。
“还能是何意?敲山震虎,借刀杀人罢了。”
南安王的面色最为阴沉。
“上次围剿北静王府,我等三家兵马是什么货色,你们不是没看到……说是兵,其实不过是些农夫,如何能与南诏的虎狼之师作战?”
那次行动,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自己麾下军队的真实战力。
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他们不是没想过整顿。
可皇帝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调动都可能引来猜忌。
谁敢冒着被削藩夺爵的风险,去操练一支真正能战的军队?
他们又哪里知道,在宁桓的棋盘上,他们这三支所谓的军队,从一开始,就不是用来攻城拔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