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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残响结晶”那突如其来的微弱温热,如同冰封死水中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林辰面对“失衡点”的艰难权衡。这枚来自莉亚·K、早已能量耗尽、本该是纪念物多于实用品的结晶,为何在此刻产生反应?

林辰立刻将其取出。黯淡无光的结晶静静躺在他掌心,那丝温热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但他确信不是。他尝试将一缕极其细微的、调整到与戈尔顿博士团队记录中“观测频率”相近的“往生”之力注入其中——并非期待它能恢复功能,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共鸣”询问。

结晶毫无反应,依旧是块死物。

就在林辰略感失望,准备将其收起时,异变再生!

并非结晶本身发光或发热,而是以它为中心,周围那浓重到近乎凝固的“重”之领域,以及前方灰白“失衡点”散发出的扭曲气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引信”点燃,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直指灵魂的“共振”!

“林……辰……”

一个极其虚幻、仿佛由无数破碎回音拼凑而成的女性声音,直接在他和艾莉的意识深处响起!声音微弱到几乎被环境的死寂吞噬,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感”,并非通过听觉,而是某种残存意念的直接投射。

“是……莉亚·K?”艾莉惊疑不定地看向林辰手中的结晶。

林辰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感知上,同时将冥主印玺也贴近结晶,试图稳定和放大这丝联系。

“……共鸣……导……向……”

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破碎,但似乎稳定了一丝。

“……失衡……点……不是……尽头……”

“……是……称量……之……始……”

“……‘核’……悲恸……之重……往生……之轻……”

“……于……此……衡……”

断断续续的低语,夹杂着大量的电流杂音般的干扰。但核心信息却与戈尔顿博士铭牌上的提示惊人地吻合,并且更进一步!

“她说失衡点是‘称量之始’!”林辰眼中精光一闪,“不是危险的终点,而是一个……‘衡量’的起点?衡量‘核’的悲恸之重,与‘往生’之轻?”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将“核”那庞大无边的悲恸视为一种可以“称量”的“重量”,而“往生”权柄则是与之对应的另一端?在这彻底失衡、一切规则似乎都已扭曲的地方,进行某种根本性的“衡量”?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结合戈尔顿博士“共鸣疏导”的理念,以及初代镇守者“真正之钥匙在天平之下”的提示,却又诡异地具备某种内在逻辑。天平,本就是用来称量的!

“……印记……共鸣……可……短暂……稳定……”

莉亚·K的残响低语继续传来,更加微弱。

“……路径……在……失衡……扭曲……中……”

“……寻找……相对……之……静……”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那微弱的共振感彻底消失,“残响结晶”恢复冰冷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濒临崩溃的意识产生的幻觉。

但林辰和艾莉都清楚,那不是幻觉。这是莉亚·K研究员,在彻底沉沦或消散前,以某种方式留在自身物品或环境中的最后执念与信息碎片,在特定条件(接近失衡点、持有印玺、共鸣频率契合)下被触发。

信息虽少,却至关重要。它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失衡点内部;提示了方法——利用某种“印记共鸣”短暂稳定自身;暗示了目标——在绝对的失衡扭曲中,寻找相对的“静”(很可能就是戈尔顿博士提到的“静默点”),并进行“称量”。

风险无疑巨大。但退路呢?沿着其他碑痕绕行?在这片“凹陷”区域,碑痕的终点很可能都指向类似或相关的“失衡”节点,且失去了明确指引,迷失的风险更高。

林辰看向艾莉。艾莉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轻轻点头:“主人,我听你的。是进是退,我都跟着。”

没有更多犹豫的时间。残响低语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催促”。林辰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先尝试按照莉亚·K残响的提示,将自身“往生”金纹的印记,与冥主印玺的微光,以及周围环境中残留的、属于戈尔顿博士团队的“观测频率”印记,进行一种极其精微的“共鸣叠加”。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控制力。金纹的光芒、印玺的微光、还有林辰模拟出的那缕微弱“观测频率”,三者并非简单相加,而是在林辰的强行调和下,形成了一种短暂、不稳定、却异常“坚固”的复合共鸣场。这共鸣场并不强大,却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被认可”或“被记录”的意味,仿佛暂时欺骗了环境,将他们标记为“已有备案的观测变量”。

共鸣场成型的瞬间,林辰感觉作用在灵魂上的那股恐怖的“精神沉陷效应”和“失衡扭曲感”,明显减弱了一档!虽然依旧沉重难受,但至少从“无法承受”降到了“可以艰难支撑”的程度。

“有效!”林辰精神一振,“跟紧我,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太久!”

他当先一步,跨过了黑色碑痕的断口,正式踏入了那片灰白、死寂、中央有着扭曲“点”的失衡区域。

一步踏入,天地(感知中的天地)骤变!

不再是粘稠的流动或凝滞的重压,而是一种彻底的“失重”与“错乱”。上下左右的概念在这里完全失效,方向感瞬间丧失。视野(如果还能称之为视野)中充斥着毫无意义的灰白噪点和无序扭动的线条。灵魂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不断撕裂又重组的抽象旋涡,各种矛盾的情绪碎片——极致的空虚、疯狂的倾轧、冻结的狂乱——如同冰雹般砸向意识深处。

莉亚·K残响所说的“扭曲”,远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万一!这里仿佛是“悲恸”与“往生”两种宏大概念在某个节点彻底崩溃、规则碎片胡乱搅拌后形成的“混沌汤”!

林辰咬紧牙关,死死维持着那脆弱的复合共鸣场,如同暴风雨中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他凭借冥主印玺那点仅存的、对“往生”根源的感应,以及自身金纹在极度混乱中对同源碎片的微弱吸引,拼命锁定着灰白区域中心那个扭曲的“点”——那可能是混乱的源头,也可能隐藏着相对的“静”。

艾莉紧贴在他身后,血能护盾早已被扭曲力场撕得粉碎,全靠强韧的肉体和意志硬抗。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血芒却亮得吓人,死死守护着林辰的后背,抵抗着从侧面袭来的、更猛烈的意识乱流。

移动变得无比艰难,每“前进”一寸(甚至无法定义是否在前进),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跋涉,灵魂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折磨。复合共鸣场的光芒在急速闪烁、明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辰手中冥主印玺,突然自发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灼热!

紧接着,印玺表面那些裂痕中,之前被激发过的、代表古老“秩序”与“归处”的澹金色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并未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沿着印玺上的某些天然纹路(或许是冥府权柄的象征符文)流淌、交织,最终形成了一道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天平虚影!

这虚影投射在林辰的感知中,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平衡”与“衡量”的至高意境!虽然同样残破,却比他在“γ-侧隙”中看到的更加“真实”,仿佛是其核心本质的一点微末投影!

天平虚影出现的刹那,周围狂暴无序的灰白扭曲,猛地一滞!并非被镇压,而是仿佛遇到了某种“参照系”,混乱的“运动”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趋向于围绕这虚影进行“对比”或“参照”的惯性!

与此同时,林辰福至心灵,勐地将自身全部心神,连同“往生”金纹的理解、对“核”之悲恸的感知、以及一路走来的所有关于“重”与“轻”、“终”与“始”的体悟,全部灌注进那枚天平虚影之中!

他没有试图去“称量”外界那无边无际的混乱——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只是将自己所理解、所承担的这一切,无论是自身的厄运与责任,还是对往生、对悲恸的认知,都毫无保留地置于这心灵天平的一端。

他在称量自己!

以这绝对失衡之地的扭曲为背景,以冥主印玺投影的破碎天平为凭依,称量自身道路、信念与理解的“重量”!

无声的轰鸣在灵魂深处炸响!

天平虚影剧烈震颤,另一端并未出现具体的“砝码”,而是仿佛承接了整个“失衡点”混乱规则的倒影,沉重到无法想象!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灵魂、乃至存在本身,都要被这无形的对比彻底压垮、碾碎!

但就在这极限的压迫下,他眉心金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衡心”试炼中获得的、对“责任与信念之重”的领悟,与此刻的自我称量完美共鸣!那并非物理的重量,而是心灵与道路的重量!

破碎的天平虚影在震颤中并未彻底倾覆,反而在两端那悬殊到极致的“无形重量”对比下,隐隐勾勒出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由纯粹“平衡”概念构成的、扭曲却连贯的“轨迹”!

这条轨迹,一端连接着林辰自我称量的“心灵之重”,另一端则没入灰白扭曲的深处,指向某个在极度混乱中保持着一丝奇异“静止”的“点”!

“找到了!”林辰心中呐喊,“相对的‘静’!循此轨迹!”

他毫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牵引着即将溃散的复合共鸣场,顺着那条由破碎天平指引出的、转瞬即逝的“平衡轨迹”,勐地向前“踏”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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