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破损染血的圣徽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其上的神圣纹路被干涸的血液玷污,仿佛象征着某种信仰的崩塌。现场残留的那丝精纯而阴冷的寂灭气息,如同毒蛇般盘踞在每一具干瘪的尸体上,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背离光明的残酷献祭。
“献祭……”艾莉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用光耀神殿的赎罪仪式来献祭自己人……这太疯狂了。戈尔顿那个叛徒,难道已经堕落至此?”
赤鳞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碎石,龙目中满是厌恶:“不仅仅是堕落。这种对生命力的精准抽取,对寂灭之力的掌控,不是那个靠着外物(禁断之页)的戈尔顿能做到的。背后肯定还有别人,对这股力量的理解更深。”
林辰站起身,指尖那缕阴冷的寂灭气息被他自身的寂灭之力无声湮灭。他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献祭之地,眼神深邃:“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收集力量,并且,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他再次感应冥主候选令与空无露珠的指引,西北方向的牵引感依旧明确,但距离似乎极其遥远,中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以及无数未知的危险。
“这个距离,单靠飞行或者步行,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林辰沉吟道。他尝试再次撕裂空间进行远距离穿梭,但四合一碎片反馈来的信息是,通往西北方向的深层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未知的乱流和断层,强行长距离穿梭风险极大,很可能迷失在虚空之中。
就在他思索之际,脑海中关于新解锁的冥府建筑虚影的信息再次浮现。【黄泉路引】——可强行接引亡魂,或短暂扰乱生死界限与轮回秩序……接引亡魂……扰乱界限……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般划过林辰的脑海。
黄泉路,接引亡魂往生之路。往生井,轮回转生之井。二者皆与灵魂往生相关,是否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能否借助黄泉路引的力量,开辟一条通往“往生”方向的特殊路径?
想到便做。林辰示意艾莉和赤鳞退开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冥主候选令中,引动那【黄泉路引(临时)】的权限。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阴冷气息以林辰为中心弥漫开来。他脚下的地面,光线开始扭曲,一片朦胧的、虚幻的灰色路径缓缓浮现,向前延伸。这路径并非实体,其上隐约可见无数影影绰绰、麻木前行的虚影,那是黄泉路上往生魂灵的投影。路径两侧,盛开着大片大片虚幻的、红得触目惊心的彼岸花,空气中回荡着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摇曳的叹息与低语。
这就是黄泉路引!虽然只是一段极其微小的投影,却真实地沟通了一丝冥府本源法则!
林辰能感觉到,自身的魂力与冥府权柄之力正在持续消耗。他不敢耽搁,集中全部精神,将四合一碎片对空间的感知与黄泉路引对“往生”概念的指向性融合在一起,试图将这条虚幻的路径,向着西北方向,往生井所在的方位“铺设”而去!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尝试,从未有记载。若非林辰身负冥主印虚影,初步融合权柄,又拥有沟通空间的碎片,绝无可能做到。
嗡!
虚幻的灰色路径剧烈震颤起来,前端猛地扎入前方的虚空之中,仿佛在无尽混乱的空间乱流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带着“往生”属性的狭窄通道!通道内部灰蒙蒙一片,看不清具体景象,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从另一端传来,指向明确的西北方向!
“成功了!”林辰心中一喜,但随即脸色一白。维持这条被他临时命名为“冥途”的通道,对魂力和权柄之力的消耗远超想象,以他目前的实力,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快!进去!这条路不稳定!”林辰低喝道。
艾莉和赤鳞虽然对这条突然出现的、散发着阴森鬼气的道路感到本能的不适,但出于对林辰的信任,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虚幻的灰色路径。
林辰紧随其后。
三人踏入“冥途”的瞬间,周遭景象骤变。仿佛一步从生者世界跨入了亡者的领域,四周是旋转的灰色雾气,脚下是虚幻的路径,耳边是无数魂灵的呓语。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包裹着他们,沿着通道向西北方向急速穿梭,速度快得惊人,远超寻常空间传送。
然而,在这条由冥府权柄强行开辟的道路上穿行,也并非全无风险。偶尔会有强大的空间乱流擦着通道边缘掠过,引得通道一阵晃动。甚至有一次,一只巨大的、由怨念凝聚而成的苍白鬼手猛地从灰色雾气中探出,抓向通道内的赤鳞,被林辰一记蕴含寂灭之力的指风击碎。
“这地方……真不是活人该来的。”赤鳞心有余悸地甩了甩尾巴。
艾莉则闭目感应着:“虽然环境恶劣,但这条路径似乎避开了许多现实世界中的危险区域,而且速度极快。”
林辰全力维持着通道,心中计算着消耗。按照这个速度,抵达往生井附近区域,应该在他力量耗尽之前。
就在他们于“冥途”中穿梭之时,龙骨荒原之上,几股暗流正在涌动。
光耀神殿驻扎在荒原边缘的一座临时堡垒内,气氛凝重。一名身穿金边白袍、面容威严的中年主教正听着下属的汇报,当他听到又一支小队在荒原深处失去联系,并且发现了疑似被邪恶仪式献祭的尸体时,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查!给我彻查!无论是哪个异端邪祟,胆敢如此亵渎光辉,必须用圣焰彻底净化!”主教的怒吼在堡垒内回荡。但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一丝隐藏极深的阴霾。
而在荒原另一处不为人知的阴影角落,一团蠕动的黑暗之中,响起了戈尔顿虚弱而充满怨毒的声音:“……他……他去了西北……往生井的方向……主上……我失败了……但……标记……还在……”
黑暗中,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意志缓缓苏醒,传递出漠然的意念:“……无妨……‘钥匙’终将……回归……‘井’边……便是……归宿……”
更遥远的虚空深处,那只曾经睁开过的、漠然的虚无之眼,似乎又微微动了一下,将一丝“注意力”,投向了那片正在被“冥途”贯穿的空间。
通往往生井的道路已然开启,但觊觎着“钥匙”的猎手,也早已张开了罗网。
(第两百四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