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雨彻底借不到钱之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继续种田种地了。对于他不出去打工,难过的只有他自己一个,其他人都很开心。因为他不出去,就意味着,放牛的这个活儿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家里的几头牛都是许老头买的,平常是大家按月轮着放,用的时候大家都可以用。以往,许文雨没出去打工时,因着其他几家的男人都有工作,所以放牛这个事情就落在了许文雨一个人头上,这也是为啥许文雨打了三年工,杜念青可以不用放牛的缘故。
其实,当初,许老头还是安排了杜念青要放牛的,杜念青也是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算了一下按月轮的账,才得以不放牛的,不然再加上放牛,她真的要有分身术才行了。
这不,湾子里的人,见许文雨不出去打工了,就又如以往那样使唤着他放牛。
许文雨心里不乐意,但嘴巴上却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说不出,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放牛。
不仅放牛这个活,从每家按月轮,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事儿。就是耕田这个事情,许老头也安排好了。许老头让他耕完自己家的,就去把他的田给耕了。
这不许老头刚交代完,许老二和许老三、许老五也都找了过来,让他帮着耕田。许文雨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依旧是嘴巴像是被人封印了一样,一句反驳的话都讲不出口。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杜念青总是挡在他的前面拒绝湾子里的人那些不合理的要求。现在杜念青不挡在他前面,他自己压根不知道怎么拒绝,好像很害怕说不。
这一瞬间,他好像发现了杜念青的好,但那也只是一瞬。
对于许文雨的这些遭遇,杜念青不用打听,就知道是这样的,而且这种过分的事情仅仅是个开始。经历过两世,她太了解许家湾的人了,她比许文雨更清楚,许文雨在兄弟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任何地位,只不过是众人眼中免费的劳动力,仅此而已!
许文雨从此又过上了三年前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放牛,无论刮风下雨,牛都不能饿着。而且待遇比三年前还惨,三年前放牛回家,身上淋湿了,杜念青会提前烧好热水让他洗澡换衣服,还烧好早餐等着他一起吃。
现在每天搞一身湿回家,还得自己现烧水洗澡换衣服,然后再烧火做早饭。衣服也得自己洗,一日三餐也得自己烧着吃。每天在田里犁了一天的田,回到家里,闻着湾子里的饭菜香,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却没有一人喊他吃口饭。他也不好意思去人家家里蹭饭,只能自己忍着饥饿现烧火做饭。
这样的日子,一连重复了一个月之后,许文雨内心终于有点崩了。他突然理解了杜念青之前的那些埋怨。杜念青曾无数次在他面前抱怨过老许家的人既小气自私,又抠门心狠。
杜念青每次抱怨时,许文雨总是一脸不耐烦,还说杜念青:“你就不能自己早点回家烧饭吃么,干嘛非得等到饭点了,再回家弄饭。”
现在轮到许文雨一个人在家,才知道,干活时没有手表看不到时间,都是干的饿了,才想着回家。男人们都是等着女人烧好饭,过来喊吃饭,才下工的。他以前也是等着杜念青喊他回家吃饭,才下工的。
这一个月,许文雨过的很苦,不仅是身体上的过度劳累,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以前爹娘总是心疼他干活累,会喊他吃个饭,现在也不喊了,而且他感觉他娘很害怕他要去吃饭,连问一句“你吃饭没?”都不敢问,生怕问巴住了。
即使如此,许文雨还是默默的坚持着把许家湾的所有田全都耕了一遍。待到第二遍的时候,许文雨就有点不想干了,他感觉自己身体特别的累,吃不消。
以往他种着整个湾子里的田,杜念青心疼他辛苦,鸡蛋、猪肉、鸡肉这些好的都是紧着他先吃,每顿饭都会给他烧点好的吃。
现在他一个人吃饭,他又不怎么会烧饭,开始一日三餐就是下面条,后面实在是把面条吃够了,就烧米饭炒菜。但他又不会种菜园子,吃的还是过年时杜念青准备的那些没吃完的菜。但那些菜总有吃完的时候,没有种菜园子,总不能到处要菜吧!
而且家里现在也没有养鸡鸭鹅这些,连个鸡蛋都没有,更别说鸡肉了,天天都吃的没营养,许文雨已经瘦的不像样子了。
这样的日子,渐渐让许文雨意识到了杜念青的重要性,即使他不爱杜念青,但他也离不开杜念青,可他又不肯和杜念青低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向谁说软话。杜念青压根不会想到说软话,她觉得许文雨不到她跟前来,她每天都没有生气的源头。
许文雨倒是想杜念青回去,但他也知道,这是痴人说梦,杜念青是绝对不会跟着他回许家湾的。
杜念青见许老五,不管有没有人坐车,天天到点就把车开到街上,悠闲的到处聊天,就知道他的田地肯定是甩给许文雨种着的,自己在街上耍。
明明只有杜念青最心疼许文雨,事事考虑他,心疼他,可许文雨把她的好当作一文不值,所以她也不会再去心疼许文雨一分一毫的。
这不,杜念青见许老五又溜达到自己店里坐着与人闲聊,就问道:“你这田全都收拾出来了?”
许老五回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什么叫应该差不多?你自己的田,自己不知道么?”
“都让四哥帮忙弄着,还没去看,再说了,四哥做事情,我向来是放心的,也就懒得去看。”
杜念青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心大。”
杜念青一方面替许文雨觉得不值,一方面又觉得他活该,最好是累死他才好!
很快就到了要插秧的时候,街上周边的农田已经开始插了。杜念青看着忙忙碌碌一身泥巴的农民,心里一阵恍惚,觉得时间过的可真快啊,眨眼就重生回来快一年了。
好在,她现在终于不用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什么猪啊、鸡鸭鹅啊、田里的秧苗、地里的麦子、油菜,还有摘桑叶喂蚕,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