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锋照山河·第二卷：孤岛谍影
第140章 1940年11月12日：《黑蝎魅影：76号的“细菌帮凶”》
11月的上海，寒意已浸透肌理，公共租界静安寺路123号的钟表店二楼，空气比窗外的寒风更显凝重。令狐靖远指尖捏着那张从无锡日军补给站缴获的“寒梅作战”补给清单，“特殊物资（编号731）”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马河图、夜莺、鸽子等核心成员围坐桌前，没人说话，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敲出焦灼的节奏。
“731这个编号，绝不是普通物资。”夜莺率先打破沉默，她眼底带着熬夜后的红血丝，手里攥着几份破译的日军密电底稿，“之前监控华中派遣军电台时，就曾截获过‘731部队’‘特殊试验’这类模糊字眼，只是当时没摸清具体关联。现在结合‘寒梅作战’的扫荡计划，恐怕……”
“恐怕是细菌武器。”令狐靖远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日军在诺门罕战役中就用过细菌弹，731部队本就是专门研究这东西的恶魔部队。他们把这东西配给扫荡部队，目标就是苏南根据地的水源和村落，一旦投放，后果不堪设想。”
马河图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群狗娘养的！真敢对老百姓下这种毒手？处座，下令吧，我带行动组去端了他们的补给点！”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令狐靖远摆摆手，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无锡、常州一带，“我们现在连‘特殊物资’藏在哪都不知道，盲目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夜莺，立即调整监控频率，重点锁定76号与日军华中派遣军、尤其是与东北方向（731部队驻地在哈尔滨）的电台联络，务必找出物资存放点和运输计划。”
“是！”夜莺应声起身，转身快步走进隔壁的电讯室，那里几台改装后的新型电台正嗡嗡运转，译电员们埋首于密码本与电文之间，指尖在纸页上飞快游走。
接下来的三天，夜莺带领电讯组昼夜不休，筛选、破译海量密电。日军的通讯加密等级极高，多数电文只敢用隐晦词汇，“试验品”“防疫物资”“特殊补给”反复出现，却始终找不到具体方位。直到11月12日凌晨，一份76号“黑蝎小组”发往长春731部队总部的密电，终于让线索浮出水面。
“截获了！”夜莺几乎是冲进会议室的，她手里举着刚破译的电文，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与愤慨，“黑蝎小组发给731总部的确认电：‘11月15日将从长春运来‘试验品’，存放于上海嘉定的‘三井农场’，由76号负责警戒，待‘寒梅作战’启动后，配发给日军一线部队。’”
“三井农场？”令狐靖远立刻在地图上找到嘉定区的位置，那里位于上海西北部，紧邻苏州，偏僻且多农田，确实是藏匿违禁物资的绝佳地点，“对外称什么？”
“电文里没说，但按日军惯例，这类据点多半伪装成农业试验场或私人农场。”夜莺补充道，“黑蝎小组之前没出现在我们的情报库里，看联络频率和加密方式，应该是76号为配合细菌战专门成立的外围警戒小组，直接受日军指挥。”
令狐靖远指尖重重敲在“三井农场”的位置上：“鸽子，你立刻准备潜入三井农场，查清‘试验品’的具体种类、数量，以及运输时间和路线。”
鸽子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处座，我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嘉定有所私立农校，近期在给周边农场推荐实习生。”令狐靖远早已想好对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伪造的身份文件，“这是‘沈晓棠’的档案，农校园艺专业学生，因家境贫寒申请实习补贴，被推荐到三井农场。你记住，你的任务是侦查，不是行动，务必保证自身安全，获取情报后第一时间撤离。”
鸽子接过档案，快速翻阅一遍，姓名、籍贯、在校成绩等信息详实无缺，甚至还有农校的公章和推荐信，伪造得天衣无缝。她点头：“明白，我今晚就动身去嘉定，明天一早以实习生身份进入农场。”
“马河图，你带两个人，伪装成农校后勤人员，在三井农场外围接应鸽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令狐靖远看向马河图，语气严肃，“农场周围肯定有黑蝎小组的人巡逻，你们务必隐蔽，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暴露。”
部署完毕，众人各司其职。鸽子回家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学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略施粉黛，掩盖住常年行动留下的干练锐气，活脱脱一个青涩质朴的农校实习生。当晚，她搭乘前往嘉定的夜航船，江风卷着水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她却丝毫不敢松懈，反复默念着“沈晓棠”的身份信息，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嘉定县城外的三井农场门口，鸽子提着一个简单的布包，递上农校推荐信。守门的是两个穿着黑色短褂的汉子，腰间别着枪，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她。
“农校来的实习生？”其中一个高个子汉子接过推荐信，翻来覆去地看，语气带着怀疑，“我们农场什么时候招实习生了？”
“是农校的王校长跟你们农场的会计先生联系好的，说让我来帮忙整理园艺资料，顺便学点实践经验。”鸽子低着头，声音略带羞涩，符合一个乡下学生的模样。
高个子汉子转头对身边的矮个子说：“你去叫会计出来看看。”
片刻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农场会计小林。他接过推荐信看了一眼，又打量了鸽子一番，点点头：“哦，是王校长推荐的沈同学吧，进来吧。”
跟着小林走进农场，鸽子刻意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农场占地极大，四周围着两米多高的铁丝网，上面挂着“私人领地，禁止入内”的牌子，铁丝网顶端还缠绕着高压电线，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岗哨，岗哨里的守卫都穿着日军制服，端着步枪，警惕地盯着四周。
农场内部划分成几块区域，前面是大片的农田，种着一些常见的蔬菜，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在田里干活，但动作机械，眼神麻木，更像是被监视的囚徒。中间是几排平房，应该是宿舍和办公室，后面则是一座大型仓库，仓库门口有两名日军宪兵站岗，进出都要严格检查，仓库周围还挖了壕沟，里面灌满了水。
“你就住这间宿舍吧，跟其他几个女工住一起。”小林指着一间平房，“你的工作主要是帮我整理园艺相关的资料，偶尔去田里看看，记录一下作物生长情况。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尤其是后面的仓库，违者重罚。”
“知道了，谢谢会计先生。”鸽子乖巧地点头，跟着一个女工走进宿舍。宿舍里摆着四张上下铺，除了她，还有三个女工，都是本地人，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恐惧，看到鸽子进来，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鸽子一边帮小林整理资料，一边暗中观察。她发现农场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吃饭、干活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不准随意交谈，更不准离开农场。而仓库那边更是戒备森严，每天都有日军卡车进出，车上装着密封的铁桶，装卸的人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一看就不是普通物资。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鸽子故意在工作时表现得格外勤快，经常主动帮小林整理账本。小林见她聪明伶俐，又老实本分，渐渐放下了戒心，有时会让她帮忙录入一些物资接收记录。
11月18日下午，小林外出办事，让鸽子帮忙整理一份刚收到的物资清单。鸽子打开账本，心脏猛地一跳——清单上清晰地写着：“接收‘试验品’50桶，标注‘鼠疫杆菌培养液’，接收人：松井一郎，预计运输时间：11月20日，目的地：常州日军前线。”
松井一郎？鸽子立刻想起夜莺截获的密电，这个名字应该就是黑蝎小组的组长，也是731部队派来的联络员。她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快速用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拍下清单内容，又将清单放回原位，假装继续整理资料。
傍晚时分，鸽子借口去田里查看作物生长情况，悄悄溜到农场边缘的一片稻草人旁。这片稻草人是用来驱赶鸟类的，密密麻麻地立在农田里，不易被察觉。她将拍好的相机藏在一个稻草人的肚子里，又从布包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鼠疫50桶，20号运常州，松井”，塞进相机旁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宿舍。
她计划当晚趁着夜色，联系外围接应的马河图，将情报送出去。可没想到，刚吃过晚饭，松井一郎的副官就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面色阴沉地说：“松井组长有请，沈同学，跟我走一趟。”
鸽子心里一紧，难道身份暴露了？她强作镇定，站起身：“长官，找我有事吗？”
“到了就知道了。”副官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地转身就走。
鸽子跟在副官身后，心里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她注意到副官走路时，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上，眼神时不时瞟向她，显然是对她产生了怀疑。走到办公室门口，副官推开门：“进去吧，松井组长在里面等你。”
办公室里，一个穿着日军少佐制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容冷峻，眼神阴鸷，正是松井一郎。他上下打量着鸽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同学，农校实习生？”
“是，长官。”鸽子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怎么听说，你这几天经常往仓库那边跑？还总打听物资的事情？”松井一郎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威胁。
“没有啊长官，我只是帮会计先生整理资料，偶尔路过仓库，从没打听什么。”鸽子急忙辩解。
“是吗？”松井一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鸽子上午帮小林整理账本时的样子，“这张照片是我手下拍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鸽子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盯上了。她知道，此时再辩解已经没用了，必须想办法脱身。就在这时，她看到副官转身去倒水，办公室的窗户没关严，外面就是农田。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装了。”鸽子突然抬起头，眼神锐利，“你们这群恶魔，用细菌武器残害中国人，迟早会遭报应！”
松井一郎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抓住她！”
副官立刻转身，伸手去抓鸽子。鸽子侧身躲开，猛地冲向窗户，纵身跳了出去。窗外是一片农田，泥土松软，她摔倒在地，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稻草人方向跑。
“开枪！别让她跑了！”松井一郎怒吼着，跟着冲出办公室。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鸽子的耳边飞过。她拼命奔跑，眼看就要到稻草人旁，身后的枪声却突然停了。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樵夫服装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正与几个黑蝎小组的特工缠斗，正是前来接应的老钱。
“快拿情报！稻草人里！”老钱看到鸽子，高声喊道，同时挥舞着斧头，砍倒了一个特工。
鸽子立刻冲到稻草人旁，取出相机和纸条，塞进怀里。就在这时，松井一郎举枪瞄准了她，老钱见状，猛地扑过去，挡在鸽子身前。
“砰！”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老钱的胸膛。他踉跄了一下，回头看着鸽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快走！把情报送出去！”
鸽子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涌出，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咬咬牙，转身朝着农场外围跑去，身后传来老钱的惨叫声和枪声。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跑，直到冲出农场，看到马河图带着人在路口接应，才一头栽进马河图怀里，放声大哭。
“鸽子，怎么样？情报拿到了吗？”马河图扶住她，急切地问。
鸽子从怀里掏出相机和纸条，哽咽着说：“拿到了，50桶鼠疫杆菌培养液，20号运常州，老钱……老钱他牺牲了。”
马河图脸色一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农场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怒火：“先撤，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众人快速撤离，消失在嘉定的乡间小道上。而三井农场里，松井一郎看着老钱的尸体，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稻草人，脸色铁青：“立刻封锁农场，搜捕所有可疑人员，一定要把情报追回来！”
此时的公共租界钟表店，令狐靖远看着鸽子带回来的情报和照片，又听着她讲述老钱牺牲的经过，办公室里一片死寂。他走到窗前，望着嘉定方向，久久没有说话。寒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他的衣角，也吹红了众人的眼眶。
“老钱是好样的。”令狐靖远转过身，声音沙哑，“通知技术组，立刻处理相机里的照片，把情报整理好，发往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和重庆。马河图，准备行动，11月20号，我们必须在运输途中截住这批细菌武器，绝不能让它流入根据地！”
一场针对细菌武器的截击战，已箭在弦上。而松井一郎和黑蝎小组，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残酷的较量，即将在沪宁公路上展开。
本章小注
1. 虚构情节说明：
- 鸽子伪装成“嘉定农校实习生”潜入三井农场的身份设定、与会计小林的周旋细节、利用微型相机拍摄物资清单的过程为虚构，通过具象化的潜伏身份与侦查手段，强化细菌战情报获取的隐蔽性与惊险感，推动截击细菌武器主线展开。
- 鸽子将情报藏于稻草人、被松井副官察觉后突围的场景为虚构，通过紧张的突围情节制造冲突张力，凸显潜伏任务的危险性。
- 军统特工老钱伪装成樵夫营救鸽子、牺牲前喊出情报藏匿地点的细节为虚构，以人物牺牲强化悲壮氛围，凸显特工的献身精神，同时衔接后续情报传递与截击行动。
- 黑蝎小组组长松井一郎的具体身份（731部队联络员）、对鸽子的审讯场景为虚构，通过塑造关键敌特人物，强化细菌战阴谋的紧迫感与对抗性。
2. 史实详细参照：
- 731部队在华东的细菌武器储存点，参照《731部队外遣支队档案》（吉林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167-169页，731部队在抗战期间曾在华东地区设立多个细菌武器储存与试验据点，常伪装成农场、仓库等，本章三井农场的设定符合史实。
- 76号为日军细菌战提供警戒的史实，参照《汪伪特工与日军罪行》（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34-236页，汪伪76号特工曾多次协助日军进行细菌战相关的警戒、抓捕等活动，本章黑蝎小组的警戒任务背景符合史实。
- 日军使用鼠疫杆菌作为细菌战武器的史实，参照《日军侵华细菌战档案》（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178-180页，日军731部队曾大量培养鼠疫杆菌，用于对华细菌战，本章“鼠疫杆菌培养液”的设定符合史实。
- 军统特工潜伏伪装的常用手段，参照《军统敌后情报员档案》（军事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01-203页，军统特工常伪装成学生、工人、农民等身份潜入敌占区侦查，本章鸽子的“农校实习生”伪装符合史实。
- 日军对细菌武器运输的保密措施，参照《731部队物资运输史》（军事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56-158页，日军运输细菌武器时通常伪装成“防疫物资”，配备专人警戒，运输人员需穿防护服，本章相关细节设定符合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