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锤宣布“准备远征”这几个字后，凌寒和陈老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不是去城外拾荒，也不是去和狂战团抢地盘，这是要去挑战整个废土最恐怖的禁区——法则风暴。
“好。”凌寒最先打破沉默，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里，没有半分犹豫。她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问有多危险。王铁锤说要去，那她就去。她的任务，就是保证王铁锤能活着到达目的地，然后活着回来。
陈老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镜片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狂热的光芒。作为一个科学家，“希望方舟”、“法则管理员权限”这些词，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陈老的声音有些沙哑，“方舟的资料里提到了它的能源系统和法则稳定场发生器，这两种东西，都需要海量的理论计算和前期准备。我立刻组织人手，成立一个专项研究组。就算我们去不了，也要把所有能分析出来的东西都分析出来，给你们提供最大的技术支持。”
王铁锤点了点头，他知道，远征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
“陈老，你留在基地，你的大脑比一百个战斗小队都重要。你需要什么资源，什么权限，直接跟我说。”王铁锤看向陈老，“我需要你帮我做三件事。第一，根据我们现有的资料，推算出法则风暴最稳定、最薄弱的时期和路线。第二，设计一套可以在法则风暴中维持最低限度通讯的方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开始‘诺亚级’载具的改装设计。”
“诺亚级？”陈老愣了一下。
“对，一艘能够承载我们穿越风暴的‘诺亚方舟’。”王铁锤的眼中，已经开始有无数的设计图纸和数据流在闪动，“它需要最强的抗磨损装甲，最稳定的能量核心，以及一个独立的、小型的生态循环系统。我要让它成为一个移动的、小型的工匠联盟基地。”
这个庞大的计划让陈老和凌寒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同时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火焰。
就在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砰！”
雷霸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还缠着绷带，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直勾勾地盯着王铁锤，嗓音像是破锣一样。
“去‘希望方舟’？算我一个。”
凌寒立刻站了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冷冷地看着他：“雷霸，这里是工匠联盟的指挥中心，不是你的狂战团。谁允许你进来的？”
雷霸压根没理她，他的眼睛里只有王铁锤。
“我听到了，你们要去那个什么‘方舟’。带上我。”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我为什么要带上你？”王铁锤靠在椅子上，平静地问。
“因为老子是S级！老子能打！”雷霸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电光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那个什么鬼风暴，老子一发电浆炮就能给它轰开一个口子！”
“然后呢？”王铁锤反问，“然后你的身体磨损度飙到90%，我们还没进风暴，就得先给你收尸？”
雷霸的脸色一僵。王铁锤的话，直接戳中了他最恐惧的地方。他那看似毁天灭地的力量，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每一次全力施展，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我……”雷霸的气势弱了下去，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老子可以听你的！你说怎么打，老子就怎么打！只要你能……你能彻底把老子这身毛病给修好！”
他渴望力量，更渴望摆脱这种力量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折磨。他知道，王铁锤是他唯一的希望。而“希望方舟”这种一听就很高大上的地方，说不定就藏着能根治他问题的好东西。
王铁锤看着他。这个狂傲的男人，终于学会了低头。他不是为了什么人类大义，他只是为了他自己。但这种纯粹的、自私的动机，在末日里，反而是最可靠的。
“你的加入，对我们确实有帮助。”王铁锤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换了个话题，“但是，远征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绝对服从命令。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团长，在我的队里，你只是一个队员。让你往前冲，你不能后退。让你原地待命，你就算被异变兽啃了，也不能动一下。做得到吗？”
雷霸的脸抽动了一下。让他这个当惯了老大的人去听一个“维修工”的命令，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想起了那种身体被掏空，力量不断流逝的无力感。想起了王铁锤那道绿色数据流注入身体时，那种宛如新生的舒爽。
“妈的……”雷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做得到！”
“很好。”王铁锤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欢迎加入，雷霸。从现在起，你就是‘方舟远征队’的首席打手。”
凌寒看着这一幕，虽然心里还是对雷霸充满警惕，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S级的战力，对这次九死一生的远征来说，太重要了。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员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王总长！不好了！高空卫星刚刚传回来的数据，方舟所在的‘法则风暴’区域，能量读数正在急剧升高！风暴的范围，比资料里扩大了百分之十五！而且……而且风暴中心的地表磨损速度，加快了至少三倍！”
技术员将一张动态图投射到屏幕上。只见那片代表着“法则风暴”的暗红色区域，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般，猛地扩张了一下。一些旧时代城市的扭曲投影，在风暴边缘若隐若现，然后又迅速消失，诡异无比。
“怎么会这样？”陈老脸色大变，“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法则波动周期！”
王铁锤死死地盯着屏幕，他知道，这不是偶然。
“是‘系统纠错机制’……”他喃喃自语。
伊芙的报告里提到过，他的存在，可能会加速“清零”。现在看来，这个预言正在变成现实。他们发现方舟的同时，那个庞大的“格式化程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用更激烈的方式，去封锁那个可能存在的“漏洞”。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远在“深眠摇篮”的伊芙，也同样看到了这异常的波动。
“目标区域法则熵值异常增高。‘格式化’进程出现不可预知的加速。”她的AI核心里，无数数据飞速闪过。
“命令：阿萨德，你的‘解码者’先遣队，立刻出发。不惜任何代价，抢在‘刷新者’之前，进入‘希望方舟’。如果无法获取‘管理员权限’，就启动备用方案，将方舟彻底引爆！”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伊芙冰冷的数据流中，不带一丝情感。
就在源点城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之际，王铁锤口袋里，那枚从守卫者装甲上拆下来的、刻着“眼睛”徽记的数据芯片，突然微微发烫。
他掏出芯片，只见那枚“眼睛”徽记，正闪烁着微弱的、有节奏的红光。
一种奇特的共鸣感，从芯片上传来，穿透了他的手掌，直达他的脑海深处。
那感觉，像是一种呼唤。
来自遥远的、法则风暴最深处的，“希望方舟”的呼唤。
王铁锤握紧了芯片，看着屏幕上那片正在疯狂扩张的死亡禁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愈发坚定的光芒。
“陈老，凌寒，雷霸。”
“我们的准备，要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