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看着程妄发来的信息，心烦意乱，本以为这件事情，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
结果被程妄撞见，明天还是去见一面吧，不能让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沈清欢:【好的。】
——次日医院旁边的咖啡馆
等很久了？
程妄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黑色夹克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刚到。
她轻声说，把面前的咖啡推过去，美式，不加糖。
医生说情况怎么样？
沈清欢垂下眼睛，盯着咖啡表面自己的倒影：等医院那边安排手术。
钱够吗？
沈清欢，不明白程妄冷不丁的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句话来。
够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自己的事...她别过脸。
程妄...
她伸手想碰他紧绷的手臂，又在半空停住，别告诉别人。
什么？
我生病的事。
她盯着他警徽上的一道划痕，别告诉奶奶，别告诉...任何人。
你打算一个人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沈清欢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看着程妄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他放下杯子，发出一声轻响，但有个条件。
什么？
让我陪你去手术。程妄的眼神不容拒绝，就我一个人。
程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一百万。”他嗓音低沉，“手术费，后续治疗，都够了。”
沈清欢盯着那张卡。
“我不要。”
程妄没收回手，只是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刀：“理由？”
我不需要你的钱。”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自己能解决。”
“怎么解决？”
“这不是施舍。”
他放缓语气，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是借你的。”
沈清欢扯了扯嘴角：“借？我拿什么还？”
“活着还。”
程妄盯着她，一字一句，“等你病好了，再慢慢还我。”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钢琴曲，轻柔的旋律在沉默中流淌。
“程妄。”
“我不想欠你，也不想麻烦你。”
“你觉得我是在逼你欠我？”程妄的声音冷了下来。
沈清欢没回答。
程妄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沈清欢。”他嗓音沙哑。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就一定要你回报什么？”
“我告诉你，这笔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他松开她，把卡又往前推了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程妄……”她的声音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妄盯着她，眼神深得像是要把她看穿。
“我想让你活着。”他说。
这不是施舍。程妄松开手，把卡又往前推了推，是借。要签合同的。
沈清欢盯着那张卡，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该拿，可手指就像灌了铅，怎么也伸不出去。
我...她的声音哽住了，我怕还不起...……。
程妄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份文件。
看看。他说，利率比银行还低。
沈清欢机械地翻着合同，纸页哗哗作响。她的视线模糊了，那些条款根本看不进去。
最后她地合上文件，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想让你活着。他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沈清欢呼吸一滞。
程妄的眼神太锋利，像刀一样剖开她所有的伪装。她别开脸，喉咙发紧：我的事，不用你管。
晚了。程妄冷笑，我已经管了。
沈清欢的眼眶突然红了。
我想让你活着。他说。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清欢的心脏。
沈清欢终于伸手，接过了那张卡。卡面冰凉，却像是烫伤了她的指尖。
我会还你的。她轻声说。
程妄笑了，眼神柔和下来：嗯，我等着。
沈清欢翻开文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程妄龙飞凤舞的签名。她拿起笔，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乙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她轻声说，
程妄收起文件，嘴角微微上扬：不用谢，记得还钱就行。
从咖啡馆出来，沈清欢站在医院门口，手指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医生的办公室
秦主任的诊室门半掩着，沈清欢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她推门而入，秦主任抬头，见到是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沈小姐？我记得我们约的是下周。
我想再确认一下手术的事。沈清欢坐下，声音平静，钱……我凑到了。
医生的笔尖顿了一下，随后放下钢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八十万？
全部？
全部。
医生翻开病历本，指尖点着ct影像上的阴影：肿瘤的位置在这里……。
沈清欢盯着那片模糊的阴影，喉咙发紧：手术风险呢？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秦主任语气平稳，但你的情况，越早做成功率越高。
术后恢复呢？
至少三个月。秦主任抬眼，有人能照顾你吗？
沈小姐？
“有的！”
秦主任推过来一份手术同意书，沈清欢拿起笔，签在了上面。
周三早上八点，空腹。秦主任收起文件，术前检查明天来做。
沈清欢点点头，起身时突然问：如果…………我不做手术，还能活多久？
诊室里安静了几秒。
秦主任看着她，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半年，也许更短。
走出诊室，沈清欢靠在走廊的墙上，冰凉的瓷砖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远处，护士站的呼叫铃此起彼伏，推车轮子碾过地板的声响，病人的咳嗽声，家属的低语……。
一切声音混杂在一起，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沈清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电梯。
她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