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昀昀见他躲避,立刻不满:
“你什么意思?柳如峰,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做蛋炒饭吃,我的脸都为你搞脏了,你不吃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她攥着勺子往前凑,大有逼他就范的架势:
“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张嘴!”
勺子几乎要戳到他嘴边,柳如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偏头躲开。
“吃啊!”司昀昀不依不饶,举着勺子追着他的嘴,“别躲,就一口,一口也行!”
“唔——”柳如峰死死抿住嘴,头摇得更凶了。
不吃,死也不吃。
两人正僵持着,司昀昀的手忽然一失衡,那勺饭“啪”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像块突兀的黑团。
“柳如峰!”
司昀昀瞬间炸毛,轻搡他一把:“你简直过分!”
柳如峰摊手:“拜托,是你自己手没拿稳,怪谁也不能怪我啊!”
正吵着,小泰迪粒粒不知是否循着动静跑进来,小短腿哒哒地绕着那摊饭转了圈。
它伸鼻子嗅了嗅,鼻尖抖了抖,仿佛闻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随即尾巴一夹,头也不回地溜了,连扒拉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柳如峰瞅完这一幕,立即向她道:“呐,你都看到了,狗都不吃,你还要逼我试险吗?讲点人性吧!”
司昀昀方才的气焰彻底没了,抬手蹭了蹭脸颊上的灰,哑了声。
柳如峰不想再搭理她,起身离开了餐厅。
上楼时,他下意识地往餐厅方向瞥去——司昀昀正拿来扫把和簸箕,默默地将地上的饭粒一点点归拢收拾干净,眼泪也一滴滴地淌下。
说不清那泪水中藏着的是伤心,还是挫败。
柳如峰只摇摇头,心里暗忖她真是神经兮兮,难成大器。
便不再多想,径直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司昀昀她就是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悲恸,心理素质一下子脆弱起来。
柳如峰的那些话,在平时对她讲她都能够无所谓,可是刚刚就是如冰刀子般,猛猛扎在自己心口,好像真出了血,疼得要命。
收拾完地上的狼藉,清洗了一把脸后,她撇了撇嘴,伸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劲,精神蔫得像晒过了头的花朵儿,只想回房躺会儿。
唉~连哥怎么偏偏不在?
他倘或在,总会想办法哄自己开心,替她熨帖好这颗受伤的心灵。
可他的人,四处都瞧不见踪影……
司昀昀拖着沉重的脚步挪上二楼,刚走没两步,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尤其下半身,凉得像是浸在了冰水里。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任何异常。
可再往前走时,直觉却像拉满的弓弦,突突地警示着:危险正在靠近。
“嗯……”司昀昀捂起胸口,脸色白得吓人,只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慌。
她心道:“有什么倒霉事就干脆点来,这样磨磨蹭蹭的,真教人难受。”
老天仿佛应了她的话,下一秒,她就听见了急吼吼的狗叫声。
申家上下,还能有几只狗?不就那只欠人扁的棕色摇粒绒吗?
那狗叫声里满是攻击性,司昀昀只听到一声,冷汗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心跳都比平常快了好几倍。
它在哪儿?
她慌忙到处张望,就见那条泰迪犬正疯了似的在一楼狂吠,跟在追魂索命一般。
即使距离遥远,司昀昀也能看得清楚它龇着的獠牙,那双大圆眼紧紧地锁住她,像是认准了目标,只对她发起攻击。
眨眼间的功夫,那狗已经奔上楼梯,眼睛猩红充血,嘴下挂着数不清的哈喇子,显然是彻底发了疯、入了狂。
直到疯狗越跑越近,被滔天恐惧罩住的司昀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危险降临。
“啊——”她尖叫了一声,撒开腿转身就跑。
一人一狗在走廊里上演了一场亡命追逐的“速度与激情”。
不知是她双腿发软没了力气,还是那狗进入“狂暴状态”后速度陡增,总之她的喘息声与爪牙摩擦地板的声响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司昀昀被堵在走廊尽头的死角,连从狗身边冲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发颤地喊:
“走开!快走开!”
这自然是没有用的。
疯掉的泰迪直接扑上来,尖利的狗牙狠狠咬进她的小腿。
“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司昀昀惨叫着摔倒在地,却还在拼命蹬腿挣扎,想甩开这只疑似得了狂犬病毒的泰迪犬。
彼时,她的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呼救声:“救命……谁来救救我……”
柳如峰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发消息,给母亲汇报自己的行踪,耳力敏锐的他即刻听见司昀昀变了调的呼喊。
他手指一顿,双眉一颦,“啪”地放下手机,立刻起身跨步到门口拉开门——二楼走廊的尽头处,那只癫症模样的泰迪正啃咬着司昀昀的牛仔裤疯狂甩头。
柳如峰心头一紧,疾速冲过来,眼疾手快扣住泰迪的后颈皮,使力将它扔远。
那狗嗷呜一声被抛出去丈许远,摔在地上打了个滚,似是受了重伤趴在地上低低鸣叫。
司昀昀则害怕得抱紧柳如峰的腰,埋在他的肩头发抖不停,被咬伤的小腿也在不住地颤栗。
她口里哀声:“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柳如峰定声道:“胡说什么呢?这不过是皮外伤。”
可低头瞥见她小腿牛仔裤破口处的血渍,眉头蹙得越发紧。
此时暗中观察情势的申文杰见到柳如峰赶来解救,便及时出现,即刻抬脚朝着疯狗的后腰猛劲踹去,一脚就给踢飞。
疯狗直直撞向楼梯间的围栏柱,只听“咚”一声闷响,颈骨断裂,狗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四肢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猩红的血沿着柱子往下淌,半张的嘴里还龇着尖锐的牙,圆睁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死状看得人头皮发麻。
柳如峰神情疑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申文杰已快步过来关心:
“哎呀表妹,你还好吗?无大碍吧?”
司昀昀不愿理会表哥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惊魂未定的她被柳如峰抱着扶起来,眼角的泪还在溢出。
申文杰在旁瞧得分明,暗自得逞笑容。
那针含有狂犬病毒的血液是他亲手推进那只畜生体内的,本就没指望能一击致命。
把这丫头吓个半死,就足够他解气了。
至于她能不能扛过这遭,会不会真的染病丢命?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收她。
恰逢叔叔连一生刚从外边回来,刚上二楼就望见面色惨白无血色的昀昀靠在柳如峰怀里,登时心脏大跳,急步上前:
“昀昀,这是怎么了?”
连瞅见不远处泰迪犬扭曲的尸体,再看到司昀昀流血的小腿,他脸色骤变:
“呀!昀昀,你的腿被疯狗咬伤,万一染上狂犬病就不得了了!快,如峰,赶紧带昀昀上医院去!”
司昀昀一听到“狂犬病”这三个字,一个激灵猛然打来,当即晕死在柳如峰怀里。
柳如峰见状,立即打横抱起人就往楼下冲。
申文杰却慢条斯理,唤来佣人,嘱咐他:“把狗拿去烧了。”
“是,少爷。”
“小心点处理,别沾染上病毒~”
话对着下人说,目光却追随着下楼的三人,寒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