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煜已经放弃了追赶。大巴车一旦提起速来,加上红绿灯和路口的阻隔,他就算是苏神附体也很难追上。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车队消失在道路尽头。
“呼……呼……真行……一群‘好兄弟’……” 他无奈地直起身,走回路边,一屁股坐在一个公共长椅上。
手里的椰青居然还没掉,也是奇迹。
他吸了一大口,冰凉的椰汁滑入喉咙,稍稍抚平了奔跑的燥热和内心的“凄凉”。
嗯?别说,经过刚才这一通狂奔,这椰汁怎么感觉……更清甜了一些?
难道这玩意儿也跟某款饮料似的,需要“喝前摇一摇”?或者运动过后喝什么都甜?
沈煜苦中作乐地想着,试图用幽默感化解被“遗弃”的尴尬。
他掏出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给自己和手里喝了一半的椰青来了张自拍。
背景是空旷的马路和蓝天白云,表情是故意做出来的忧郁加生无可恋。
编辑朋友圈,配文:
【被大家抛弃的一天,只有椰汁能带给我一丝甜意。[图片]】
点击发送。
几乎是刚刚发送成功后的没几秒,手机就震动起来,一个视频通话邀请弹了出来——来电显示:哈尼克孜。
沈煜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刚才那点小郁闷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把刚刚还夸它甜的椰青随手放到长椅一边。
现在有更甜的了,谁还要它?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清了清嗓子,这才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哈尼克孜的脸庞清晰地出现。沈煜只看了一眼,呼吸便微微一滞。
她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戏,还没来得及换下戏服。
肩头裹着一圈蓬松柔软、光泽极好的白色狐毛大氅,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发莹润如玉。
大氅边缘镶着浅灰色的精致织锦滚边,领口微微敞开,隐约能看见内里米白色的交领衣衫,领口处点缀着细碎的珍珠璎珞,一颗小巧的红珠坠子顺着优美的脖颈线条垂落。
乌黑长发被高高挽成古典的发髻,簪着金镶珠花的发饰,华丽而不失雅致。
鬓边斜插一支细金步摇,随着她微微抬眼的动作,流苏轻颤。
耳际垂着同款的红珠流苏耳坠,与她温润的唇色相得益彰。
她的眉眼清透如画,眸光望过来时,仿佛含着一汪柔润潋滟的春水,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俏皮。
沈煜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紧了紧,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方才奔跑带来的些微气喘被他下意识地收敛,心里那点因为被“遗忘”而生出的浮躁和无奈,竟被屏幕里这张含笑的容颜瞬间抚平,只剩下满满的惊艳和翻涌的温柔。
他甚至忘了先开口打招呼,就这么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才有些讪讪地抬手挠了挠额角,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怎么突然想着打视频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个点得忙到很晚呢。”
屏幕里,哈尼克孜看着他这副先是愣神、随即又有点讪讪挠头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眼尾漾开的笑意如同揉碎的星光,明亮又柔和。
“这不是发现了一个疑似被遗弃的人嘛!”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指尖轻轻虚点了点屏幕里他的脸,
“看你这朋友圈发的,‘只有椰汁能带给我一丝甜意’,配那张小可怜一样的照片……再看你现在这模样,活脱脱像只被主人不小心落在路边、终于等到主人回头来找的小狗似的。”
沈煜闻言,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挑眉,像是被这个比喻“冒犯”到,故作不满地往后靠了靠,脊背抵在公园长椅的椅背上,拖长了语调:
“嗯——?什么叫像小狗?哈尼克孜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我这是见到你太意外,一下子被你的……嗯,古装扮相惊艳到了,大脑暂时待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小狗了?”
他嘴上反驳着,但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笑意和瞬间亮起来的眸光,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被惦记、被关心的感觉,像温热的糖水,悄悄漫过心口。
哈尼克孜看着他这副明明开心却偏要嘴硬的样子,笑意更深,指尖在屏幕上他脸颊的位置轻轻点了点,仿佛真的能隔空戳到他一样。
她的语气放得更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憨和狡黠:“因为小狗在摇尾巴啊。虽然你没真的尾巴,但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某人心里那条无形的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
沈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他刚刚那副惊喜到近乎傻气的样子,还有此刻根本抑制不住的开心情绪。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手机边框,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嘴角却早就咧开,露出了标志性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但嘴上依旧不服输:
“我哪有摇尾巴?我连尾巴都没有,你这是污蔑,是想象,是……是主观臆断!”
“是吗?”哈尼克孜歪了歪头,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流苏摇曳生姿。
她故意凑近镜头些许,放大的清丽容颜让沈煜呼吸又是一窒。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你心里的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我还能看不出来?沈煜同学,你的演技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哦。”
那带着笑意的、笃定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看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沈煜被她看得耳根发热,那点强撑的“嘴硬”终于维持不住,像阳光下的冰棱,迅速消融。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往椅背上一靠,肩膀放松下来,故意拖长了调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但那双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浓稠甜意,声音也软了下来:
“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不是因为见到你了嘛。换别人,我才不这样。”
这近乎承认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让哈尼克孜心底也软成一片。
她眼底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变得更加温柔明亮。
她微微倾身,更靠近镜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知道啦,我的小狗最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