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徐泽斯生母付氏的确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付家便一直不肯允诺婚事。
徐劲松一次偶然窥见付氏的美貌,一见之下倾心不已。
即便知道付氏已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依然提上丰厚的礼品上门提亲,并且提前使计让人将付氏那青梅竹马支开到了邻县。
婚事定下后,付氏便与青梅竹马的恋人断了联系。
后来付氏嫁入徐家,那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因生活困顿,试图托人送信求助。
二房三房本就时常在徐劲松耳边有意无意提起付氏婚前之事,企图撺掇他们夫妻不和。
见这人送来信件,立马就把信件截获并加以篡改,制造出两人婚后旧情未了,背地里往来的假象,甚至引导徐劲松怀疑徐泽斯的血脉。
徐劲松本就心存芥蒂,见此“铁证”,更是疑心大作,与性格刚烈的妻子发生激烈争吵,恶语相向。
徐泽斯的生母付氏性情高傲,不堪受辱,又无人可以倾诉,郁结于心,加之生产徐泽斯时本就艰难,产后又得不到丈夫的关爱与信任,这才忧愤成疾,香消玉殒。
而这一切,少不了二房三房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徐劲松听完沈嬷嬷的哭诉,浑身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踉跄后退,重重跌坐在太师椅上。
他脸上血色尽失,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想起发妻临终前那双哀怨、绝望、带着无尽委屈与不甘的美丽眼眸。
想起这十余年来,他对徐泽斯那种刻意的疏远和下意识的审视。
原来,是他在亲兄弟的哄骗下亲手逼死了的发妻。
又差一点,在同样的阴谋下,害死了真心待他的吴氏和期盼多年的孩子!
“好!好得很!我的好兄弟!你们……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徐劲松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盏乱响。
徐劲松将收集的证据整理好,迅速请来了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宗老。
在徐家祠堂,将二房徐敬仁、三房徐敬义勾结外人、屡次构陷主母、谋害子嗣、败坏门风、甚至间接害死付氏的人证物证一一公布于众。
宗老们深觉震惊,也有个别宗老还想替二房三房求情,但徐劲松态度决绝,证据确凿,且此事已经涉及徐家血脉,最终还是徐劲松占据了上风。
徐劲松不顾徐敬仁、徐敬义的磕头求饶,在宗老们的见证下强行主持分家。
只分给了二房三房一些收益微薄的田庄和两间无关紧要的小铺面,足以让他们维持基本生计,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他们在徐家名下产业的所有差事和人手全被撤除,彻底绝了他们想接手徐家产业的念头。二房三房一夜之间权势尽失,颜面扫地,在族人的指点和仆役们鄙夷的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被徐劲松赶出了徐府。
……
石见溪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晚膳时分。
起来用过严夫人精心安排的晚膳,又将自己的答卷默了出来交给严向熹帮忙复盘。
严向熹越看眼中的赞赏之色越盛,但考虑到最终结果未定,所以只矜持地点了点头,“还不错,没有白辜负这么多年的苦读,接下来就静候揭榜吧。”
石见溪听了严向熹的话,心中知道大约是会榜上有名了,但他也没有自满,只谦逊地低头称是。
殿试还在四月,此时另一桩一直牵挂的事情让石见溪有些迫不及待了。
每年殿试后,“榜下捉婿”的人家不在少数。
倒不是他自恋,但他真的很怕自己被别家捉走啊。
自己若侥幸得中,只怕前来提亲说媒者会踏破门槛,届时难免横生枝节。
他不愿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干扰到他与姝娘早已心照不宣的未来。
翌日,他便寻了个严夫人独自在花厅理事的间隙,郑重地走了进去。
他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
严夫人见他如此,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放下手中的账册,温声道,“好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石见溪并未起身,抬头望着严夫人,眼神清澈而坚定,“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孩儿与姝娘心意相通已久,如今春闱已毕,孩儿想恳请母亲,趁着殿试未至,替孩儿前往林家,正式提亲。”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恳切,“孩儿知道此举或许有些急切,但……孩儿只想早日定下名分,以免夜长梦多,平生变故。望母亲成全!”
严夫人看着石见溪眼中那份认真与急切,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她早已将林其姝的坚韧与聪慧看在眼里,心中对这个未来儿媳是一百个满意。
此刻见石见溪这般情状,知他是真心爱重,便也不再拿乔,笑着虚扶他一把,“快起来吧!你这孩子……倒从未见过你为什么事情这么急过。
罢了,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林姑娘又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孩子,这门亲事,母亲替你张罗。”
其实,自从石见溪上次表明心迹后,严夫人心中便已开始暗暗盘算。
晚上严向熹回府,严夫人便将白日石见溪所求之事说了,两人都对此事乐见其成。
此刻既已应下,她便雷厉风行地操办起来。
严夫人亲自开了库房,细细挑选提亲之礼。
依照都城时下纳采的礼数,准备了象征吉祥的 “双缗” 、一对活雁、羊羔酒和胶枣。
又备下了上好的彩缎、金银头面、时新的花粉胭脂等等。
最后,她取出了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玉镯。
那玉镯质地温润,色泽莹白,如一泓凝住的月光,是当年石见溪亲生母亲留下的遗物。
严夫人将其轻轻放入礼盒中,对身旁的嬷嬷叹道,“这镯子,是当年清婉留下来给她儿媳妇的,该当传给真正合见溪心意的人。”
礼品置办妥当,严夫人又着人请了都城有名的官媒人,特意寻人仔细看了黄历,选定了三日后一个诸事皆宜的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