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们几个家伙还真是有天赋啊。”毕方感慨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腰间的玉佩,目光依次扫过眼前四名弟子。
大胖周身已隐隐泛起气芒,肌肉男更是气势外放,显然都已摸到了凝聚的门槛。
但最让他困惑的,是李青元。这少年低垂着眼睑静立角落,为何资质最出众的他,反而迟迟未能突破?毕方指节叩着温润玉佩,百思不解。
上一任青龙,不论哪个环节都是碾压众人的存在,而现在的李青元却看不出丝毫天赋。
“算了,算了。”他甩袖打断思绪,终究压下疑虑。既然天资有别,便更需要扎实引导。
“你们都很努力。”他朝肌肉男和大胖颔首肯定,随即肃容道:“但记住,能量凝聚重中之重的,就是第一步——静心内观,捕捉那缕游丝般在经脉中流动的能量。若连自身能量都感应不到,后续一切皆是空谈。”
寸头男似乎有些没有理解,呆呆地重复着毕方刚刚说的话:“静观内心?怎么个静观啊,我感觉我静下来了也感受不到能量啊。”
他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一副既困惑又焦虑的样子。
毕方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这么问。他双手负在身后,声音平稳而清晰:“这个嘛,有两种可能。”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场一张张写满求知欲的脸,“第一,就是你体内的能量过少,流动的时候表现不明显,细微到你自己都难以察觉。”
他打了个比方:“就像一滴水汇入河流,你当然听不到它的声音。但这种其实很好解决。”
他向前踱了一步,继续说道,“可以通过体外传输能量的方法——比如说,由一位能量已经觉醒的附身者引导,将外部能量短暂注入你的体内。”
“就像把一杯水突然倒进空杯,水位高了,你自然就能‘看’到、‘感觉’到它的存在。通过这种方式,在短时间内增加你体内的能量总量,你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能量的流动路径和方式,为日后自己调动能量打下基础。”
“那第二种情况呢?”寸头男听得眼睛发亮,却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生怕自己属于更糟糕的那种情况。
毕方的笑容稍稍收敛,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第二种……就比较难办了,目前为止,据我所知还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
他轻轻叹了口气,“按照白泽遗留的说法,这种情况的本质是——神兽的意志本身并不愿意附身于人类,但却因为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原因或规则,被迫从沉睡中被唤醒,并释放了出来。”
他看向寸头男,眼神里带着些许遗憾:“所以,即便你被选择成为了形式上的‘附身者’,体内确实沉睡着一只神兽的力量,但因为它的意志在排斥,拒绝与你沟通、融合。”
“它的力量也就完全封锁了起来。结果就是,你很可能一直到生命尽头,也无法调用分毫,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毕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将寸头男死死钉在原地。他浑身僵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内心强烈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冰冷地告诉他,自己真的有极大可能,就是那该死的第二种情况。
他喉咙发干,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挤出嘶哑的声音:“也就是说……如果真是第二种情况……其实就和……和街上那些对能量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吗?”
寸头男的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玻璃碴,艰难地吐出来,带着浓浓的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个可能性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碾磨。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仅仅意味着失去成为超级英雄的资格,更意味着他将被彻底排除在外,无法再与大胖、和那些已经能引动能量的伙伴们站在同一战线。
无法再并肩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背影,成为一个彻底的、无力的旁观者。这种被抛下的孤独和绝望,远比单纯的无法变强更让他窒息。
毕方将他挣扎的痛苦尽收眼底,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沉稳的安抚力量:“目前的理论认知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也别太心急,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毕方顿了顿,给出新的希望,声音沉稳如古井无波:“如果到今天日落时分,你们两个凭借自身还是无法产生任何感应,那么明天,我会尝试为你们辅助引入一些温和的外来能量,作为一个‘引子’和催化剂。到时候再看看,能否借此为桥梁,帮你们触碰到那道门槛。”
寸头男默不作声,只死死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指节捏得发白。压力如同一座无形却沉重的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肩膀上,几乎要把他按进泥土里。
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不能掉队”四个字——其他人已经隐约摸到了门道,只有他,还像个被隔绝在玻璃罩外的人,明明看得见,却始终融不进那个世界。他不想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绝不想。
“所以到底有没有什么领悟到能量的诀窍?”寸头男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因急躁而显得有些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对于掌握能量凝聚这件事,他已经到了极限。刻不容缓、事不宜迟、迫在眉睫!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着他的神经。
毕方静静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早已看穿他沸腾焦虑下的无力。
“我说过,这种事情就像一场马拉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他的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越是急于求成,像饿极了的人拼命吞咽却尝不出味道,就越难以感受到它的存在。要先静下心来,不是表面的安静,是真正地做到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