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学院坊市的喧嚣与琳琅满目,并未让韩尘迷失方向。
他目标明确,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穿梭于各家店铺之间。
先是踏入一家专营水系法宝与材料的“碧波阁”,直接点名要品阶最高的避水珠。
掌柜见其气度不凡,又是第一区弟子,不敢怠慢,取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蔚蓝、内里仿佛有波涛流转的宝珠。
“此乃‘深海灵鲛珠’,采自万丈深海灵鲛体内,蕴含精纯水元之力。持此珠,可于千丈深海之下开辟十丈方圆的避水空间,维持六个时辰,水压不侵,寻常海妖亦不敢轻易靠近。”掌柜详细介绍。
韩尘神识扫过,确认此珠灵力充沛,并非凡品,便干脆地支付了相应的灵石。
此物是探索海底遗迹或应对海上风暴的关键。
接着,他走入一家悬挂着“万象图卷”匾额的老店,搜寻东海海图。
店铺四壁挂满了各种材质、描绘着不同区域的地图,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灵墨混合的气息。
韩尘直接要求最详尽、标注有海外岛屿、洋流、风暴区乃至潜在危险海域的东海全图。
店主是一位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老者,他仔细打量了韩尘一番,从内室取出一卷以某种海兽皮鞣制而成的古老图卷。
“此图乃老夫祖上所传,名为‘东溟万象图’,记录了自飞宇皇朝东海沿岸,直至十万里外的部分未知海域。其上不仅标注了已知的大小岛屿、暗礁、洋流,还根据古籍和往来商船传闻,标记了一些可能存在上古遗迹或凶险海兽的区域。”
老者抚摸着图卷,语气带着一丝自豪,“至于小友所问的‘化龙岛’……请恕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在此图,乃至任何流传的海图上见过此名。”
韩尘心中微动,连这等详尽海图都无记载,看来这化龙岛确实隐秘。他不动声色,买下了这张价值不菲的《东溟万象图》。
随后,他又光顾了数家丹药铺,购置了足够数量的高阶疗伤丹药、快速恢复灵力的“回元丹”、以及能解百毒的“清灵散”。各类常用的符箓,如神行符、金刚符、敛息符等,也补充了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韩尘心中已有全盘计划。
此行深入星耀王朝腹地的东海,路途遥远,且正值两国交战,危机四伏。带着旁人,非但未必能帮忙,反而可能成为拖累,徒增变数。
他有云汐这巅峰妖皇速度无双,有云瑶之力可短暂借用,更有两只感知敏锐、潜力不凡的小萌宠相伴,足矣。
……
这一日,韩尘来到学院任务大殿。
他并未选择那些耗时漫长或需要组队的复杂任务,而是目光扫过光幕,接取了一个相对直接,但报酬尚可的任务——收集十颗妖王境兽核。
此任务不限地域,不限时间,正好可作为他此行的一个由头和顺带目标。
接下任务后,韩尘不再停留,径直出了学院那宏伟的大门,穿过繁华依旧的皇城街道,走出高耸的城门。
寻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地,他心念一动。
“唳——!”
清越的鸟鸣声划破长空,一道巨大的黑影自他灵兽袋中飞出,双翼展开,遮天蔽日,正是玄鸟云汐!
经过学院浓郁灵气的滋养,它的羽毛愈发乌黑光亮,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妖皇巅峰的气息虽然内敛,却依旧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韩尘身形一晃,轻飘飘地落在云汐宽阔柔软的背脊上。
“走吧,云汐,一路向东。”
云汐会意,双翼猛地一振,卷起一阵狂风,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瞬间刺破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东方天际疾驰而去!
巅峰妖皇的速度,快如流星!下方山川大地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
那些同样在赶路,或御剑飞行,或乘坐各种飞行妖兽的修炼者,往往只感觉一道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自身边一闪而过,待惊愕地抬头望去时,视野里只剩下天际尽头一个迅速消失的小小黑点,无不骇然失色。
飞行途中,韩尘俯瞰大地。
起初还能见到地面上如同蚁群般、正在向前线开拔的飞宇皇朝军队,旌旗招展,甲胄鲜明。越往东,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浓。
不久后,已然能望见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缕缕硝烟,听到那隐约传来的、沉闷如雷的战鼓与厮杀声。
两国在漫长的边境线上陈兵百万,山林、峡谷、雄关要隘,处处都是战场。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法术轰鸣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残酷的战争悲歌。
对于这些大规模的常规战争,韩尘并无兴趣插手。
修行之路,各有其道,王朝争霸亦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他驾驭着云汐,基本都是一掠而过,连神识都懒得探出。
唯有在经过一处地形险要的峡谷时,下方异常激烈且绝望的战斗波动,引起了他一丝注意。
那是一条如同被巨斧劈开的狭窄峡谷。此刻,一支飞宇皇朝的万人军团,显然遭到了数万敌军的精心埋伏。
峡谷的后路被无数巨大的滚石彻底堵死,两侧高耸的山崖之上,不断有巨石和滚木裹挟着万钧之势轰然落下,紧随其后的便是密集如蝗的箭雨,覆盖了峡谷的每一寸土地!
几轮恐怖的打击之后,原本万人的军团,此刻只剩下不足三千人,依托着峡谷内零散的巨石和同伴的尸体,结成残破的圆阵,苦苦支撑。
他们的前方,是星耀王朝如同钢铁城墙般一步步推进的重盾兵,盾牌缝隙中探出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簇。
更远处,黑压压的骑兵集群静静地肃立,如同即将扑食的恶狼,等待着最后屠杀的命令。
向前突围,无异于自杀。残军只能被迫向峡谷深处,也就是被巨石堵死的退路挤压。
然而,就在这时,两侧山崖上的伏兵也开始沿着陡坡踏石而下,喊杀声震天,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退无可退,真正的绝境!
“福王快走!我等誓死断后!”
只听一声悲壮的大喝,军团中仅存的六名千夫长,浑身浴血,眼中闪烁着决死的光芒,率领着最后三千残兵,分左、中、右三路,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前方那铜墙铁壁般的盾阵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放箭!”
敌军指挥官冷酷下令。
箭雨如同死亡的幕布倾泻而下!冲锋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峡谷的土地。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地利压制下,这悲壮的冲锋仅仅前进了不到百步,便被无情地击退,活着退回来的,已不足八百人,六名千夫长也只剩下两人,皆身负重伤。
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幸存飞宇士兵的脸上。
福王楚河,一位身着破损蟠龙铠的中年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已存死志。
高空之上,原本已欲离去的韩尘,神识扫过,已将下方惨状尽收眼底。他本不欲多管闲事,王朝征战,生死各安天命。
但看着那八百残兵眼中最后的不甘与绝望,看着那两位千夫长拄着兵刃,依旧试图将福王护在身后的姿态,他心中那丝属于仙帝的淡漠,终究被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所触动。
“罢了……”
他轻轻一拍云汐的脖颈。玄鸟通灵,立刻发出一声清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调头俯冲而下!
就在峡谷中八百残兵闭目待死,星耀敌军狞笑着准备发起最后总攻的刹那——
“咻!咻!咻——!”
七道璀璨夺目、蕴含着无匹锋锐之气的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又如同七条咆哮的剑龙,自苍穹之上悍然降临!
它们并非直刺,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首尾相连,瞬间化作一道直径超过十丈、急速旋转的剑气风暴!这道死亡风暴,精准无比地卷入了飞宇残军前方那严密的盾阵之中!
“轰!!!”
“咔嚓!噗嗤——!”
坚固的盾牌在“降魔剑阵”下,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绞碎!后面的弓箭手、长枪兵,乃至更后方的指挥官,在这恐怖的剑气风暴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人马俱碎,残肢断臂混合着血肉与破碎的甲胄,被狂暴的剑气卷上高空,又如同血雨般纷纷落下!
仅仅一次呼吸的时间,原本密不透风的敌军前锋阵线,竟被硬生生犁出了一条宽达十余丈、长达数百丈的真空地带!满地狼藉,如同修罗场!
这如同神罚般的一幕,彻底摧毁了后方那上万骑兵的斗志!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瞬间消失的同袍和那道仍在缓缓消散的剑气风暴,发出恐惧的呐喊,再也顾不得军令,调转马头,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