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古木参天,藤蔓如虬,厚厚的腐殖层吸收了大部分脚步声。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更添几分幽深与静谧。然而,在这静谧之下,是风一般掠过的紧张与危机感。
在齐长老的带领下,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传送落点,同时尽可能地抹除沿途留下的微弱痕迹。欧阳毅强忍着左肩火毒侵蚀带来的灼痛与经脉刺痛,一边紧跟队伍,一边全力运转刚刚入门的《虚空敛息术》。
这门得自空间通道签到的秘术果然玄妙。尽管只是残篇,且欧阳毅初学乍练,但以混沌灵力模拟出的、蕴含一丝空间波动的敛息之力,依旧产生了显着效果。它不仅有效地掩盖了众人快速移动时难以完全避免的气息外泄,更如同给欧阳毅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空间迷彩”,将他身上那道赤红追踪印记散发出的、极其隐晦的波动,最大程度地包裹、隔离起来。
齐长老和雷朔都能感觉到,身后那种若有若无、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随着欧阳毅敛息术的运转,正在迅速淡化、消失。
“好精妙的敛息法门!”齐长老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眼中对欧阳毅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此子不仅根基深厚,奇遇连连,连这等偏门却实用的秘术都能掌握得如此迅速,潜力当真深不可测。
众人疾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深入森林腹地,找到了一处被巨大古树根须半包围、且有一道小瀑布遮掩的天然石缝。石缝内部空间不大,但足够几人容身,瀑布的水声也能很好地掩盖谈话与灵力波动。
“此处尚可,先在此落脚。”齐长老神识仔细扫过周围数里,确认暂无危险后,示意众人进入石缝休整。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环境,欧阳毅立刻盘膝坐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压制火毒、运转敛息术、长途奔行,对他本就未愈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
“欧阳师弟,快服下这‘清心冰莲丹’,专克火毒!”林雪晴连忙取出欧阳毅之前给她的丹药,喂他服下,同时将自己的冰灵力小心渡入他体内,协助压制火毒。
雷朔和另外几名风雷阁弟子则自发地在石缝外布下简易的预警和隔绝阵法。
齐长老来到欧阳毅身后,沉声道:“欧阳小友,你且放松心神,老夫以风雷正法,助你逼出这缕焚灭火毒!此毒阴狠,拖延越久,对经脉根基损害越大!”
“有劳长老!”欧阳毅深吸一口气,放松对体内混沌灵力的控制,主动引导齐长老那精纯浩大、却又中正平和的紫色雷灵力进入体内。
齐长老的灵力掌控已至化境,雷灵力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精准地找到了盘踞在欧阳毅左肩经脉中的那缕赤红火毒。他没有选择粗暴地驱散或对耗,而是以雷霆的“净化”与“湮灭”特性,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火毒,如同剥离附骨之疽般,一点点将其从欧阳毅的经脉壁上分离、炼化。
这个过程极为精细,也颇为痛苦。火毒被剥离时产生的灼痛,以及雷灵力与自身混沌灵力接触时的微麻刺痛,让欧阳毅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全力配合。
林雪晴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断以冰灵力辅助,降低欧阳毅经脉的温度,缓解痛苦。
约莫半个时辰后,齐长老轻喝一声,掌心雷光大盛,猛地一引!
“嗤!”
一缕细若发丝、却依旧散发着惊人高温与暴戾气息的赤红火毒,被硬生生从欧阳毅左肩伤口处逼出,悬浮在半空,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有生命般想要逃窜。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齐长老屈指一弹,一道细小的紫色电蛇窜出,瞬间将那缕火毒击得粉碎,化作点点火星,彻底湮灭。
火毒离体,欧阳毅顿时感觉左肩一轻,那股持续不断的灼烧与破坏感消失了大半。虽然经脉的损伤仍需时间温养,但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
“多谢齐长老!”欧阳毅脸色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齐长老点点头,神色却并未放松:“火毒已除,但那追踪印记恐怕更为麻烦。此乃赤炎老狗以自身精血与一缕神念所化,附于外物,极为顽固,且可能不止有追踪之效,或还有监视、乃至远程引爆伤敌之能。”
他看向欧阳毅衣袍下摆那处细微的褶皱:“你方才的敛息术虽能屏蔽其波动,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需得尽快将其彻底抹除,或转移至他处。”
欧阳毅也正有此意。他尝试着以混沌灵力去侵蚀那印记,却发现那印记仿佛与衣袍纤维乃至更深层的某种“概念”绑定在了一起,混沌灵力虽能消磨其能量,却难以彻底根除,且强行消磨可能触发其隐藏的反制机制。
“或许……可以尝试转移?”林雪晴提出想法。
“寻常转移之法,恐难瞒过施术者的感应。”雷朔摇头。
就在这时,欧阳毅想起了签到获得的另一门秘术——《小五行破禁法》入门篇!此术阐述以自身灵力模拟、引动或克制基础五行之力来破解禁制。赤炎长老的火系功法,正是典型的五行之火!这追踪印记,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特殊的、以火系灵力为核心构成的“微型禁制”!
或许……可以试试?
他立刻沉下心来,回忆《小五行破禁法》中关于应对“火行禁制”的基础原理与方法。其中提到,水能克火,但需属性相合、力道精准,否则可能引发剧烈冲突导致禁制爆发;亦可以“土”行之力包容、承载、缓慢消磨;或以“金”行之力锐利分割,但风险极高……
欧阳毅的混沌灵力,理论上可以模拟任何属性。他略一思忖,选择了相对稳妥的“土”行之法。混沌灵力在他精妙操控下,性质开始发生微妙转变,带上一股厚重、包容、承载的“土”之意境,缓缓包裹向那赤红印记。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蕴含“土”意的混沌灵力,并未引发印记的强烈抗拒,反而如同湿润的泥土包裹住一颗火种,开始缓慢地渗透、覆盖、隔绝印记与外界(尤其是与赤炎长老)的联系,并一点一点地,将其从衣袍的“存在概念”中剥离出来!
过程依旧缓慢,需要极强的控制力与耐心,但可行!
欧阳毅全神贯注,额头再次见汗。齐长老等人见状,知道他找到了方法,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在夕阳的余晖透过瀑布水雾,在石缝内投下最后一道金光时,欧阳毅眼中精光一闪,低喝一声:“起!”
只见那处衣袍褶皱处,一点米粒大小、凝实无比的赤红光点,被一股灰黄色(模拟土行)的灵力缓缓“托”了出来,彻底脱离了衣袍!光点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不断扭动的赤红丝线,正是赤炎长老的那缕神念!
印记,被成功剥离了!
下一步,便是处理这个危险的“小东西”。是彻底湮灭,还是……另作他用?
石缝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悬浮的赤红光点之上。森林的夜晚,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