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指尖轻颤着捧起那株殷红如血的龙衔芝，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仿佛手中不是能够要她命的毒物，而是心尖上的爱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忐忑，带着憧憬与期盼将龙衔芝送入口中。
龙衔芝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遍及四肢百骸，连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她刚扬起惊喜的笑，眼底还映着劫后余生的光，胃里却骤然炸开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无数尖刀在脏腑里翻搅。
“啊——！”
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苏晚棠踉跄着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腹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紧接着，温热的鲜血从七窍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晚棠！”大萌疯了似的扑过来，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一边用拳头狠狠捶打地面，掌心很快渗出血迹。
小竹也蹲在一旁，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呜咽着重复：“晚棠姐，你别吓我们……你醒醒啊……”
苏晚棠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声音气若游丝：“看来……我……要死了……”
陈灵桥一言不发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股股纯正的灵力不停地向着苏晚棠的身体中输送而去。
“谢谢...不...要浪...费了。”苏晚棠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你后悔吗？”陈灵桥低头看着苏晚棠问道。
苏晚棠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垂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有……点……但……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头轻轻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唯有眼角未干的血迹，还残留着最后的温度。
“你真傻啊！你怎么这么傻！”大萌扑到苏晚棠身边，双手紧紧攥着她染血的衣襟，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乎要掀翻屋顶，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滚落，滴在苏晚棠冰冷的手背上。
可就在这时，苏晚棠身后突然落下一条莹白的尾巴，尾尖还泛着淡淡的灵光，触地的瞬间便化作无数细碎的星光，如同破碎的萤火般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陈灵桥盯着那飘散的星光，眸底闪过一丝微光。
他话音刚落，原本气息全无的苏晚棠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即涌上浓浓的惊愕，她动了动手指，沙哑着嗓子难以置信地喃喃：“我……没死？！”
随后，她再次挣扎地站起身向着龙衔芝走去。
看着她那瘦弱却倔强的背影，陈灵桥站在原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刚才她没有撒谎，真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走一遍这条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劫不复。
苏晚棠再次停在龙衔芝前，这一次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柔，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再次捧起一株，仰头便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熟悉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可下一秒，比上次更甚的剧痛便从脏腑间炸开，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生生撕裂。
这一次，苏晚棠没有立刻倒下，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这一次她挣扎得更久。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她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当苏晚棠再次重重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时，大萌瘫坐在一旁，双目空洞无神，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祈求看向陈灵桥：“她这次……还会活过来的，对吗？”
陈灵桥沉默着蹲下身，望着苏晚棠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眼底满是复杂。
他只是听闻九尾狐有九条性命，可这传说到底是真是假，从未有人亲眼证实过。
此刻，他也无法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
随着又一根尾巴化作光点消散，苏晚棠再次爬了起来。
“停下吧！不要再吃了！”大萌见状，猛地扑过去想阻止她，声音里满是哭腔，泪水混着绝望滚落，“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苏晚棠回过头向着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再次吞下了一株龙衔芝。
这一次，剧痛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是有烈火在灼烧她的五脏六腑，苏晚棠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最终她在痛不欲生的煎熬中重重倒在地上，浑身还在因余痛不停抽搐。
“不行，我不能让她死！”大萌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便朝着龙衔芝的方向冲去，她要替苏晚棠挡下这致命的劫难。
可就在她即将靠近龙衔芝时，一道身穿紫金甲的身影骤然挡在她面前。
陈灵桥身姿挺拔，甲胄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垂眸看着大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漠：“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你如果真的在乎她，那就让她走完。”
大萌被他周身的气场震慑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棠身后又一条尾巴化作光点消散，而那道瘦弱的身影再次颤抖着撑起身体，指尖在地上摸索着，一点点爬向龙衔芝。
她再次服下一株，剧痛依旧如期而至，却从未动摇她半分决心。
一次又一次的倒下与爬起，一株又一株龙衔芝被吞入腹中，青石板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始终没有熄灭。
陈灵桥站在一旁，看着她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喉结轻轻滚动，低声喃喃自语：“你真是我见过最疯狂的赌徒……”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叹服。
第九次，苏晚棠的尾巴还剩下一根，而龙衔芝却还剩下两株。
这一次，陈灵桥挡在了她的面前，“你最多只有九条命，这一次如果失败，你就真的死了。”
苏晚棠断断续续地说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比...活着..重要，不...是吗？”
看着苏晚棠的身影，陈灵桥忽然想起了桃夭夭，她主动投身轮回跟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却觉得无法和自己有一世姻缘，活的再久，也索然无味。
随着苏晚棠再次将一株龙衔芝吞入腹中，所有人都心跳加快的看向了她。
还是那股熟悉的暖流游走四肢百骸，感受着这股暖流，苏晚棠的意识慢慢的模糊起来。
“虽然...我从没被爱过...但爱估计就是这种感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