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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瓜藤在篱笆上爬得正欢,黄花落了满地,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着被太阳晒化的黄油。凌云刚帮张姐夫把空酒瓶码进纸箱子,就看见邢菲从葡萄架底下走过来。月白色的连衣裙被风掀得轻轻晃,裙角扫过砖缝里的青苔,带起细碎的绿沫子,倒比葡萄架上垂着的青果更显眼。

他心里头 “咯噔” 跳了一下,后颈的碎发突然有点痒。刚才吃饺子时她递过来的醋碟边缘还沾着半滴香油,煎饺焦脆的底儿上嵌着的芝麻,说话时睫毛上沾着的面粉粒…… 这会儿全在脑子里打着转,像被谁搅了把蜜糖,甜得人发晕。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昨天被念念揪红的地方好像还在发烫,热辣辣的。

“凌云。” 邢菲在他面前站定,葡萄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晃来晃去,明明暗暗的。她没像刚才那样笑,嘴角抿成了条直线,眼里的光也收得干干净净,像被乌云遮了的月亮,连平时说话带点的那点软气都没了。

凌云手里的纸箱子 “咚” 地磕在墙根,空酒瓶在里面滚了两圈,叮叮当当响得刺耳。他喉结动了动,刚才还在舌尖打转的西瓜甜,一下子变成了发苦的涩味,从嗓子眼直窜到天灵盖。“怎么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像被谁攥住了喉咙。

“有件事,得跟你说。” 邢菲往院子那头瞟了一眼,孙萌萌正举着半根黄瓜追念念,小姑娘的羊角辫甩得像拨浪鼓;赵晓冉蹲在月季花丛前数花苞,指尖捏着片粉白的花瓣;陈雪和林薇坐在石凳上翻菜谱,书页哗啦哗啦响;李姐在井台边洗盘子,水流冲过瓷盘的声音像撒了把银珠子。没人注意这边。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省里发了文件,有个通缉犯要到咱们市,周一开会会细说。”

纸箱子被凌云的手攥得变了形,硬纸板硌得手心发疼。“通缉犯?”

“嗯。” 邢菲的指尖在帆布包带子上抠出了道白印子,那包是深蓝色的,边角磨得发白,是她出警时总带着的那个,包侧还别着串钥匙,其中一把是档案室的,上次他借过,知道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铜葫芦。“手里有刀,可能还有枪。在外省伤了五个人,全是警察。”

“警察?” 凌云的后背 “唰” 地沁出层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凉得像浇了桶井水,连警服里的衬衫都贴在了皮肤上。

“都是户籍科的。” 邢菲的声音压得更低,气音裹着风钻进他耳朵,“趁人不注意下的手,好像对警察积怨很深。” 她抬眼看向他,睫毛上的影子抖了抖,像受惊的蝶翼,“孙萌萌、赵晓冉她们…… 你提醒着点。这几天别单独待着,窗口没人时把抽屉锁好,别背对着门坐。”

风突然紧了,葡萄叶 “哗啦啦” 响得厉害,像谁在背后叹气。凌云看着邢菲紧绷的侧脸,她下颌线的弧度比平时更硬,像被谁用刀刻过,连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楚。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抓捕毒贩,巷子里窜出条野狗,是她把他往身后一拉,自己抬手就按住了狗项圈,手腕被狗牙划出血也没皱眉。那时候她的警服袖口沾着灰,眼神冷得像冰,可此刻她穿着连衣裙,系着丝领巾,连担心人的样子都藏得这么深。

“我知道了。” 凌云的声音有点哑,他把纸箱子往墙上靠了靠,硬纸板蹭着墙皮掉下来点灰,“我这就跟她们说。”

“别声张。” 邢菲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她的指尖很凉,带着井台边的潮气,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点淡淡的粉,“保密条例卡着,周一开会再说细节。让她们心里有数就行,别吓着。”

凌云点点头,转身往人群里走。孙萌萌正把黄瓜尾巴塞进念念嘴里,赵晓冉举着那片月季花瓣往陈雪头上戴,李姐的笑声从井台边飘过来,脆生生的像银珠子落地。可他眼里的热闹一下子褪了色,像被谁蒙上了层灰布,连阳光都变得沉甸甸的。

“大家过来一下。” 他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沉,震得自己耳膜都有点疼。

孙萌萌叼着黄瓜跑过来,绿色的瓜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凌哥,啥事啊?是不是要请我们喝奶茶?我要珍珠双皮奶,加三份珍珠!”

赵晓冉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片花瓣,帆布包上的贝壳串叮当作响:“该不会是你偷偷藏了糖糕吧?念念说你早上带了一大袋。”

陈雪和林薇也站了起来,李姐擦着手问:“怎么了凌云?看你脸色不太好。”

凌云把邢菲的话拆成了碎片,没提枪,没说积怨,只说有个危险分子可能盯上户籍科,让大家最近结伴出入,多留个心眼。可孙萌萌嘴里的黄瓜还是 “啪” 地掉在地上,沾了层土;赵晓冉手里的花瓣飘进了排水沟,被水流冲得打了个旋;陈雪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菜谱的书脊;林薇的指尖掐进了掌心,指节泛白。

“户籍科……” 李姐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在户籍窗口坐了十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每个档案柜的位置 —— 背对着门的那张桌子,正好对着第三排档案柜,来人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根本看不见。

“晓冉,你跟萌萌一组。” 凌云看着她们,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上厕所都得搭个伴,听见没?谁也不许单独行动。”

孙萌萌捡起地上的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又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凌哥!他敢来,我一键盘砸他脑袋上!上次有个醉汉闹事,我一胳膊肘就把他顶墙上去了!”

赵晓冉拍了她一下,手劲不大,却带着点认真:“别逞强,先躲。” 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把孙萌萌往身后拉了拉,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

周一的会开得像口闷锅。王局长把通缉令拍在桌上,“啪” 的一声,惊得桌上的搪瓷杯都跳了跳。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嘴角往下撇着,眼神阴鸷得像淬了冰。“周立群,42 岁,前特种兵,因泄愤报复袭击警务人员,手段狠辣,擅长伪装。” 局长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撞来撞去,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气,“重点盯防户籍科、档案室,所有窗口必须两人值守,下班前检查所有门窗三遍,配枪人员枪弹不离身!谁敢松懈,脱警服滚蛋!”

散会后,孙萌萌去打印材料,赵晓冉拎着警棍在打印机旁守着,眼睛时不时瞟向走廊;陈雪整理档案时,林薇总隔两分钟就回头看一眼门口,手里的档案夹捏得死紧;凌云把自己的办公桌挪了个位置,正对着门口,电脑屏幕调了个角度,余光能扫到走廊的动静。户籍科的柜台加了块挡板,高到胸口,孙萌萌说像银行的防弹玻璃,赵晓冉却说像动物园的笼子,逗得大家笑了两声,可笑声刚出口就咽了回去,像被谁掐了脖子。

周二平安无事。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时,孙萌萌趴在柜台上数地砖:“会不会是吓唬人呢?我姥姥说,坏人都怕太阳,不敢出来。” 赵晓冉没接话,只是把抽屉里的辣椒水往警服口袋里塞了塞 —— 那是她妈给的,说比警棍管用,喷眼睛上能让人哭半小时。

周三中午轮班吃饭,食堂的西红柿炒鸡蛋有点咸,凌云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心里总有点发慌,像揣了只兔子,在五脏六腑里乱撞。他看了看表,赵晓冉已经在窗口盯了四十分钟,孙萌萌和李姐应该快吃完了。

“我先回去换晓冉。” 他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往户籍科走。走廊里静悄悄的,光从窗户斜斜切进来,在地上铺了块金毯子,脚步声踩在上面,像踩在棉花上,发不出响。空气里飘着点消毒水的味,混着赵晓冉早上喷的茉莉花香水,有点怪,却让人安心。

离窗口还有两步远,他听见赵晓冉在哼歌,是首老歌,调子软软的,像她平时扎头发的红皮筋。他刚要喊她,眼角突然瞥见个影子从楼梯口拐过来。

男人戴着黑墨镜,镜片大得遮了半张脸,反射着走廊的光,看不清眼睛。大檐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的阴影把鼻子嘴巴全藏了起来。身上穿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连下巴都裹在衣领里,大热天的,像裹了床棉被,冲锋衣的料子看着挺厚,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他脚步很轻,鞋底像粘了棉花,走在水磨石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像个幽灵。

凌云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 “嗡” 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敲鼓。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枪套的皮革有点硬,硌得手心发疼,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同志,办居住证。” 男人站在窗口前,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刺耳,带着点刻意压出来的和气。

赵晓冉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您好,填下这个表就行。” 她把申请表推过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是上周跟孙萌萌一起做的,“不会填的话我教您。”

男人没接表,往窗口里探了探身子,帽檐几乎要碰到柜台:“我不认字。”

赵晓冉愣了愣,拿起笔,笔杆上还缠着她自己编的红绳:“那我问您,您说……”

“我手也哆嗦。” 男人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点笑,却像冰锥子似的,扎得人心里发寒,“帕金森,写不了字。你能不能…… 出来教教我?就填几个空,不麻烦。”

凌云的后背一下子全是冷汗,顺着裤腿往下淌,连袜子都湿了。他看见赵晓冉犹豫了一下,拿起表站起来 —— 柜台里的空间小,填表格确实不方便,平时有老人或者残疾人来,她们也会出来指导,这是规定,也是习惯。

“晓冉!” 凌云猛地喊了一声,同时伸手抄起墙角的警棍。那是根黑色的橡胶棍,平时挂在墙上当摆设,棍身上还沾着点灰,此刻被他攥在手里,棍身冰凉,震得虎口发麻。

赵晓冉刚迈出柜台半步,听见喊声愣了一下,回头看他的瞬间,男人突然动了!他像只蓄势的豹子,右手猛地从冲锋衣里拽出来,一道寒光闪过 —— 是把剔骨刀,刀刃亮得晃眼,沾着点水渍,不知道是刚洗过还是…… 刀尖直指赵晓冉雪白的脖子。

“小心!” 凌云的声音劈了叉,他想都没想,隔着柜台就把警棍抡了过去。“铛” 的一声脆响,警棍狠狠砸在刀背上,震得他胳膊发麻,骨头缝里都透着疼。男人的刀歪了歪,却没脱手,刀刃擦着赵晓冉的脖颈划了过去,带起的风扫得她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留下道浅浅的白印子。

赵晓冉的脸 “唰” 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手里的表格飘落在地,钢笔 “啪嗒” 掉在地上,滚到男人脚边,笔帽摔开了,露出银亮的笔尖。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受惊的小鹿。

“砰!” 凌云一脚踹开柜台的门,铁锁被踹得崩飞,砸在墙上发出闷响,掉下来块墙皮。他飞身扑过去,右腿凌空抬起,膝盖顶在男人的胸口,“咔嚓” 一声,像有骨头在响。男人闷哼一声,手里的刀脱手飞出,“当啷” 掉在地上,在瓷砖上滑出老远,撞在档案柜腿上,弹了两下。

“晓冉!过来!” 凌云吼着,左手一把抓住赵晓冉的胳膊,把她往身后拽。她的胳膊冰得像块铁,抖得厉害,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背,疼得他倒吸口凉气,却没敢松手。

来办事的四个群众全傻了。有个大妈手里的布袋掉在地上,鸡蛋滚了一地,黄澄澄的蛋液流了满脚,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穿校服的小姑娘抱着书包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不敢抬头;戴眼镜的大叔举着手机,手指抖得按不下去快门,屏幕都晃成了一片白;还有个大爷,手里的拐杖 “咚” 地戳在地上,嘴张得能塞下鸡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被踹得撞在墙上,瓷砖 “哗啦” 掉了一块,砸在他的黑帽子上,帽子滚落在地,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像团枯草。他晃了晃脑袋,嘴角流出点血,突然从靴子里又拽出把东西 —— 是把军刺,三棱的,闪着乌沉沉的光,上面还沾着点锈迹,看着就淬了毒似的。

“去死!” 他嘶吼着扑过来,军刺直刺凌云的胸口,动作快得像道黑影,带着股腥气。

凌云把赵晓冉往群众那边一推:“快跑!” 随即侧身躲开,军刺 “噗” 地扎进他刚才靠着的铁皮柜,留下个黑窟窿,铁皮被扎得凹进去一块。他抡起警棍砸向男人的手腕,橡胶棍弯成了月牙,男人却没松手,反手一刺,划向他的胳膊。

“嘶 ——” 凌云疼得抽了口气,警棍差点脱手。他看见男人的墨镜在刚才的撞击中掉了,露出双充血的眼睛,红得像要流出血来,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狠劲,嘴角咧着,像头被逼急的狼。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扭打起来,军刺带着风声乱扎,警棍舞得像道黑旋风。“砰” 的一声,凌云的后背撞在饮水机上,水桶 “咚” 地滚下来,水洒了一地,在瓷砖上漫开,像条小溪。他借着反作用力往前一冲,警棍狠狠砸在男人的膝盖上,男人 “噗通” 跪倒在地,军刺脱手飞出,扎在天花板的吊灯上,灯泡 “啪” 地爆了,玻璃渣落了一身。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跑,冲锋衣的后摆扫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 “沙沙” 的响,像拖着串沙子。

“别跑!” 凌云追了出去,胳膊上的伤口被风一吹,疼得钻心,像撒了把盐。他看见男人冲出大厅,往马路对面跑,帽檐掉了,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像团枯草,跑起来一瘸一拐的,膝盖大概被砸得不轻。

街上的行人吓得往两边躲,卖糖葫芦的大爷把车往路边一推,举起手里的木杆就往男人腿上扫:“抓坏人啊!光天化日的!” 男人被扫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凌云趁机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咔嚓” 一声戴上手铐,冰凉的金属铐住了那只握刀的手。

“啊 ——!” 男人在地上疯狂挣扎,脸蹭着柏油马路,皮都磨破了,血混着灰尘,糊得像张鬼脸,嘴里还在嘶吼,骂着些听不清的脏话。

凌云喘着粗气,低头一看,自己的警服上沾了片红,黏糊糊的。他心里一紧,摸了摸胳膊,伤口还在流血,可这红好像…… 不是他的。他再看男人的手背,刚才被警棍砸过的地方破了个大口子,血正往外涌,染红了手铐,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马路上,洇开小小的红圈。

“凌哥!” 赵晓冉的哭声从身后传来,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全是泪,头发乱得像鸡窝,警服的领口都扯歪了,“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凌云刚要说话,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腰,抱得死紧,像怕他跑了似的。她的肩膀抖得厉害,眼泪打湿了他的警服后背,热得烫人,带着点咸腥味。“吓死我了…… 凌哥…… 吓死我了……” 赵晓冉的哭声混着抽气,像被揉皱的纸团,堵得人心里发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凌云后背的警服里,力道大得像要嵌进肉里,可凌云没敢动,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指腹蹭到她散乱的发丝,软得像团棉花。

“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刚才吼得太凶,嗓子眼里像塞了把沙子,“坏人抓住了,你看。” 他偏过头,让她能看见被按在地上的男人 —— 此刻正被赶来的协警死死摁着,嘴里的咒骂声越来越含糊,只剩嗬嗬的粗气。

赵晓冉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草叶。她看着地上的男人,又看看凌云胳膊上渗血的伤口,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哭声闷闷的:“我以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街上的风突然变得很软,卷着卖烤红薯的香味飘过来,甜得发腻。凌云僵着身子,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肩膀,还有落在颈窝的泪珠,烫得像小火苗。周围的声音一下子远了 —— 群众的议论声、协警的呵斥声、远处的车鸣声,都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响,只有怀里的温度,真实得像要烧起来。

“邢姐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凌云抬头,看见邢菲带着人从街角跑过来。她的警服扣子没扣好,领口歪着,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跑到跟前时,皮鞋在地上蹭出两道白痕。她的目光先落在凌云胳膊上的血,脸色 “唰” 地白了,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对讲机 “啪” 地掉在地上。

“凌云!” 她冲过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伸手就想去碰他的伤口,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缩回去,像怕烫着似的,“伤得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是他的血。” 凌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皮外伤,不碍事。” 他把赵晓冉往旁边扶了扶,这才发现她的腿还在抖,站都站不稳,只好让旁边的群众帮忙扶着。

邢菲这才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对讲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蹲下身,看着赵晓冉,声音软得像棉花:“晓冉,别怕,没事了。” 她伸手帮赵晓冉理了理乱发,指尖擦过她挂着泪珠的脸颊,“你看,你没事,凌云也没事,坏人被抓住了。”

赵晓冉看着邢菲,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摇着头说:“我没事,邢姐,凌哥他……”

“我真没事。” 凌云晃了晃胳膊,伤口被扯得有点疼,他龇了龇牙,“你看,还能使劲。”

邢菲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没什么火气,只有点后怕的红:“别逞强。” 她转头对张猛说,“叫救护车,带凌云去医院处理伤口。”

“不用不用!” 凌云连忙摆手,“就是破了点皮,回单位拿碘伏擦擦就行。”

“不行!” 邢菲的声音突然硬了,像块冻住的冰,“必须去医院!万一感染了怎么办?那家伙的刀干不干净还不知道!”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把剔骨刀,刀刃上还沾着点暗红,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猛和周国良把男人架起来,他还在挣扎,被林威用警棍敲了敲腿弯,才老实了点,像条脱水的鱼,瘫在两人怀里。“周立群,逮住你了!” 张猛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男人的冲锋衣上,“看你还狂!捅伤五个警察,以为能跑掉?”

男人猛地抬起头,血糊糊的脸对着凌云,眼睛里的凶光像淬了毒的针:“你们这些穿警服的…… 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闭嘴!” 邢菲厉声呵斥,声音在风里炸开来,“你袭击警务人员,报复社会,等着蹲大牢吧!” 她拿出手铐钥匙,“咔嗒” 一声锁死了男人的手铐,动作干脆利落,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这时候,李姐和孙萌萌、陈雪、林薇也跑了过来。李姐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馒头上的牙印深深的,一看就是急着跑过来的。她看到赵晓冉没事,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陈雪和林薇赶紧扶住:“我的老天爷…… 吓死我了…… 晓冉啊,你没事吧?”

“李姐……” 赵晓冉看到李姐,眼泪又忍不住了,想走过去,腿却软得迈不开步。

孙萌萌冲过来抱住赵晓冉,眼泪鼻涕一起流,糊了赵晓冉一肩膀:“你个死丫头!吓死我了!我跟李姐在食堂吃饭,听说这边出事,筷子都扔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我跟你没完!” 她说着说着,突然抬手打了赵晓冉一下,打得不重,却带着后怕的气,“让你别单独值班!你偏不听!”

赵晓冉被打得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孙萌萌大哭:“萌萌……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陈雪扶着李姐,脸色发白,却还是挤出个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凌云胳膊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凌云,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伤口看着挺深的。”

林薇也点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包里有创可贴,先给你贴上?” 她说着就要去翻包,被邢菲拦住了。

“不用,救护车马上到。” 邢菲看着凌云,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必须去医院,这是命令。”

凌云没再犟,他知道邢菲的脾气,决定的事改不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抽噎的赵晓冉,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人 —— 李姐抹着眼泪,孙萌萌抱着赵晓冉掉眼泪,陈雪扶着李姐,林薇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递过来的创可贴,邢菲站在旁边,眉头紧锁,却时不时往他这边瞟…… 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连伤口的疼都淡了。

救护车 “呜哇呜哇” 地来了,停在路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谁受伤了?”

“他!” 邢菲指着凌云,语气不容置疑,“胳膊被划伤了,可能有感染风险。”

凌云被医护人员扶上担架时,赵晓冉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还是凉的:“凌哥,我跟你去医院。”

“我也去!” 孙萌萌举手,像在课堂上抢答。

“行了,你们都回去。” 邢菲拦住她们,“这里还有事要处理,晓冉你跟李姐回去休息,萌萌和陈雪、林薇去整理现场,配合勘查。” 她顿了顿,看向凌云,“我陪他去医院。”

没人反对。孙萌萌想说什么,被李姐拽了拽胳膊,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凌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救护车缓缓开动时,凌云从车窗里往外看,看到赵晓冉还站在原地,望着车的方向,孙萌萌正帮她擦眼泪;李姐在跟张猛交代着什么,手指不停地比划;陈雪和林薇蹲在地上,似乎在捡刚才散落的文件…… 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串紧紧连在一起的省略号。

“很疼?” 邢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正拿着块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按住伤口,指尖的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

凌云摇摇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竟不觉得难闻。“刚才…… 谢谢你来得快。”

邢菲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只是把纱布缠得更紧了点:“我们接到报警就赶来了,张猛开的车,差点闯红灯。” 她的声音有点闷,“其实…… 我一直在担心。从周一开会那天起,我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想着……”

“想着什么?” 凌云追问。

“想着你们会不会出事。” 邢菲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很亮,像落了星星,“户籍科的窗口太矮了,防御性太差,我跟王局提过好几次,想加个防护栏,他总说经费不够……”

“这不怪你。” 凌云打断她,“谁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还这么会伪装。”

救护车拐了个弯,阳光从车窗斜射进来,落在邢菲的脸上,给她的睫毛镀了层金边。她突然笑了,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你刚才挺帅的。”

“啊?” 凌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飞身踹他的时候。” 邢菲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像电影里的英雄。”

凌云的脸 “腾” 地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他赶紧别过脸,看向窗外,却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嘴角咧得老高,像个傻子。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呛得人鼻子发酸。医生给凌云处理伤口时,邢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他的警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上的警徽。

“伤口不深,就是有点长,缝几针就好了。” 医生用碘伏棉擦着伤口,疼得凌云龇牙咧嘴,“幸好没伤到肌腱,不然麻烦就大了。”

邢菲突然站起来,走到医生旁边,看着伤口,眉头又皱了起来:“会留疤吗?”

“多少会有点。” 医生笑了笑,“不过男人嘛,留道疤怕什么,更男人。”

凌云刚想附和,就听见邢菲说:“不行,得用最好的去疤药。” 她转头看着凌云,眼神很认真,“我认识个老中医,他配的去疤膏很管用,回头我给你拿来。”

凌云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看着邢菲近在咫尺的脸,能看到她鼻尖上的细小绒毛,还有因为担心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突然觉得,这道疤要是真能留下,好像也不错。

缝完针,邢菲去缴费,凌云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她走路很快,却很稳,像永远不会摔倒似的。阳光透过候诊区的玻璃窗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的,一直延伸到他的脚边。

他突然想起周日在李姐家的小院,她穿着月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葡萄架下,跟他说要提高警惕时的样子;想起周一开会,她坐在他旁边,不停地用笔敲着笔记本,眉头紧锁的样子;想起刚才在现场,她看到他流血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原来有些人的关心,从来都不是挂在嘴上的,而是藏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里,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

邢菲缴费回来,手里拿着药袋,走到他面前:“医生说三天换一次药,不能沾水,不能吃辣的。” 她把药袋递给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

是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糖纸皱巴巴的,像是揣了很久。“刚才在现场捡的,不知道是谁掉的。” 邢菲的耳根有点红,“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凌云捏着那颗糖,糖纸的塑料膜有点硌手,心里却甜得发慌。他突然想起上次在食堂,他跟孙萌萌抢最后一块橘子糖,被她笑 “多大的人了还抢糖吃”,原来她也看见了。

“谢谢。” 他把糖塞进兜里,指尖碰到了警棍的套,才想起警棍还在手里攥着,刚才太紧张,忘了放下。

“走吧,我送你回单位。” 邢菲扶着他站起来,动作很自然。

回单位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道光斑,像条看不见的线。

到了单位门口,凌云刚要下车,就被邢菲叫住了。“凌云。”

“嗯?” 他回头。

邢菲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笑了笑:“好好休息,别乱动伤口。”

“好。” 凌云点点头,推开车门,却又忍不住回头,“邢菲。”

“嗯?”

“下次…… 下次一起去李姐家吃饭吧。”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在等待判决。

邢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太阳:“好啊。”

凌云的心里像炸开了烟花,绚烂得让人头晕目眩。他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往单位走,胳膊上的伤口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走进办公区,就听见户籍科传来热闹的声音。他推门进去,看见赵晓冉正坐在椅子上,孙萌萌给她剥橘子,李姐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陈雪和林薇在整理被打乱的档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凌哥!你回来啦!” 孙萌萌第一个喊起来,举着手里的橘子,“医生说啥了?要不要紧?”

“没事,小伤。” 凌云晃了晃胳膊,故意把绷带露出来,“过几天就好了。”

赵晓冉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凌哥,谢谢你。”

“谢啥。” 凌云赶紧扶住她,“我们是战友啊。”

“对!战友!” 孙萌萌大声附和,把一瓣橘子塞进赵晓冉嘴里,“以后我们更得互相照应!谁也不许掉链子!”

李姐笑着拍了拍凌云的肩膀:“晚上我给你炖鸡汤,补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凌云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突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那些藏在心里的惦记,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其实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就像李姐炖的鸡汤,总要慢慢熬,才能出味道;就像邢菲藏在心里的关心,总要经历风雨,才能看得清楚;就像他们之间的情谊,总要一起扛过事,才能变得牢不可破。

他摸了摸兜里的那颗橘子糖,糖纸被体温焐得暖暖的。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还会有需要并肩作战的时刻,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就没什么好怕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槐花香,像谁在空气里撒了把糖。凌云笑了笑,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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