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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像枚银色的箭,破开一层厚云时,引擎的轰鸣里突然掺进些细碎的震颤。凌云刚稳住视线,窗外的云就猛地跳出个惊心动魄的形状——一团厚实的白云蹲在蓝天下,前爪曲起,后臀隆起,尾巴像钢鞭似的甩在身后,活脱脱是尊奔跃的冰老虎雕像,浑身的云纹都透着股蓄势待发的狠劲。

“我的天!那是老虎!”陈雪的声音惊得拔高了八度,手指死死戳着玻璃,指节都泛白了。可不是么,那云团的脑袋圆滚滚的,额头上的云纹恰好拧成“王”字的形状,耳朵尖尖地竖着,连嘴巴微张露出的“獠牙”都看得真切,像是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白虎雕像,每一根线条都透着股寒气。

李姐怀里的念念吓得往她脖子里缩,小胳膊紧紧搂着妈妈的脖颈,却又忍不住从妈妈肩头探出半张脸:“妈妈……它、它会动吗?”话音刚落,风就吹过那团云,老虎的“尾巴”被扯得细长,像在不耐烦地扫着地面,吓得念念“哇”地一声,把脸埋进李姐怀里,再也不敢看。李姐拍着她的背柔声哄:“是云做的老虎,不咬人,你看它多威风呀,跟动画片里的一样。”

旁边的孙萌萌却看得眼睛发亮,她今年二十出头,正是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与赞叹的年纪。她把脸贴在舷窗上,手指隔着玻璃轻轻描摹着那云老虎的轮廓,语气里满是惊叹:“太神奇了吧……这云朵怎么能长得这么像!你看它那爪子,还有额头上的‘王’字,简直跟真的老虎一模一样。大自然也太会‘雕塑’了,比人工做的都逼真。”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老虎看着好有气势,像随时要从天上扑下来似的,比动物园里关着的老虎更野、更自由。”

张姐夫眯着眼瞅了半天,摸着下巴说:“这老虎像是要扑什么,你看它前爪的姿势,绷得紧紧的。”凌云顺着他的话仔细看,那云老虎的前爪确实离地,后爪蹬着下方的云层,整个身子弓成满月,真像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扑向猎物。阳光照在它身上,边缘的云丝闪着光,像冰雕上的霜花,冷得人心里发颤。孙萌萌也跟着点头:“对呀对呀,你看它那架势,肯定是锁定目标了,这股子冲劲,比运动会上跑步的选手还带劲。”

飞机往前飞了没多远,那尊“冰老虎”就被甩在了身后,却在斜前方的云层里,撞进另一番奇景——一片薄如蝉翼的白云铺在蓝天上,像谁在湖面盖了层透明的冰,阳光能透过云纱看到底下更深的蓝,像冰面下流动的湖水。这片云纱边缘微微卷起,像被风吹皱的冰面,泛着细碎的波光,看着就透着股清凉。

“这像不像结冰的湖面?”林薇指着那片云纱,“薄得能看见底下的水。”赵小冉点头:“像刚冻了一夜的小湖,冰面脆生生的,一脚就能踩裂。”孙萌萌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玻璃,眼神里满是陶醉:“哇……这也太美了吧。你看这云薄得,跟纱巾似的,阳光一照,还会发光呢。底下的蓝天透出来,真跟湖水似的,感觉伸手就能摸到那片清凉。”她想象着自己赤脚踩在这片“冰湖”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心蔓延到全身,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仿佛真的闻到了湖水的湿润气息。

还没等大家看够这片“冰湖”,眼前的云又换了模样。三团硕大的白云并排立在蓝天下,个个都带着老虎的模样——左边的头扭向后方,像是在警惕身后的动静,尾巴高高翘起;中间的仰头怒吼,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听见震耳的虎啸;右边的前爪前伸,后爪蹬地,正奋身向前扑,浑身的云纹都透着股狠劲。

“是三头白虎!”陈雪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刚才的害怕早没了影,举着手机疯狂拍照,“这也太像了,连胡须都看得清!”可不是么,中间那头“虎”的嘴角边,飘着几缕细长的云丝,真像老虎的胡须,被风吹得轻轻晃。孙萌萌也看得连连惊叹,手指快速滑动着手机屏幕,想把这奇景拍下来:“我的天,一下子冒出来三头!这是一家子吗?中间那只在吼,左边那只在看后面,右边那只准备冲,分工还挺明确。大自然简直是最厉害的导演,连剧本都写好了。”

李姐怀里的念念也被这阵仗吸引了,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指着右边那头扑跃的老虎小声问:“妈妈,它要去抓兔子吗?”李姐笑着说:“说不定是去抓前面的猎物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三头白虎前方,果然有两团云——左边的低着头,像是在察看地面,尾巴拖在身后;右边的仰着头,望着天空,前爪微微抬起,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这两头老虎在干啥?”念念歪着脑袋问。张姐夫琢磨着:“我看像前面那只发现了猎物,正低头瞅呢,后面那只听见动静,抬头看天,怕猎物从天上跑了。”他说得有模有样,仿佛真能看透云老虎的心思。孙萌萌听了,眼睛更亮了:“张哥你说得好有道理!你看它们的神态,真的就像在捕猎一样。左边那只专注,右边那只警惕,配合得还挺默契。这云朵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是单只老虎,现在直接上演‘群虎狩猎’了,跟看电影似的。”

最妙的是,那两头老虎的身子连在一起,云纹交错间,竟堆出了小山似的形状,虎头是山尖,虎身是山坡,虎尾是山脚,既有老虎的灵动,又有小山的沉稳。阳光照在“山”上,亮处的云白得刺眼,暗处的云泛着灰蓝,像石头的阴影,竟真有了山的质感。孙萌萌看着这“老虎山”,忍不住感慨:“这云也太会‘搭积木’了吧,把老虎和山结合在一起,又威风又稳重。你看那光影,亮的地方像雪,暗的地方像岩石,真的跟一座雪山似的,就是山顶长了个老虎脑袋,特别有意思。”

“前面那只老虎要被扑到了!”陈雪突然喊道。大家往前看,只见右边那头奋身扑跃的白虎,离低头看地的老虎越来越近,云纹翻滚间,像是下一秒就要撞上。念念攥紧小拳头,替前面的老虎捏把汗,却见风一吹,扑跃的白虎脑袋突然变圆,像被揉了把的面团,刚才的狠劲顿时没了。

“跑了跑了,”李姐笑着说,“风把老虎吹变形了。”可不是么,那三头白虎渐渐散开,扭头的没了脑袋,怒吼的没了嘴巴,扑跃的没了前爪,慢慢变成了模糊的云团,只有那座“老虎山”还勉强维持着形状,却也在风里慢慢矮下去。孙萌萌看着那些渐渐消散的云老虎,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哎呀,就这么没了……刚才还那么威风凛凛的,现在跟被揉碎的棉花似的。不过也挺神奇的,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跟一场即兴表演似的,虽然短暂,但特别精彩。”

凌云盯着那些渐渐消散的云老虎,心里觉得又奇妙又可惜。孙萌萌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种诗意的感慨:“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像昙花一现,正因为短暂,才更让人记得住。这些云老虎没有固定的形态,风一吹就变,反而比那些固定的雕塑更有生命力,更自由。它们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多好啊。”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而且,它们刚才那么生动,肯定是把自己想象成真正的老虎了,在天上自由自在地跑、吼,多潇洒。”

飞机继续往前飞,那些云老虎彻底融进了身后的云海。窗外又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平原,像被大雪覆盖的原野,刚才的惊心动魄仿佛只是一场梦。但凌云知道,自己真的见过那些老虎——奔跃的、怒吼的、扭头的、看天的,孙萌萌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震撼与赞叹。这些云像是被风与光共同捏造的精灵,有鼻子有眼,连神态都活灵活现,却又被风随意揉弄,转眼间就没了原样。孙萌萌靠回座椅,眼神还带着对刚才奇景的回味:“真希望能多看看这样的云,感觉今天看到的,比过去十几年看到的云彩加起来都有意思。大自然真是最好的艺术家,随手一涂,就是杰作。”

李姐怀里的念念也不再害怕,小手指着窗外白茫茫的云海,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还会有老虎吗?”李姐笑着摸摸她的头:“会的呀,云会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说不定等会儿就变成小兔子了。”孙萌萌听了,又重新把脸贴回舷窗,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下一秒,窗外又会跳出什么令人惊喜的云之造物。

飞机引擎的嗡鸣平稳如旧,只是不知何时,那持续的低吟里悄掺进了点风的哨音,像有谁把细苇笛凑到了舷窗边,轻轻一吹,泄出几缕清越的颤音。凌云原本正望着云海深处出神——那里的云浪翻涌如凝固的海,此刻却被这细微的声响勾回了神,刚把视线从那片浩渺中拉回来,舷窗外便“唰”地铺展开一片叫人挪不开眼的新景致。

既不是先前掠过的、像裹着银边哈达的壮阔雪原,也不是想象中可能出现的、群虎踏云的凶猛幻象,竟是一片由白云精心织就的森林。

那些云彻底变了模样,不再是松散飘浮的棉絮,而是被天地间的风与光,凝成了一株株活灵活现的“树”。视线左侧,几柱云笔直地冲天而起,通体莹白,纤尘不染,像极了北方钻天的白杨,挺拔得能刺破云霄。顶端却又极巧妙地散开几缕柔曼的云丝,蓬松、舒展,活脱脱就是树冠在风里轻晃的模样;再往中间看,几团矮胖敦实的云聚在一起,圆滚滚的“躯干”透着股饱经风霜的厚重感,像老家后山那几棵树皮皴裂的老槐树,更妙的是,“树干”上还缠着几圈若隐若现的云纹,曲折缠绕,竟和老槐树上经年累月留下的树疤毫无二致;还有些云则生得野趣横生,枝杈毫无章法地横生斜出,歪歪扭扭,像山野里无人修剪的杂树,肆意舒展着自己的形态,反倒透着股不羁的生气。

这片纯白的森林顺着一道看不见的、仿佛是天地随手勾勒的山脊蜿蜒起伏。无数“树干”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却又奇异地错落有致,既有着野生林的蓬勃,又隐隐透着被谁精心布局过的秩序感,仿佛真有位天上的园丁,曾提着无形的水壶,在这里播撒过云的种子。阳光恰好从斜上方倾洒下来,给每一株“树冠”都细细镶上了圈金边,暖融融的,像给这片白森林戴上了无数顶金冠。而“树干”投下的阴影,清晰地印在下方更浅淡的云层上,随着飞机的移动,缓缓晃悠,和地面上夏日午后树影婆娑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嘿,这林子,比咱老家那片林场还密!”张姐夫的大嗓门突然在旁边响起,他指着窗外,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叹。他老家后山有片上了年纪的松树林,人走进去,能听见风穿过枝叶时发出的涛声,脚下踩着厚厚的松针,软乎乎的,带着股阳光和树脂的混合香气。此刻这片云森林,虽听不到松涛,也踩不到松针,却有着不输真实林场的磅礴气势——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纯粹、浩渺,像把整个世界的“白”都收集到了这里,看得人心里莫名就踏实下来。

正说着,左边天际突然隆起一小片云,圆乎乎的,像座被厚雪严严实实盖着的小山。山顶上还歪歪扭扭立着几株“云树”,细瘦、挺拔,竟像山头上驻守的哨所,沉默地望着这片云的林海。更有趣的是,“山脚下”的云丝正一缕缕垂下来,柔柔软软的,像极了流进森林深处的小溪,蜿蜒曲折着,最终钻进“树”丛里,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白痕,暗示着“溪水”曾经过的轨迹。

李姐怀里的念念早就扒在窗户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数“树”:“一棵,两棵,三棵……哎呀,好多呀!”数着数着声音就乱了,那些云树长得实在太像,又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眨眼间就分不清你我。李姐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傻丫头,这云树啊,跟咱地上的真树一样,看着密,其实每一棵都有自己的根,等风一吹,就知道谁是谁啦。”

话音刚落,一阵气流果然扫过舷窗外。最边上的几株“云树”被吹得微微一歪,蓬松的“树冠”散了半边,像被掀掉了顶帽子。可没等大家惋惜,那些散开的云丝竟又慢悠悠地聚拢回来,重新凝结成“枝叶”的形状,那几株云树便又笔挺地立在了原地,仿佛刚才的晃动只是个调皮的玩笑。林薇举着手机,镜头就没放下过,一边拍一边感慨:“你看这树,看着软乎乎的像,‘骨头’倒挺硬,经得住风吹。”

飞机稳稳地往前飞,那座圆乎乎的白云小山渐渐被甩在身后,慢慢向后退去。但那片白森林却依旧在视野里延伸,像一条无穷无尽的白色绸带,在澄澈的蓝天之下,铺展得又远又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凌云的目光追着那些云树,看着它们在风里极轻微地晃动,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它们是活的吧?有根,深深扎进云海;有枝,肆意伸展向天空;甚至有灵魂,在这片只有飞鸟和气流经过的天上森林里,悄悄生长,悄悄呼吸,静静等着每一个偶然路过的人,停下匆忙的脚步,为这一片无声却无比葱郁的奇景,驻足片刻。

云上山海

飞机像是犁开奶油的刀,破开一层厚云时,引擎的轰鸣里突然裹进些清冽的气息。凌云往窗外一瞅,心尖猛地一跳——窗外的云彻底换了副模样,白得发蓝,像被冻了千年的东北雪原,一眼望不到头的白里,戳着无数高低错落的影子,是山,是峰,是石林,全裹在冰雪似的白里,透着股能把人冻透的冷。

“这要是冬天的大兴安岭,准是这模样。”张姐夫的声音带着点颤,他年轻时在东北待过,见过零下四十度的雪原,放眼望去全是白,连太阳都像被冻住了,惨白惨白地挂在天上。此刻窗外的云雪原,就带着那股子凛冽,每一座“山”都像被冰刀削过,棱角锋利得能割破风。

李姐五岁的女儿念念把脸贴在玻璃上,小鼻子都压扁了,奶声奶气地问:“妈妈,那石头是糖做的吗?”她指着远处一片“石林”,那些云柱尖尖的,高低错落地立在雪原上,像撒在白糖上的冰糖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李姐笑着捏她的脸蛋:“是冰做的,比冰糖硬多了,咬一口能硌掉牙。”念念似懂非懂,圆溜溜的眼睛还黏在窗外,小手指着“冰糖块”不停地晃。

旁边的孙萌萌也看得出神。她平日里见惯了户籍本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眼下却被这云海奇观惊得忘了神。她心里嘀咕:这哪是云啊,分明是另一个世界的山川。以前总觉得云是软的、飘的,像,可眼前这些“山”“峰”“石林”,硬邦邦地戳在那儿,棱角比花岗岩还锋利,冷飕飕的气息仿佛能透过玻璃渗进来,让她后颈都冒了层细汗。她想起小时候学的古诗“黄河之水天上来”,此刻倒觉得,这云里的“山”,才是真的从天上长出来的。

云层里的“山峦”此起彼伏,有的连成片,像被雪盖着的浪,一波波往天边推;有的孤零零戳在那儿,是“孤峰”,顶尖得像避雷针,周身的云纹竖着爬,像冻在山上的冰棱。最显眼的是片“石林”,云柱歪歪扭扭,有的断了半截,有的斜插在雪地里,像被天雷劈过的树桩,透着股蛮荒的野劲。孙萌萌盯着那片“石林”,莫名觉得像老家后山的乱石岗,只是被放大了千百倍,还镀上了层冰雪,多了份不真实的凌厉。

陈雪举着手机拍个不停,镜头里的白太刺眼,他不得不眯着眼:“你看那道沟,深得能吞下一架飞机。”他指的是两座“山”之间的缝隙,黑沉沉的,只有边缘镶着圈白,像被冰雪糊住的悬崖,风从沟里钻出来,扯出几缕碎云,像挂在崖壁上的冰帘,晃晃悠悠的,看着就让人腿软。孙萌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口莫名一紧,那道“沟”黑得像墨,仿佛真能把光都吸进去,她赶紧移开视线,心脏却还在砰砰乱跳,觉得这云里的“悬崖”比现实里的峡谷更吓人——至少峡谷底下能看见树,这儿底下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飞机往前飞,雪原上的景致跟着动,像拉开的白色画卷。刚才还在远处的“孤峰”慢慢凑近,能看清它身上的纹路——是云被风吹出的沟壑,深的像刀砍,浅的像指甲划,纵横交错间,竟真有了岩石的沧桑。林薇指着峰顶上的一块云:“那像只蹲在山顶的狼,正瞅着咱呢。”可不是么,那云团尖尖的耳朵,塌塌的鼻子,连眼神都透着股狠劲,在白花花的背景里,活灵活现。孙萌萌盯着那“云狼”,突然觉得这云海不是死的,是有生命的。这些云凝成的“山”“兽”,像是谁用冰雕出来的,下一秒就能活过来,在这云雪原里奔跑、捕猎。她甚至能想象出“云狼”踩着云雪,悄无声息靠近猎物的模样,心里又惊又奇,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没拿稳。

突然,整片雪原像被谁掀了下,中央的云层猛地往上鼓,越鼓越高,转眼就堆出座孤零零的“主峰”。这山奇得很,底座宽宽的,往上渐渐收窄,到了顶端却突然炸开,像朵巨大的白蘑菇,把阳光都挡了大半。

“我的乖乖,这是云长出来的蘑菇?”张姐夫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蘑菇山”太壮观了,底座的“茎”粗得能并排跑三辆卡车,往上是圆圆的“伞盖”,边缘往下垂着几缕云丝,像蘑菇的菌褶,在蓝天下撑得满满当当。阳光从“伞盖”边缘漏下来,在底下的雪原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像给白色的地毯打了块补丁。

凌云盯着“伞盖”底下的阴影看,那里黑得发沉,是“山谷”,深不见底,偶尔有几缕小云从谷里飘出来,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雾,没等飘远就被“伞盖”挡住,又落回谷里。“这山谷里要是藏着啥,谁也瞅不见。”赵晓冉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敬畏,仿佛怕惊动了谷里的东西。孙萌萌也屏住了呼吸,看着那片深黑的“山谷”,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些奇幻的念头:会不会有云做的精灵住在里面?或者藏着能让云变成任何形状的魔法?她甩甩头,觉得自己快被这云海带得天马行空了,可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片神秘的黑。

“伞盖”边缘的“石壁”陡得像被斧子劈过,直上直下,连一丝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云纹在“壁”上竖着爬,像冻住的瀑布,要不是颜色是白的,真能让人想起黄果树的水帘洞。风撞在“壁”上,发出呜呜的响,透过机舱都能听见几分,带着股子穿堂的冷。孙萌萌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明明在温暖的机舱里,却仿佛能感受到那风的寒意,她甚至能“听”到风在“石壁”上呼啸、回旋,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哨子在同时吹响。

飞机绕着“蘑菇山”慢慢飞,能看见“伞盖”上的纹路——是风吹出的沟壑,像大树的年轮,一圈圈往外扩,记录着这朵“云蘑菇”长了多久。最外圈的云丝被风吹得飘起来,像蘑菇伞上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冷得像撒了把碎冰。孙萌萌看着那些“绒毛”,突然觉得这“云蘑菇”像个活物,有自己的生长、衰老,现在正处于最鼎盛的时刻,撑起巨大的伞盖,俯瞰着脚下的云雪原。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为这云海中短暂却壮丽的“生命”。

“你看那‘伞盖’边上,有小块云掉下来了!”陈雪突然喊道。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伞盖”边缘一块小云脱离了主体,像片被风吹落的蘑菇瓣,慢悠悠地往雪原上飘,没等落地就散成了碎絮,融进了底下的白里。念念看得眼睛都不眨:“它化了!”孙萌萌也看得专注,看着那小块云从完整的“蘑菇瓣”,到飘飞的碎絮,最后消失在云海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看到一朵花的凋零,短暂,却又美得让人叹息。

张姐夫摸着下巴琢磨:“这云蘑菇要是真长在地上,怕是能当粮仓,顶上能站一个团的兵。”他年轻时见过最大的蘑菇,也就巴掌大,此刻这朵“云蘑菇”,光是“伞盖”就比他见过的任何建筑都宽,透着股人力达不到的壮阔。孙萌萌深以为然,人类盖楼要图纸、要钢筋水泥,可这云里的“蘑菇山”,全凭风与云的摆弄,就长成了如此惊人的模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任何设计师的想象都要厉害。

渐渐地,“蘑菇山”开始往后退,底座的“茎”慢慢变细,“伞盖”也被风吹得有些变形,边缘的“菌褶”越来越短,最后像被谁掐了一把,整个“蘑菇”慢慢矮下去,融进了旁边的“山峦”里。雪原上的“石林”和“孤峰”也跟着变矮,最后全成了模糊的白团,像被雪盖住的土包。

“要出雪原了。”李姐轻声说。窗外的白开始变淡,偶尔露出小块的蓝,像雪地里被踩出的脚印。阳光也变得暖了些,不再是刚才那惨白的冷光,而是带着点金黄,照在云上,竟透出几分温柔。孙萌萌看着眼前的景象变化,心里有种旅途将尽的怅然。刚才那片凌厉、神秘、充满野劲的云雪原,像一场短暂却震撼的梦,现在梦要醒了,可那些“山”“峰”“蘑菇”的影子,却牢牢刻在了她心里。

凌云看着那朵“云蘑菇”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孙萌萌也有同感,她想起刚才那深不见底的“山谷”,那陡峭的“石壁”,那像年轮的“纹路”——原来云不仅能温柔如棉,凶猛如虎,还能奇绝如这朵蘑菇。它们在天上的雪原里生,在风里长,用最自由的姿态,开出最惊人的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证,又抬头望向窗外渐渐柔和的云,突然觉得,这世界比户籍本上的铅字要广阔、神奇得多,以后得找机会,多出来看看这天、这云、这天地间的山海。

飞机冲破最后一缕云层时,机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托了一下,凌云下意识攥紧的扶手突然松了劲。窗外的景象在刹那间换了天地 —— 刚才还如刀劈斧削的云岭像被施了魔法般退向身后,眼前铺开的是一片温柔起伏的白云丘陵,像被千万只手掌揉过的棉絮,在蓝天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连空气里都像浸满了的甜香。

最显眼的是不远处那座白色小山丘,圆乎乎的顶,缓坡上流淌着层层云纹,像被阳光晒化的奶油慢慢往下淌。它不像先前的云岭那般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像个蹲在地上的胖娃娃,穿着蓬松的白棉袄,正歪头瞅着天上的飞机。山脚下缠着几圈薄云,像给娃娃系了条松松垮垮的围巾,风一吹就轻轻晃,露出底下更深的白,那是连阳光都渗不进的浓密云层。

“李姐!你看那坡上的纹路!” 孙萌萌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她刚把脸从舷窗上挪开,眼睛还亮晶晶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弧线,“像不像我上次看奶奶揉面时,面团发酵鼓出的小泡?还有还有,你看那圈深点的云纹,是不是像奶奶用指尖按出来的印子?”

孙萌萌做为凌云户籍室的同事,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平时在窗口办业务时总是严谨又麻利,此刻却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她把脸重新贴回舷窗,鼻尖压得扁扁的,小声嘀咕:“原来云真的会‘长’成这样啊…… 以前老觉得云就是一团团飘着,哪知道能有这么多模样,跟童话书里画的一样。” 她想起小时候睡前听妈妈讲《小王子》,书里说小王子的星球上有三座火山,火山口的烟像舒芙蕾一样蓬松,当时她想象不出那画面,现在看着眼前的云丘,突然就懂了 —— 原来童话里的景象,真的能在天上找到。

顺着小山丘往远处望,几道纵横的云峰突然从丘陵间拔地而起,像被谁斜插在棉絮里的玉簪。这些云峰不高,却锋利得很,顶端尖得能戳破天空,侧面的云纹笔直如刀刻,把山脚下的云撕出几道深谷。谷里黑沉沉的,只有边缘的云丝泛着银白,像悬在半空的冰棱,风从谷口灌进去,卷出呜呜的声响,隔着机舱都能隐约听见。

“那道谷最奇,” 抱着念念的张姐夫指着左侧一道 V 形深谷,念念才五岁,正把小脑袋从爸爸胳膊里探出来,圆眼睛瞪得溜圆,小手指着深谷咿咿呀呀:“爸爸!像、像恐龙的嘴巴!”

孙萌萌也跟着望过去,心里莫名一紧。那深谷两侧的云壁直上直下,真像被巨斧劈开似的,谷口飘着的碎云被风赶着往谷里钻,刚到谷口就被扯成了细丝,看着竟有点像被吸进去的模样。她想起老家后山那片没人敢进的黑松林,小时候大人说林子里有妖怪,此刻看着这云谷,倒真觉得里面藏着什么神秘生灵,既害怕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那黑沉沉的谷里,会不会也住着童话里的龙或者精灵。

越过小山丘,眼前突然展开一片无边无际的白云平原。这平原白得晃眼,像刚下过暴雪的田野,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平得能当镜子照。远处的地平线把天地分开,一边是纯粹的蓝,一边是纯粹的白,交界线清晰得像用尺子画过。刚才那座白色小山丘这会儿成了平原上唯一的凸起,而在平原的另一头,竟还有一座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山丘,隔着老远遥遥相对,像两个站岗的哨兵,守护着这片雪白的原野。

“这平原看着软乎乎的,” 孙萌萌把脸贴在玻璃上,声音放得更轻了,“要是能在上面打滚就好了…… 肯定比公园里的草坪还舒服。” 她想象自己穿着碎花裙子,在云朵上打着滚,阳光暖烘烘地洒在身上,连头发丝都跟着飘起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她的话刚说完,飞机突然遇到一股气流,轻轻颠簸了一下,仿佛真的在云平原上打了个滚。透过舷窗往下看,平原上的云被气流吹起细细的波纹,像风吹过湖面时的涟漪,慢慢荡开,又慢慢平复。孙萌萌的心也跟着那波纹轻轻晃了晃,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触到了云朵的边缘,软得能陷进去。

几道纵横的山峰在平原上划出清晰的界线,把雪白的原野分成一块块,像刚切好的豆腐。阳光斜斜地照下来,给山峰的侧面镀上金边,阴影投在平原上,像给白绸缎绣上了深色的花纹。有座山峰的阴影特别长,一直拖到对面的小山丘脚下,像两座山在偷偷拉手。

“你瞧那道山脊,” 李姐指着一道蜿蜒的云峰,低头对怀里的念念说,“像不像爷爷抽烟时吐出的烟圈?” 念念咯咯笑起来,小手指着那道云峰:“像!像圈圈!”

孙萌萌顺着李姐的手指望去,那云峰果然弯弯曲曲,顶端还绕了个小小的圈,真像烟圈凝固在了天上。周围的云平原安静得很,连风都好像放慢了脚步,只有远处深谷里偶尔传来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哼唱。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静,比每次下班回到出租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时还要静。这片云的世界,没有喧嚣,没有排队办业务的人群,只有纯粹的白和蓝,还有这些奇奇怪怪又温柔可爱的云形状。

飞机在平原上空缓缓飞行,凌云感觉自己像坐在一艘白色的小船里,航行在无边无际的雪海上。孙萌萌却觉得,自己更像掉进了一本立体的绘本里,每一眼看到的景象,都比前一页更精彩。那些白云丘陵像海中的小岛,纵横的山峰像海里的礁石,而那两座遥遥相对的白色小山丘,就是守护这片海的灯塔。阳光透过云层,在平原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一把碎钻,闪闪发亮。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把这些画面拍下来,可镜头里的色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 缺了亲眼看见时,那种心脏被轻轻攥住的震撼,缺了云朵在眼前流动时,仿佛能触摸到的柔软。

突然一阵风吹过,平原边缘的云被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更深的蓝色,像雪白的桌布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下面的蓝桌布。但很快,那角云又慢慢盖了回去,把秘密藏得严严实实。孙萌萌盯着那片被掀开又合上的地方,心里有点小失落,又有点小期待 —— 底下的蓝色里,会不会藏着更神奇的东西?就像她抽屉里那本没读完的童话,下一页永远有新的惊喜。

“这云啊,” 张姐夫感叹道,“比地上的风景还多变。刚才还是刀山火海,这会儿就成了温柔乡,跟咱过日子似的,有惊有喜,才有意思。”

凌云点点头,孙萌萌也跟着轻轻 “嗯” 了一声。她想起自己刚工作时,总觉得户籍室的工作枯燥又繁琐,每天对着电脑和档案,重复着相似的流程。可今天透过舷窗看到的云,让她突然意识到,生活里的 “风景” 从来不止一种。就像云会从凌厉的山岭变成温柔的平原,日子也会有不同的模样,关键是要像此刻这样,愿意抬起头,去看看窗外的世界。

飞机继续往前飞,白色的平原在身下缓缓移动,像展开的画卷。远处的小山丘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白点,而新的云景又在前方慢慢铺展开来。孙萌萌知道,这片雪白的平原,那两座遥遥相望的白色小山丘,还有那些纵横的山峰和深谷,会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芽。原来天空中,真的藏着这样一片温柔而壮阔的天地,以前她只顾着低头赶路,竟错过了这么多。

她悄悄拿出笔记本,在空白页上画了一个圆乎乎的云丘,旁边用小字写着:“像奶奶揉的面团,也像小王子的星球。” 等回去了,她要把这些都讲给老家的奶奶听,讲给户籍室里总说 “工作忙得没时间看天” 的王姐听 —— 天空那么大,云那么美,总得偶尔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才好。

广播里传来机长沉稳的声音时,凌云正盯着窗外那片云出神。刚才还像羊群的云不知何时变了模样,几缕厚实的云絮被风扯成了长条,横亘在蓝天上,像列阵的战马,鬃毛飞扬,蹄声隐在风里。

“马上要过气流区了,大家系好安全带。” 林薇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她正帮五岁的女儿念念把安全带又勒紧了些。凌云低头扣好安全带,再抬头时,窗外的 “战马” 突然乱了阵脚 —— 气流像只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云团一把,整齐的队列瞬间散了,有的被撕成碎片,有的撞在一起,又慢慢融合,倒比刚才的 “羊群” 多了几分野性。

“像打仗了!” 念念拍着窗户,小脸上满是兴奋。刚才还温顺的云此刻张牙舞爪,有的边缘被风削得锋利,像马刀的寒光;有的鼓鼓囊囊,像鼓足了气的战马,正往前冲。李姐笑着捂住她的眼睛:“别老盯着看,晃眼睛。” 可自己的目光也没离开窗外,那片混乱的云海里,竟真能看出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

张姐夫看得直咂嘴:“这云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乖乖吃草呢,这会儿就像要冲过来似的。” 他往旁边的孙萌萌那边凑了凑,“萌萌,你看最前面那朵,像不像你爷爷挂墙上的那幅《八骏图》里的领头马?”

孙萌萌正托着腮看得出神,听张姐夫这么一说,她眯着眼仔细瞧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使劲点头:“还真像!张姐夫你不说我都没往那儿想 —— 你看那云脖子那儿,鬃毛都炸开了,跟我爷爷那画上的一模一样!” 她爷爷是个老票友,尤其爱画马,家里墙上挂的《八骏图》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此刻看见天上的云竟能与爷爷的画重叠,孙萌萌心里一阵奇妙的触动,赶紧掏出手机 “咔咔” 连拍了好几张,“等回去给爷爷看看,说天上有现成的八骏图,比他画的还威风!” 说着,她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刚拍的照片,眼底闪着兴奋的光,“真神奇啊,云也能长这样…… 以前只觉得云是软乎乎的,没想到还能有这么英气的样子。”

气流渐渐平稳,云阵却没立刻恢复整齐。散开的云絮像战败的兵,东一缕西一缕地飘,有的还在旋转,像打转的马驹;有的慢慢下沉,像累极了的战马在低头喘气。赵晓冉举着手机录视频,嘴里念叨着:“这要是做成延时摄影,肯定震撼。刚才那股子‘万马奔腾’的劲儿,录像里肯定更有感觉。”

陈雪指着一团正在重塑的云:“你们看那朵,像不像刚卸下马鞍的马?圆滚滚的,没了刚才的凶劲。” 那朵云确实软了下来,边缘的棱角被风磨平,慢慢鼓成个椭圆,倒有点像刚才 “羊群” 里的老绵羊,只是还带着点未散的英气。孙萌萌凑过去看,笑着接话:“嗯,是有点像卸了盔甲的战马,突然就温顺了。云这东西,变化也太快了,前一秒还杀气腾腾,下一秒就蔫了。” 她把手机里的照片翻给陈雪看,“你看我拍的这张,刚才那‘领头马’的鬃毛多炸,现在再看,它旁边那片云都快融进去了,跟水墨画似的。”

“天上也分时辰吧?” 林薇突然说,“早上像牧场,这会儿像战场,等会儿说不定又变别的了。”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那边,云在往下沉!”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天际线处的云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正缓缓往下降,底部渐渐模糊,像融化的糖。凌云突然想起地理课上学的 “云层厚度变化”,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些云就会变成雨,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头或海面。孙萌萌望着那片下沉的云,心里莫名有点怅然:“它们要去哪儿啊?是要变成雨吗?还是就这么散了?” 她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云房子》,那些云造的房子,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感觉云挺自由的,想变成啥样就变成啥样,可也挺容易就没了。”

“它们要走了。” 念念的声音有点失落,小手在玻璃上画着圈,“小羊和小马都要走了。” 李姐搂紧她:“它们不是走了,是去别的地方玩了,说不定明天我们在海边,还能看见它们变的浪花呢。”

正说着,飞机开始缓缓下降,机身渐渐倾斜。凌云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前倾,窗外的云突然换了模样 —— 刚才平视时的 “羊群”“战马”,此刻成了脚下的云海,白茫茫一片铺到天边,像谁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棉花。

“哇!” 孙萌萌低呼一声,把脸贴在玻璃上。她在户籍室工作时,见过最多的是窗口前攒动的人头和文件上的钢印,从未离天空这么近过。此刻从高处往下看,刚才还庞大得能 “演” 出《八骏图》的云团,突然变得小巧玲珑,像撒在蓝丝绒上的棉絮。有的云团之间露出一块块蓝,像打碎的镜子,折射出纯粹的天蓝色;有的云被阳光照得透亮,边缘泛着金边,像刚出炉的,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这才叫真正的‘天高地阔’啊。” 张姐夫感叹道,他年轻时在工地上爬过高架,也看过远处的云,可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 云在脚下,天在头顶,连自己都像悬在半空的一片云。孙萌萌也看得移不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跟着云的形状画着:“张哥你说得对,以前在地上看云,总觉得它们离得远,模模糊糊的。现在从上面看,才发现云这么‘实在’,一团一团的,跟真的棉花似的。” 她突然觉得,以前对 “云” 的认知太浅薄了,它们不只是天上飘着的 “” 或 “羊群”,而是有层次、有变化、能 “演戏” 的活物。

赵晓冉的手机镜头对着下方,手指快速点着屏幕:“你们看那片云,像不像只巨大的脚印?” 果然,一朵云被风吹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前端还有几个凸起,真像巨人踩在棉花上的脚印。陈雪笑着说:“说不定是天上的牧羊人留下的,赶完羊往回走呢。” 孙萌萌被逗笑了,顺着陈雪的话想象:“那牧羊人得多高啊…… 他的羊就是刚才那些‘小马’和‘小羊’吧?现在把羊赶进圈里,就剩下这些零散的云了。” 她觉得这想法特别有趣,好像给刚才那些变幻的云找到了一个浪漫的归宿。

凌云的目光落在云海边缘,那里的云像被剪子剪过似的,整齐地垂下来,像层厚厚的幕布,遮住了底下的世界。幕布偶尔掀开一角,能看见底下的海岸线,像条细细的银线,把蓝和绿分开 —— 蓝的是海,绿的是岛。孙萌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原来云下面,是这样的世界啊……” 她见过地图上的海岸线,见过照片里的大海,可从云层之上往下看,那道银线竟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清晰,仿佛天地间的界限,全靠这层云、这道线维系着。

“快到了。” 林薇看着那道银线,“刚才的云是战马,现在倒像给大海盖了层被子。” 那层 “被子” 还在动,有的地方鼓起来,像被底下的海浪顶了一下;有的地方陷下去,像被风吹出个窝。孙萌萌看着那片 “被子”,突然觉得云又换了个 “角色”—— 从战场上的 “战马”,变成了温柔的 “盖被人”,把大海轻轻裹在怀里。“云可真忙啊,” 她小声跟旁边的赵晓冉说,“一会儿要打仗,一会儿要盖被子,比我们上班还累。” 赵晓冉 “噗嗤” 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所以说天上好玩啊,咱们在地上累死累活,云在天上变着法儿玩。”

念念指着一个云窝:“那里有只小鲸鱼在顶被子!” 大家看去,还真像 —— 云窝的形状圆圆的,旁边还有道弧形的云絮,像鲸鱼的尾巴。李姐笑着说:“等下到了海边,说不定真能看见鲸鱼。” 孙萌萌也跟着期待起来,她想象着等会儿落地后,看见的大海会不会也像云一样,有这么多奇妙的形状和变化。

“原来从上面看,云是这样的。” 凌云轻声说。平视时觉得它们庞大、有形状,站在高处才发现,它们不过是天空的使者,一会儿扮羊群,一会儿扮战马,一会儿又化作轻纱,把世界遮遮掩掩,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最温柔的模样。孙萌萌深以为然,她把脸从玻璃上移开,指尖划过手机相册里存满的云的照片,心里满是感慨:“以前总觉得云就是云,今天才知道,云也有这么多‘故事’。刚才看它们像《八骏图》,现在又像、像鲸鱼,回去得跟户籍室那帮同事好好说说,让他们也看看,天上不止有文件和报表,还有这么好看的‘动物园’呢。” 她低头翻着照片,刚才那朵像 “领头马” 的云,此刻在照片里只剩下一小团泛着金边的白,可在她记忆里,那 “万马奔腾” 的气势却愈发清晰,仿佛那片云真的带着风与力量,从天上奔到了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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