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裹着的“囍”字在闽南古厝的门楣上晃得刺眼,金线绣的龙凤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油光。2014年的这场中式婚礼,把泉州晋江的半条商业街都惊动了——陈家的外贸公司做了三十年,从地摊货到跨国订单,老陈的名字在闽南商圈里掷地有声。此刻他穿着藏青色马褂,看着红毯尽头那个穿盘扣礼服的印度女婿,眼角的皱纹里还浸着对跨国姻缘的期许。
拉吉的皮鞋擦得锃亮,却掩不住鞋底沾着的咖喱粉——那是他凌晨在出租屋里熨礼服时,不小心蹭到的家乡味道。他对着老陈夫妇深深鞠躬,用带着玛莎拉味的中文喊“爸、妈”,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绸带。小陈站在他身边,白纱裙摆扫过他的脚踝,低声说“别紧张”,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汗,像触到了那年雨季里递来的奶茶杯。
没人会想到,这个在泉州鞋贸市场里捧着珍珠奶茶追着小陈跑的印度商人,会在十七年后让陈家的三十八亿家产染上血味。这场敲锣打鼓的婚礼,不过是他“鸠占鹊巢”的开幕锣鼓,而那杯让小陈红了脸的奶茶里,早就掺了名为“贪婪”的糖。
一、“完美女婿”的伪装:用奶茶和广场舞敲开豪门门
2007年泉州的梅雨季,雨丝像缝衣服的线,把晋江鞋厂的铁皮屋顶缝得密不透风。拉吉揣着一本皱巴巴的外贸合同,在走廊里堵到小陈时,裤脚还在滴水——他刚从印度来,满脑子都是“娶个中国老板的女儿,就能不用再睡火车站长椅”的念头。
那时小陈刚从泉州师院毕业,穿着白衬衫站在样品间里,指尖划过一双绣着金线的绸缎鞋。拉吉的中文还在“你好”“谢谢”的阶段,却不知从哪个翻译软件上学了句情话,憋红了脸说:“您穿这双鞋,像印度王后戴的宝石。”小陈“噗嗤”笑出声,转身给他倒了杯柠檬茶,没留意他盯着自己领口珍珠项链时,眼里闪过的精光。
老陈一开始是皱眉的。在闽南人的观念里,“印度女婿”四个字,比台风天的海浪还让人不安。他把拉吉叫到办公室,泡了壶最浓的铁观音,看着茶叶在水里翻滚:“我们陈家,讲究‘亲上加亲’,你一个外国人……”
“叔叔,我愿意入赘。”拉吉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腰弯得像张弓,“孩子跟母姓,我永远在中国,给您和阿姨养老送终。”他说这话时,手指紧紧攥着裤缝,藏在后面的手机屏幕上,是刚搜的“入赘能分家产吗”。
老陈没说话,只是把第二泡的茶水推到他面前。拉吉端起来一饮而尽,烫得舌尖发麻也不敢吐——他知道,这杯茶里泡着的,是他能不能跳出贫民窟的钥匙。
从那天起,拉吉成了陈家的“影子”。老陈爱喝铁观音,他就蹲在安溪茶农的家里学了三个月,能闭着眼睛说出茶叶的采摘时间;丈母娘张阿姨跳广场舞,他跟着公园大妈练《小苹果》,印度人特有的节奏感让他成了队伍里最扎眼的“洋领舞”,连领舞的李大妈都说“曼曼(小陈的名字)找了个活宝”;小陈的堂妹结婚,他提前半个月学闽南婚俗,端着茶盘跪在地上,膝盖比本地女婿磕得还响,听得宾客们直夸“这印度仔懂事”。
2013年小陈生日那天,拉吉租了辆敞篷车,在泉州的滨海大道上摆了999朵玫瑰。海风把他的印地语情歌吹得七零八落,他却举着钻戒喊:“曼曼,我没有钱,但我有命,以后都给你。”小陈哭着点头时,没看到他转身给同乡发的短信:“第一步,成了。”
婚礼当天,红地毯从村口铺到古厝门口,拉吉抱着小陈踩过去时,老陈拍着他的肩说“以后公司就是你的”。这句话像电流,让拉吉的笑容僵了半秒——他口袋里那张用印地语写的“夺权时间表”,第一行就是“结婚后三年,掌控公司中层”。
婚后第一年,拉吉主动申请进公司,从最基础的整理报关单做起。每天早上七点,他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把老陈的茶桌擦得能照见人影,紫砂壶里的水永远是刚烧开的;晚上八点,其他员工都走光了,他还在对着电脑学外贸术语,电脑屏幕右下角,藏着和印度同乡的聊天窗口:“表哥,准备好简历,下个月我安排你进财务室。”
老员工们都爱跟这个“外国女婿”搭话。王会计看着他帮老陈捶背,感慨“比陈总那三个儿子还贴心”;仓库的老李见他顶着太阳盘点集装箱,说“这小子能吃苦”。没人注意到,他每次给老陈泡的茶里,都悄悄多加了半勺枸杞——不是好心,是他查过,老陈有轻微的上火,过量枸杞会让血压慢慢升高,像给沸腾的锅盖上再压块砖。
二、蚂蚁搬家:61%的印度员工,是他埋在公司的雷
2015年的年夜饭,古厝的天井里摆了五桌菜,虾饺、烧肉、佛跳墙堆得像小山。拉吉给老陈斟满米酒,又给三个舅哥夹了清蒸鱼,才笑着开口:“叔叔,我看公司的印度市场一直没做起来,要是用本地人,成本至少能降三成。”
老陈正给怀里的外孙喂鸡腿,油乎乎的手挥了挥:“你看着办,外贸这块你比我们懂。”他没注意到,拉吉听到这话时,眼睛亮得像沾了油的星星。
第一个进公司的印度人是拉吉的表哥阿米尔。拉吉对外说“表哥在印度做过十年财务,精通印地语和英语”,实际上阿米尔是孟买贫民窟里的账房先生,连Excel都不会用。拉吉把他安排在财务室当助理,每天下班后亲自教他用电脑,周末就带他去老陈家里“汇报工作”,阿米尔嘴甜,一口一个“姑父”喊得老陈眉开眼笑,渐渐把核对发票的活儿都交给他了。
第二个来的是拉吉的发小桑杰,管采购。他第一天上班就拿着报表找老陈:“姑父,印度的天然橡胶比东南亚便宜两毛五一公斤,我表哥在喀拉拉邦有工厂,能长期供货。”老陈看着报表上的数字,又听拉吉在旁边敲边鼓“桑杰做事踏实,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没多想就签了字。没人知道,桑杰表哥的工厂根本不存在,那些橡胶都是从东南亚倒手过来的,每公斤两毛五的差价,全进了拉吉的口袋。
到2018年,公司里的印度面孔已经像春天的竹笋,蹭蹭往上涨。拉吉的堂兄成了财务总监,签字时总说“按印度的规矩来”;他的表妹管人事,招聘启事上悄悄加了“懂印地语者优先”;连食堂阿姨都换成了他同乡的妻子,每天的菜单从闽南咸饭、海蛎煎,变成了黄油鸡、咖喱鱼蛋配飞饼。
老员工们最先觉得不对劲。王会计跟着老陈二十年,算账从没出过差错,却突然被调去看仓库,理由是“阿米尔用印度软件算账更快”。她收拾东西时,看到阿米尔对着电脑屏幕笑,屏幕上明明是空白的Excel表格。负责东南亚业务的李经理,提交的越南市场开发方案总被拉吉驳回:“现在印度市场才是重点,东南亚利润太低。”李经理气不过,摔了文件说“这公司迟早被你们搞垮”,拉吉笑着送他到门口,转头就把方案改成“印度市场开发计划”,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食堂里的争吵最热闹。有本地员工抱怨“天天吃咖喱,胃都烧得慌”,拉吉端着餐盘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入乡随俗嘛,多尝尝就习惯了”。可等他转身去给印度员工打饭时,勺子却抖得格外勤,还悄悄宣布“印度同事加班辛苦,每人每月多发两百块餐补”。
2020年的一天,老陈想开除一个经常迟到的印度文员。那文员是拉吉的远房侄女,仗着有靠山,一个月迟到了十五天。老陈在会上拍了桌子:“不管是谁,违反规定就得走人!”第二天早上,公司的打卡机前空无一人——全公司的印度员工集体请假,理由是“宗教节日”。港口的集装箱堆了三天没人清,客户的催款电话打爆了座机,老陈气得发抖,却只能让拉吉去“劝劝大家”。
拉吉笑眯眯地走进印度员工聚集的会议室,用印地语说了句什么,里面立刻传来哄堂大笑。半小时后,印度员工们排着队打卡上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老陈看着拉吉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文员的辞职信——当然是拉吉逼她写的,理由是“给姑父个面子”。那一刻,老陈看着办公室里晃动的印度头巾,突然觉得自己打拼半辈子的公司,像被藤蔓缠死的大树,根早就被蛀空了。
他想收回权力,却发现处处是坎。财务报表全是印地语标注,他看不懂;采购合同的供应商全是印度公司,他查不到;连仓库的钥匙,都在拉吉的表弟手里。有天夜里,老陈偷偷去公司想翻账本,却被两个印度保安拦在门口:“陈总,拉吉总说您年纪大了,晚上别累着,有事明天再说。”
三、毒宴:五年三条命,他用咖喱味的毒药抹掉陈家血脉
2019年的中秋家宴,老陈特意让厨房做了闽南月饼,甜的咸的摆了满满一盘。大舅哥陈明刚啃完一个豆沙馅的,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白得像宣纸。救护车呼啸着把人拉走,急诊室的灯亮了四个小时,最后医生出来说“食物中毒,没救了”。
拉吉蹲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用袖子抹着眼泪,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都怪我,”他哽咽着对老陈说,“月饼是我在路边摊买的,早知道就去老字号买了……”老陈夫妇叹着气拍他的背:“不怪你,是阿明没口福。”他们没看到,拉吉起身去扔纸巾时,口袋里那瓶贴着“草药”标签的小瓶子,瓶盖没拧紧,漏出几滴深绿色的液体,在白大褂上洇出个小印子。
那是他托印度同乡带的草药提取物,毒性慢,剂量轻到能混在奶茶、咖喱里,像往沸水里滴冰,一点点冻住人的五脏六腑。大舅哥陈明管着公司的销售,性格耿直,不止一次在会上跟拉吉吵:“印度市场哪有那么重要?别把公司当你家的!”拉吉早就想除掉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手。
陈明的葬礼上,拉吉哭得比谁都凶,跪在灵前磕得额头通红。二舅哥陈武拍着他的背说“节哀”,心里却有点怀疑——大哥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食物中毒?拉吉看出了他的眼神,转身就把陈明生前最喜欢的那支钢笔塞给他:“二哥,大哥说过,这支笔写合同最顺手,现在给你用。”笔杆里,藏着他没处理完的毒药残渣,当然,陈武没发现。
2021年夏天来得早,闽南的太阳毒得像火。张阿姨在客厅里喝着拉吉泡的“印度凉茶”,说“还是阿吉贴心,知道我怕热”。拉吉笑着给她扇扇子,看着她把整杯茶喝完。半小时后,张阿姨突然捂住胸口倒在沙发上,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茶水溅到拉吉的皮鞋上,他却没动——那茶里加了过量的洋地黄,能让人心脏骤停,查起来像“突发心脏病”。
急救室的灯灭时,拉吉抱着小陈哭得几乎晕厥,嘴里反复说“妈早上还说要教我做润饼呢”。小陈靠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没注意到他转身去给老陈递纸巾时,眼里闪过一丝轻松。那天晚上,拉吉趁老陈夫妇不在,把一份“遗嘱修改建议”放进了老陈的公文包——当然是他早就拟好的,大意是“张阿姨自愿将名下房产留给女婿拉吉”。老陈后来看到了,只当是妻子生前的意思,叹了口气签了字。
二舅哥陈武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大哥死得蹊跷,妈走得突然,家里的事好像全被拉吉攥在手里。他开始偷偷查公司的账,发现印度供应商的报价比市场价高了三成,还找到几张陈明生前写的纸条,上面记着“拉吉给的奶茶味道不对”“印度草药别碰”。
2023年春节前,陈武把一沓证据摔在拉吉面前:“是不是你害死了大哥和妈?!”拉吉没慌,反而笑了:“二哥,你要是不想陈家绝后,就别声张。”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陈武喝醉了跟客户吵架的画面,“你说这话要是被警察听到,他们会不会怀疑你为了家产害了大哥?”陈武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把证据收起来,他知道拉吉说得对,老陈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可拉吉没打算放过他。那年的公司年会上,陈武喝多了,拉吉扶着他回办公室休息,“贴心”地给他泡了杯醒酒茶。茶里加了点“料”——能让人心率失常的药物,混在浓茶里,根本尝不出来。第二天早上,保洁阿姨发现陈武趴在办公桌上,早就没了气,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茶。警察来查,结论是“醉酒引发心脏病”。
老陈在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和妻子后,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每天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发呆。拉吉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喂饭、擦身、读报纸,做得比亲儿子还周到。小陈怀孕后,拉吉更是寸步不离,端汤倒水,夜里只要她哼一声就爬起来,连医生都说“陈太太好福气”。
2024年小陈的生日,拉吉特意订了个芒果慕斯蛋糕,说“这是印度的爱情果,吃了能长长久久”。小陈笑着切了一块,刚咬了一口就皱眉:“有点苦。”拉吉坐在对面,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可能芒果没熟透,没事,少吃点。”夜里,小陈突然腹痛不止,拉吉“慌乱”地叫救护车,等医生赶到时,人已经没气了——蛋糕里加的,是和当年给大舅哥用的同一种毒药,只是剂量更大。
小陈的葬礼上,老陈抱着襁褓里的龙凤胎,眼神空洞得像口井。拉吉站在他身后,给两个孩子盖好毯子,轻声说:“爸,以后我带着孩子给您养老。”老陈没说话,只是抱着孩子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那天晚上,老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遍了小陈的遗物。在一个旧化妆盒的夹层里,他找到了一张纸条,是小陈的字迹:“拉吉总往我的水杯里加奇怪的香料,闻着像咖喱,喝多了头晕。”老陈突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冲进厨房,在橱柜最里面找到一个咖喱罐——是拉吉前几天“忘”在这里的,罐子底下粘着个小瓶,标签上的印地语他不认识,但那颜色,和陈明死那天拉吉口袋里漏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杀人了……”
四、鸠占鹊巢:38亿家产,成了他“养同乡”的资本
警察推开公司大门时,拉吉正在会议室里给一群印度同乡发钥匙。那是泉州最贵的江景大平层,一梯一户,视野能看到整个晋江入海口——当然,钱是从陈家账户里划的。“兄弟们,”拉吉穿着老陈最喜欢的那套阿玛尼西装,用印地语喊着,“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拉吉说到做到!”
身后的白板上,贴着一张巨大的资产转移清单:陈家的工厂、房产、存款,加起来整整三十八亿,全都转到了拉吉名下的离岸公司,受益人写着他的名字和两个孩子的(当然,监护人是他)。财务总监,也就是他的堂兄,正在用印地语宣读“新公司规定”,台下的印度员工们拍着手,笑成一片。
“拉吉,跟我们走一趟。”警察亮出手铐时,拉吉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他耸耸肩,很配合地伸出手:“我没犯法,只是在管理我妻子留下的遗产。”
审讯室里,拉吉靠着椅背,晃着脚上的鳄鱼皮鞋——那是老陈的。“孩子是陈家唯一的血脉,我是他们的监护人,财产自然归我管。”他掏出手机,点开监护权文件的照片,“这是法院判的,合法合规。”
警察把文件推到他面前:“合法?那这瓶从你咖喱罐里搜出的毒药,怎么解释?”
拉吉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那是印度的草药,治胃病的,我自己也喝。”
“治胃病?”警察冷笑一声,拿出一份化验报告,“这上面显示,里面含有剧毒的毛果芸香碱,剂量足以让人心脏骤停。你大舅哥、丈母娘、妻子的尸检报告里,都检出了相同成分。”
拉吉的脸白了半截,却还在嘴硬:“巧合而已,可能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吃了什么。”
“巧合?”警察又拿出一叠照片,“这是你和印度同乡的聊天记录,用印地语写的‘处理掉陈家的人,家产就都是我们的’,需要我给你翻译吗?还有你表哥阿米尔偷偷转移公司资金的流水,五年时间,光你个人账户就多了三个亿,这也是巧合?”
拉吉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着那些证据,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会败在一瓶没来得及扔掉的毒药上。
与此同时,公司里的印度员工炸开了锅。拉吉被抓的消息传过来,那些靠着他进来的同乡们慌了神。财务总监想删账,却发现王会计早就把备份的账本交给了警察;采购部的桑杰想跑,刚到机场就被拦住——他倒卖橡胶赚差价的证据,李经理早就整理好交给了警方。
老陈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进公司。曾经熟悉的厂房里,印度员工们低着头不敢看他,那些咖喱味的饭菜被倒进垃圾桶,闽南咸饭的香气重新飘了起来。王会计扶着他,指着墙上的公司招牌:“陈总,我们把印地语的字拆了,还是原来的‘陈氏外贸’。”
老陈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眼眶红了。他想起陈明小时候在仓库里追着叉车跑,想起陈武第一次签下大单时兴奋的样子,想起张阿姨在食堂里给员工分润饼……那些鲜活的人,都被拉吉用最阴毒的方式,从他生命里抹去了。
法庭开庭那天,泉州的天气格外阴沉。拉吉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老陈抱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坐在原告席上,孩子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个曾经给他们喂过咖喱的“爸爸”。
当法官宣判“拉吉故意杀人罪、职务侵占罪成立,判处死刑”时,拉吉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用印地语嘶吼着什么,最终被法警按在椅子上。他看着老陈怀里的孩子,眼里充满了不甘——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终究没能鸠占鹊巢。
判决下来后,老陈并没有感到轻松。他站在陈家老宅的院子里,看着那棵张阿姨亲手种的玉兰树,花瓣落了一地,像雪一样。王会计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陈总,印度员工我们都清退了,剩下的老员工愿意跟着您,把公司重新做起来。”
老陈点点头,翻开文件,上面是熟悉的名字:王会计、老李、李经理……都是跟着他打拼过的人。他突然想起拉吉刚来时,捧着奶茶追小陈的样子,那时的阳光很好,少年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真诚。
“把孩子们教好,”老陈轻声说,“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家,什么是不能碰的底线。”
几年后,泉州的港口又响起了熟悉的汽笛声。陈氏外贸重新站稳了脚跟,只是再也没有招过一个印度员工。老陈的身体好了些,每天都会带两个孩子去海边散步,指着远处的集装箱告诉他们:“这是爷爷和爸爸们用血汗换来的,要守住,更要记住,善良和本分,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手里拿着闽南的土笋冻,笑得天真烂漫。海风吹过,带着咸咸的味道,吹散了最后一丝咖喱的腥气,也吹散了那段浸满血泪的过往。而拉吉的名字,早已成了泉州商界的一个禁忌,像一场噩梦,醒来后,只剩下满目疮痍和刻骨铭心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