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火攻制造的混乱,林月乘坐的马车侥幸摆脱了那队北狄骑兵的追击。但驾车的侍卫也因伤势过重,在冲出重围不久后便气绝身亡。
林月不得不自己尝试控制马车。她毫无驾驶经验,只能凭着原主记忆里一点模糊的印象和本能,死死拉住缰绳,任由受惊的马匹沿着官道一路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马匹终于力竭,速度慢了下来。林月也几乎虚脱,她将马车赶下官道,拐进一处偏僻的山坳里藏了起来。
惊魂稍定,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处境。马车里除了些华而不实的珠宝首饰(在乱世等同于催命符),就只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和那半桶剩下的汽油。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繁复华丽的宫装,沾满血污,极其显眼。
必须尽快换掉这身行头,处理掉马车和所有能暴露身份的东西。
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将小宫女和侍卫的遗体拖到隐蔽处,用树枝草草掩盖。然后翻找出马车里一套相对朴素的侍女衣物换上,又将那些珠宝首饰大部分埋藏起来,只留下几件小巧不起眼的金簪玉镯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她卸下马车,将马匹牵到更深处放掉(希望它能自己活下去),然后将华丽的马车车厢推入一个陡坡下的深沟,用树枝落叶掩盖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林月靠在一棵大树下,又累又饿,身心俱疲。
开局一把……呃,半桶汽油?这怎么玩?!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主线任务是逃脱追捕,站稳脚跟,发展势力。现在追捕暂时摆脱,但北狄人肯定还在搜捕她这个漏网之鱼。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原主的记忆里,大晏疆域辽阔,虽然国都沦陷,但南方还有不少州府并未完全被北狄控制,处于一种混乱的割据或观望状态。她需要往南走。
但怎么去?身无分文(珠宝不敢轻易动用),孤身一人,还是个容貌出色的年轻女子,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简直是寸步难行。
她需要伪装,需要同伴,需要……信息。
她想起自己那点可怜的、来自现代的历史知识碎片。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粮食!人心!还有……一点点超越时代的“技术”?
她的无限空间里,除了那半桶汽油,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她集中精神仔细“查看”:几包压缩饼干,一把多功能军刀( tourist 纪念品级别),一小瓶消炎药,几卷纱布,还有……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和一本《民兵军事训练指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月嘴角抽搐,但聊胜于无。压缩饼干可以应急,军刀有用,药品更是宝贵。那两本书……或许在特定情况下能派上点用场?
她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就着山泉水艰难地啃着,开始规划路线。根据原主记忆和太阳方位,她大致判断出向南的方向。她不能走官道,太危险,只能沿着山林边缘,寻找小路或者村庄。
休息片刻后,林月用泥土稍微弄脏了脸和衣服,将头发挽成普通的村妇样式,揣好军刀和小部分压缩饼干,开始了她的逃亡之旅。
一路上,她尽量避开人流,渴了喝山泉,饿了啃饼干,晚上就找树洞或者岩缝栖身。她见到了太多乱世的惨状:废弃的村庄,路边的饿殍,小股的溃兵和土匪……
几天后,压缩饼干吃完了。饥饿迫使她必须想办法获取食物。
她尝试着辨认野果,但很多都不认识,不敢轻易尝试。她看到过野兔,但根本抓不到。
就在她饿得头晕眼花,几乎要绝望时,她听到了前方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一丛灌木后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小山谷里,聚集着几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似乎因为仅有的一点食物分配问题发生了争执。几个面有菜色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林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流民虽然狼狈,但似乎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更像是因为战乱失去家园的普通百姓。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她的突然出现,让流民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她这个陌生的、虽然穿着朴素但难掩清丽气质的不速之客。
“各位乡亲,”林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无害,“我路过此地,与家人失散了,身上……还有点能果腹的东西,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分与孩子们一些。”
说着,她拿出了那几块舍不得吃的、最后的高级点心(从马车里带出来的,用油纸包着,还算完好),递向那几个哭泣的孩子。
流民们愣住了,看着那精致的、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点心,又看看林月,眼神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一丝感激。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者走上前,接过点心,分给孩子们,然后对林月躬身道:“多谢姑娘仗义!如今这世道,像姑娘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老夫赵石头,原是前面赵家村的里正,这些都是我们村的乡亲,村子被北狄鞑子烧了,只好逃难至此……”
林月心中一动。里正?基层干部?还有几十个村民?
这或许……是她拉起第一批“队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