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是宫中大事,御膳房更是重中之重,提前数月就开始筹备。所有厨役、学徒都被调动起来,气氛紧张而忙碌。
林月这样的烧火丫头,原本连靠近核心区域的资格都没有,依旧被分配在外围负责一些粗活,比如清洗堆积如山的食材,或者给负责宴席主菜的灶台添柴。
但这恰恰给了她观察和学习的机会。她借着干活的机会,偷偷留意那些御用大师傅如何处理顶级食材,如何搭配调味,如何把握那微妙到极致的火候。
她发现,宫廷菜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追求极致的造型和口感,但在味道的层次和创新上,却显得有些保守和套路化。很多菜式年年如此,缺乏新意。
也许……她可以在“新意”上做文章?当然,不是现在,她还没那个资格。但她可以提前准备。
寿宴前三天,发生了一个意外。一位负责制作一道重要点心“龙凤呈祥”的点心师傅,突然感染风寒,上吐下泻,根本无法站立,更别提完成那需要极致耐心和技巧的点心了。
这道点心是太后当年还是皇后时就喜爱的,寓意吉祥,不可或缺。临时换人,时间紧迫,而且很难达到原版的味道和造型。
御膳房总管太监急得团团转,几位点心组的师傅也都束手无策,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生怕做不好惹祸上身。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一向低调务实的张太监,突然开口了:“总管,奴才倒是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谁?”总管太监急忙问道。
“烧火处的林月。”张太监平静地说。
“林月?那个烧火丫头?!”总管太监和其他人都愣住了,刘公公更是直接嗤笑出声:“张公公,您没开玩笑吧?一个烧火丫头,能做什么点心?别把寿宴搞砸了!”
张太监不慌不忙:“奴才并非让她完全复制‘龙凤呈祥’。奴才观察她许久,此女心思灵巧,尤其善于利用寻常食材做出不寻常的滋味。大厨房的例汤,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如今时间紧迫,与其冒险让生手模仿旧例,不如让她尝试做一道全新的、寓意同样吉祥的点心,或许能另辟蹊径,博太后一笑。”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所有责任,奴才愿一力承担。若不成,奴才甘愿受罚。”
张太监在御膳房资历老,人脉广,他愿意担保,分量不轻。
总管太监沉吟片刻,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挥挥手:“既然张公公力荐,那就让她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做出来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或者惹了太后不快,你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月被叫到总管面前时,还是一头雾水。当她听到要让她为太后寿宴制作一道新点心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从烧火丫头直接到御前献艺?!
林月知道,这是危机,也是巨大的机遇!成功了,或许就能一步登天;失败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赌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跪下行礼:“奴婢……奴婢遵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总管和张公公信任!”
她没有退缩,接下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张太监的安排下,她获得了一个独立的小厨房和所需的食材。时间只有两天半。
做什么?
传统的“龙凤呈祥”是极其复杂的酥皮点心,塑造龙飞凤舞之形,她短时间内根本学不会。
必须另辟蹊径!要做一道看起来精致、寓意好、味道有惊喜,而且制作流程相对可控的点心。
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研究高汤时,顺便试验过的一种用芋头、山药等淀粉含量高的食材制作的“仿制”糕点,口感绵密清甜,造型可塑性强。
或许……可以用这个做基础?
她决定做一道“百鸟朝凤糕”。
用细腻的芋泥和山药泥混合,调出淡雅的浅黄色作为基底,象征凤凰的雍容。然后用染了不同天然蔬果汁(菠菜汁、胡萝卜汁、紫薯泥等)的糯米粉团,塑造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小鸟形状,点缀在“凤凰”周围。中间再用一颗用糖浆熬制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仿制)作为凤凰的眼睛。
点心整体寓意“百鸟朝凤,天下归心”,符合太后寿宴的主题。造型新颖别致,色彩丰富自然。味道则是芋泥和山药泥本身的清甜软糯,辅以一点点蜂蜜的甘醇,清爽不腻,适合宴席后段食用。
构思确定后,林月开始了争分夺秒的制作。她几乎不眠不休,反复试验芋泥和山药泥的比例,确保口感细腻;精心调配天然色素的浓度,让小鸟的颜色鲜艳又自然;小心翼翼地塑造每一只小鸟的形态,力求生动可爱……
张太监偶尔会来看一眼,见她有条不紊,手法虽然生疏却透着灵性,心中稍安。
两天半后,当林月将她精心制作的“百鸟朝凤糕”呈现在总管和张太监面前时,所有人都被惊艳了!
那精致的造型,和谐的色彩,以及散发出的淡淡天然甜香,无一不显示着制作者的巧思和用心。
“这……这真是你做出来的?”总管太监难以置信。
“回总管,是奴婢做的。”林月恭敬地回答,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自信。
总管太监尝了一小块,眼睛一亮!口感细腻,清甜适口,完全不输那些复杂的酥点,甚至更显特别!
“好!好!很好!”总管太监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公公,你果然没看错人!”
寿宴当天,“百鸟朝凤糕”与其他珍馐美馔一起,被呈上了太后的餐桌。
当太后看到那盘造型别致、寓意吉祥的点心时,果然被吸引了目光。她尝了一口,那清甜不腻的味道让她十分满意,尤其是在品尝了诸多油腻大菜之后,这道点心显得格外清爽。
“这道点心倒是别致,味道也好。是谁做的?”太后随口问了一句。
当得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烧火丫头所做时,太后微微惊讶,但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这轻轻的一句赞赏,对于林月来说,却如同天籁!
她成功了!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更是在太后那里挂上了号!
经此一役,林月在御膳房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一个人人可欺的烧火丫头,一跃成为了被张太监看重、甚至得到太后一句赞赏的“潜力股”。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晋升,但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负她,她也终于有机会接触到更核心的烹饪学习。
主线任务——“凭借厨艺获得至少一位后宫主位的赏识”,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