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履光于昆州城下大破乌蛮叛军，又与南白高国平叛大军会师与安宁城，后复立马援铜柱而回......”
广宁公主笑道：“鲜于仲通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
“那他还能怎滴？”
李固轻笑道：“各方都能交代了，还动什么刀兵？”
“那厮吐出了多少？”
“剑南的韦家柜坊跟他完全没关系了，铜矿的份子还留着。”
广宁公主双眼一亮。
“那他这是何苦来哉，这一进一出，再加上大军耗费，至少是两三百万贯的损失，西南第一豪富元气大伤，说不得就要屈居第二了。”
“没那么夸张，这家伙只要还在节度位置上，不出两年就能捞回来，蜀地富庶，够他狠狠吸血。”
李固将案上几封密信命人发出，口中缓缓吐出胸中浊气。
又了解一档子麻烦事儿。
“严正海任云南太守，你是让内廷还是外朝办的？”
“高公那里只要使宝钱就行，简单方便，但李相跟韦十七处就要用政治资源交换，风险太高了。”
广宁公主眼波流转，轻声道：“是吐蕃那边？”
“不错！”
李固颔首道：“皇甫惟明上次虽然大胜，但因为石堡城卡住后路，吃下去的东西还是全都要吐出来，而圣人如今虽不理朝政，但吐蕃却是其一块儿心病，听说已发诏书催促，太子一脉压力很大。”
“郎君是怕云南又被安排个生事的，以策应陇右战事，这才弄了严正海过去？”
“他资历也到了，而且在云南有经验，熟悉当地情况，各方都挑不出毛病。”
“阁罗凤就放着不管了？”
“没了牙的狗而已，况且缰绳如今在咱们手中，以后踢一脚才叫一下，让其咬谁就咬谁，就留着吧。”
广宁公主有些惊讶：“郎君到底是如何做的？不光逼退吐蕃大军，还让阁罗凤俯首帖耳。”
李固正要答话，只听外间禀告。
辽管都督李光弼求见。
“巧了！此事也跟这厮有关，公主不如跟夫君一起去前衙叙话？”
广宁公主摇头道：“军政大事妾不便插手。”
李固却直接拉着对方小手温声道：“那就偏厅叙话，说些宗教事务，不论政事。”
李袅袅微微一怔。
吐蕃退兵竟然与教门相关吗？
稍顷。
经略府衙门西厢。
风尘仆仆的李光弼见郡王夫妇齐至，忙起身行礼。
“李大你这厮好不容易来一趟，整这么见外作甚？！”
李固也不回礼，反倒是自顾自地主位坐下。
“某是向公主行礼，有说拜你了？”
李光弼也是毫不见外，直接怼了回去，然后规规矩矩向广宁拜倒。
“折煞了。”
广宁忙将对方扶起，然后温声道：“瑶光妹妹可好？松漠苦寒，可是要多来府城将养才是。”
“天气再冷些，臣下就让其过来与公主团聚。”
李光弼为九管之一，统御契丹旧地，也被李隆基赐了宗室女，封为瑶光公主下嫁。
其正妻早逝，一直未有填房，如今算是在故地重新扎根了。
三人分宾主落座。
“今天叙旧，政务就先不提了，聊聊当年剑南时光如何？”
李固的提议让李光弼微微一怔。
有广宁公主在场，确实从公晤变成了私会。
但若是叙旧应该也是聊长安旧事才对。
剑南时基本都在打仗，公主又没直接参与，貌似不是个好话题。
可没等李光弼开口，李固却又开口道：“不空三藏法师圆寂于昆州，舍利被藏于白塔之下。”
提起这位高僧，在场所有人都是肃然起敬。
特别是李光弼。
他后来还承担护卫之责，命人将不空大师一行送出诸葛亮城，又委托商队通行，向西去往天竺。
其中艰险难以向外人言明。
“大师佛法高深，向道之心甚坚，如今魂归极乐，至少也是罗汉果位。”
李袅袅口呼无量天尊，以教外修行者的身份表达敬意。
“如今岷江大佛工程据说也推进顺利，三江水患渐熄，大师功德无量！”
李固颔首道：“不错！不空三藏法师遗泽甚厚，我等都受其恩。”
此话没什么毛病，但李袅袅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郎君此言何解？”
李光弼有些懵懂，只是目光看了过去，静待下文。
“法师在天竺经年，几乎复现当年玄奘法师斗法盛景，中天竺与尼婆罗国都尊其为法王！其当年出家之地已为天竺佛教第一宗门。”
李固说的这些，身为无量真的李袅袅当然也有所耳闻。
可她却摇头笑道：“可惜天竺释教势微，好不容易又从大唐来了个和尚，还不好好扯扯虎皮以对抗本地婆罗门教？”
教门事务李光弼不懂，只能听这两公婆掰扯。
反正如今衙门不让拜长生天，改拜三清。
牧民虽有所抵触，但也不是大问题。
上清天，禹余天，大罗天，不一样是天？
去到哪个都能得长生，受神灵保佑。
好像也没啥区别。
再说经略衙门不光不强征人口、掠夺牛羊，甚至还发救济粮，花宝钱收羊毛、皮货、各色山珍。
这日子可是比过去好到了天上。
也就是过去的俟斤们没法作威作福了。
看来拜这三清天可真灵验啊！
李固此时幽幽道：“可如果有域外势力真的介入，那可就不是扯虎皮那么简单了。”
两人双眼微微一缩。
“郎君的意思是........”
“吐蕃如今也是两大教派斗得你死我活，你说我们该支持哪一方？”
李固笑着看向妻子。
他的话逻辑跳的厉害，但李袅袅还是答道：“当然是支持释教对抗苯教了，后者乃吐蕃本土教派，就如大唐道门一般，植根于吐蕃民众，其根深蒂固，影响巨大，可是.......吐蕃教门之事咱们如何插手？”
可李光弼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当年二郎跟某讲，出诸葛亮城西去，过骠国后，有道路可直通逻些！”
李固颔首道：“李大你记性蛮好的~~”
接着他又微微感叹：“可惜世易时移，本来是一招后手，你如今却来了北境。”
“确实可惜。”
“不过......这后手经过变通，改走海上了！”
广宁公主捂嘴低呼：“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