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的极光在夜空中跳着舞,绿色的光带像条流动的绸带,把雪地染成梦幻的颜色。林墨趴在房车的小桌前,手里握着笔,笔尖悬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迟迟没有落下。
这本同行日志跟着她们走了一年零三个月,从新疆的沙漠到东北的雪原,封皮已经磨得发白,边角卷成了波浪,里面记满了零碎的瞬间:有苏晚修轮胎时蹭到脸上的油污,有两人分吃半块压缩饼干的午后,有争吵后写着“对不起”的小纸条,还有无数个被画成简笔画的日出日落。
“还没写完?”苏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雪的寒气,手里捧着两杯热可可,“极光都快散了,再不去拍就错过了。”
林墨接过热可可,指尖的温度透过陶瓷杯传过来,暖得她眼睛发酸。“最后一页,不知道该写什么。”她把日记本往前翻,里面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记录着她们从陌生到熟悉的轨迹——刚开始总写“苏晚又骂我笨了”,后来变成“苏晚今天帮我挡了雪,手冻红了”,再后来,满页都是“和苏晚看星星”“苏晚煎的蛋真好吃”。
苏晚凑过来看,目光落在某页的涂鸦上:一只举着扳手的小熊,旁边跟着只拿画笔的小猫,手牵着手。“这画得不错啊,”她笑着说,“比你刚开始画的火柴人强多了。”
“那时候总跟你吵架。”林墨的声音有点发颤,“你说我拍的照片歪歪扭扭,我说你煮的奶茶太咸,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
“不傻。”苏晚帮她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吵架也是日子的一部分,就像修车总得卸螺丝,不拆下来,怎么知道哪里坏了?”她拿起林墨的笔,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房车,车顶架着相机,车旁画了两道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你看,故事还没结束呢。”
林墨看着那幅小画,突然笑了。她想起刚出发时,自己总怕这趟旅途会结束,怕和苏晚的缘分像流星一样短暂。可现在站在漠河的极光下,才明白有些同行不是终点,是像日记本的纸页一样,写满了,就换本新的,继续往下记。
“我知道该写什么了。”她握紧笔,在最后一页写下:
“今天在漠河看到了极光,绿色的光像苏晚的眼睛,亮得让人想流泪。
我们的同行日志写完了,但路还没走完。
苏晚说,下本日志要记呼伦贝尔的驯鹿,记江南的雨,记所有我们还没去过的地方。
她说这话时,手里的热可可冒着热气,睫毛上沾着雪粒,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其实我想说,不管去哪,只要身边是她,每天都是新的一页。”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墨把笔放下,发现苏晚正偷偷往她的热可可里加了块,糖块在热饮里慢慢融化,像朵小小的云。“走吧,”苏晚拉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炉火,“去拍极光,给你的新日志留张封面。”
推开车门的瞬间,极光突然变得更亮,绿色的光带在她们头顶铺开,像块巨大的幕布。林墨举起相机,镜头里不仅有极光,还有苏晚仰头看天的侧脸,她的红色冲锋衣在绿光里格外鲜艳,像朵在雪地里绽放的花。
“咔嚓”一声,快门落下,把这瞬间永远定格。林墨知道,这本日志的最后一页,不是结束,是像极光一样,在黑暗里亮起的新开始——她们的故事,会在新的日志里继续,在更远的路上延伸,只要彼此还在,每一页都会写满温暖的光。
回程的路上,林墨把这本日志放进储物箱,和之前收集的沙漠沙、草原土、雪山石放在一起。旁边,苏晚已经拿出了新的日记本,第一页画着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下面写着:“新的旅程,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