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殿东侧回廊的魔气余波还在空气中不甘地嘶鸣，碎裂的魔火灯残骸散发着幽幽绿光，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苏渺渺瘫在冰冷的地砖上，后背还残留着被魔气触手抽打、撞上石柱的剧痛，体内更像是刚被十辆重卡反复碾压过，经脉里还残留着夜玄那狂暴心魔戾气的“余威”，以及顾清弦那滴【玄冰镇魂髓】带来的、冰火两重天的酸爽。她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像个破麻袋一样摊着，听着头顶那两位大佬关于她这个“人形特效药”的“分赃”谈判。
顾清弦那三根修长的手指还晃悠在夜玄和她之间，脸上挂着那副“童叟无欺、业界良心”的医仙微笑。
“魔尊大人，考虑得如何？她三，我七。很公道的。”顾清弦的声音清润依旧，仿佛刚才不是从失控魔尊手下抢人，而是谈成了一笔小买卖。“您看，特效药（指了指渺渺）是我发现的，急救药（晃了晃空了一半的玉瓶）是我出的，急救方案是我实施的。我拿七成，合情合理。她出苦力，承担主要风险，拿三成，也算辛苦费。”
【（观众：星际矿老板）开始了开始了！现场分赃！顾老板牛逼！】
【（观众：魔药课代表）‘玄冰镇魂髓’！一滴就够买座小城了！顾医仙这投资血本啊！三七开确实…有点黑？】
【（观众：隔壁老王）主播：我人快没了，你们在讨论我的卖身钱怎么分？？？】
【（观众：FFF团资深团员）重点难道不是魔尊大人被当成医药代表了吗？‘夜总，这是本月特效药的销售分成报表…’ 噗！】
夜玄缓缓站直身体，后背那恐怖的伤口在【玄冰镇魂髓】和渺渺反哺能量的作用下，狰狞的魔气已被强行压制，血肉模糊的创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蓝色晶霜，暂时停止了恶化。但苍白的脸色、嘴角未干的血迹，以及那只依旧残留着暴戾余韵、时而划过猩红的紫瞳，都昭示着他状态极差，只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勉强维持着清醒和威压。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顾清弦那三根碍眼的手指，目光最终落在瘫在地上的渺渺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而是像在审视一件…刚发现其巨大价值、却又差点被自己亲手毁掉的、急需制定使用规则的“特殊物品”。
“三？七？”夜玄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迈步，玄色的靴子踩在碎裂的石屑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停在渺渺身边。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苏渺渺心头一紧，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来了来了！老板要掀桌了吗？还是要直接把她这个“药”关进小黑屋无限续杯？
夜玄没有动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只紫瞳里情绪翻滚，最终定格为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她，”夜玄的声音斩钉截铁，指向渺渺，“是本座的。” 这句话宣告了所有权，不容辩驳。“她的‘作用’，自然也是本座的。” 言下之意，顾清弦想分一杯羹？没门！
顾清弦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些，带着点“果然如此”的狐狸味儿：“魔尊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药是您的没错，可这药引子、药方子、煎药的炉子火候，可都在我这儿攥着呢。” 他慢悠悠地收起两根手指，只剩下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没有我，您下次心魔再失控，是打算把她直接嚼碎了生吞？还是想再体验一次被自己的魔爪开膛破肚的滋味？”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循循善诱：“三七开，您看着是亏了。但换个角度想，我拿七成，是包含了后续的‘药物保养’、‘使用指导’、‘风险规避’以及…嗯，‘药效提升’方案的研发费用。保证您这‘特效药’用得长久、用得舒心、用得…物超所值。您只需要安心享用‘药效’，省心省力，岂不美哉？”
【（观众：数据分析帝）精彩！顾医仙精准拿捏甲方痛点！打包服务，捆绑销售！】
【（观众：佛系修仙中）阿弥陀佛…施主们讨价还价，苦的却是药本身…善哉善哉…】
【（观众：尖叫鸡本鸡）主播！快起来争取你的三成啊！那是你的卖命钱！！】
夜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紫瞳中的戾气又开始不稳定地翻涌。顾清弦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渺渺的体质是意外之喜，但如何使用才能最大化效果且不毁掉她，他毫无头绪。顾清弦的医术和神秘背景，确实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可这“三七开”…他堂堂魔尊，被一个医仙拿捏？
气氛再次凝滞，无形的压力在回廊中弥漫。苏渺渺感觉空气都快结冰了，她努力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试图提醒两位大佬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那…那个…我的…工伤…怎么算？”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社畜对自身权益的卑微诉求。“背…后背好痛…肋骨好像又断了…还有…精神损失费…” 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
夜玄和顾清弦同时看向她。
夜玄的眼神是“你居然还敢提要求？”的冰冷。
顾清弦的眼神则是“哦豁，差点忘了正主”的了然和…一丝兴味。
“工伤？”顾清弦摸了摸下巴，看向夜玄，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魔尊大人，这确实是贵宫管理层的责任。员工在正常工作期间（擦地砖缝），因工作环境突发意外（老板走火入魔）导致人身伤害（被魔气抽打、撞墙、差点被拍扁、还被强行灌毒气），这工伤认定和赔偿，合情合理吧？这赔偿金嘛…我看就从她那份‘三成’里预支好了。毕竟，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得养好了才能继续为您‘效劳’不是？”
神特么从我的三成里预支！苏渺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合着她拼死拼活差点被吸干，最后医药费还得自己掏？这中间商赚差价还带克扣原料成本的？！
夜玄似乎被顾清弦这套“工伤理赔”绕得有点烦，也或许是后背伤口的疼痛和心魔残余的躁动让他失去了耐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紫瞳在顾清弦和渺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最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不耐烦的冷哼。
“……依你。”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屈尊降贵和被胁迫的味道。算是默认了顾清弦的“三七开”以及那套歪理邪说的工伤处理方案。但他立刻追加了一句，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顾清弦：“若她有任何闪失，本座唯你是问！”
“成交！”顾清弦抚掌而笑，仿佛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丝毫不介意夜玄的威胁。“魔尊大人爽快！那咱们事不宜迟，先把‘药’…咳，先把苏姑娘安置好，处理下‘工伤’，然后嘛…”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卷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玉简，“我们来详细谈谈这份《人形特效药（暂定名）使用与维护暂行规范（初版）》。”
苏渺渺：“……” 她看着那卷玉简，再看看夜玄冰冷中带着审视的眼神，最后感受一下自己快散架的身体，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保洁员的职业生涯结束了。
“人形特效药”的苦难（且可能带薪）生涯，正式开始了。
她被两个魔仆（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间比之前柴房豪华了不知多少倍、但也依旧冷冰冰的石室里。石室墙壁上镶嵌着能散发柔和白光的月光石，一张铺着厚厚雪狼皮的玉榻算是唯一的奢侈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宁神静气的药草香，显然是顾清弦的手笔。
顾清弦亲自过来给她检查伤势。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一股温和的灵力探入，苏渺渺立刻感觉到体内残存的狂暴魔气像是遇到了克星，被迅速梳理、压制下去，连同那冰火交织的痛苦也缓解了大半。同时，她也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力量在她丹田那个“归墟”附近转了一圈。
【（观众：天机老人（金色VIp））顾小友手法精妙，更在探查此女‘漏渊’之秘…所图非小啊。】
【（观众：魔药课代表）重点监测丹田！顾狐狸果然在收集‘特效药’的第一手数据！奸商+研究狂实锤了！】
“嗯，外伤好说，魔气侵蚀被我的药和你的‘体质’化解了大半，骨头我用灵力帮你接上了，静养几日便好。”顾清弦收回手，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麻烦的是这个。” 他指尖凝聚一点微光，轻轻点在渺渺眉心。
苏渺渺感觉识海微微一震，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带着阴冷气息的“纱”被暂时驱散了，神智顿时清明了不少。
“心魔戾气带来的精神污染和负面情绪残留。”顾清弦解释道，“你的‘漏渊’能消解能量层面的戾气，但对精神层面的冲击防御力一般。这次量太大，有点伤神。我给你下了个清心咒印，能帮你抵挡一阵子。但根源在你自身神魂强度和对负面情绪的耐受力，这得慢慢练。” 他递过来一枚青翠欲滴的玉佩，“贴身戴着，有凝神静气之效，算工伤赔偿的一部分…嗯，从你三成里扣。”
苏渺渺麻木地接过玉佩，懒得吐槽了。有总比没有强。
“至于这个，”顾清弦展开那份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楷，还带着灵力流转的示意图，“《规范》初版，核心几条，你俩都听好。”
“第一，【使用频率与剂量】：严禁过量！严禁频繁！魔尊大人，您的心魔戾气对她而言是剧毒，每次‘使用’必须间隔至少十二个时辰，单次持续时间不得超过一炷香！具体时长视她状态由我调整！强行续杯，药效报废风险极高！” 顾清弦严肃地看向夜玄。
夜玄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冷着脸，没吭声，算是默认。
“第二，【使用环境与准备】：需在特定的‘清魔阵’中进行，由我布置，可最大程度保护她神魂，并略微提升转化效率。使用前，她需服用我特制的‘固本培元汤’，增强耐受力。使用后，需立刻服用‘养神丹’并静修至少一个时辰！这些都是成本，记账。” 顾清弦说得理所当然。
“第三，【‘药物’保养】：” 他看向渺渺，眼神带着研究员的兴奋，“每日需泡我调配的药浴一个时辰，淬炼经脉，提升对魔气的适应性。还需修习我改良过的《清心守神诀》，壮大神魂，抵抗精神污染。伙食标准按最高规格，灵果灵兽肉管够，补充气血元气。这些…嗯，魔尊大人，算在‘药效提升’研发成本里，走您的公账？”
夜玄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苏渺渺听得心惊肉跳。药浴？练功？灵果管够？这听起来像是要对她进行全方位“强化改造”？她感觉自己更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了！
“第四，【风险监测】：”顾清弦收起玉简，笑容变得有些深邃，“我会定期为她检查身体，尤其是丹田和神魂状况。一旦发现任何魔化反噬、神魂不稳或…其他异常波动（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渺渺的心口，那里是月华凝露的位置，也藏着系统），必须立刻停止使用，由我进行深度‘检修’。费用另计。”
其他异常波动？苏渺渺心头一跳。是指系统吗？顾清弦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指她这个“漏渊”体质本身的异常？
夜玄也眯起了眼睛，显然捕捉到了顾清弦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最后，”顾清弦拍拍手，总结道，“以上条款，解释权归我，顾清弦所有。好了，苏姑娘先好好养‘工伤’，魔尊大人您也请回吧，您那伤也得静养，别在这儿吓唬我的‘药’了。明日此时，进行第一次‘规范治疗’，我会带齐‘设备’过来。”
顾清弦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石室里心思各异的两人。
夜玄沉默地站在门口，紫瞳深深地看着玉榻上脸色苍白的渺渺，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残留的暴戾，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那短暂舒缓而滋生的、极淡的依赖？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身影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门外。
石室终于安静下来。
苏渺渺躺在柔软的雪狼皮上，感受着玉佩传来的丝丝凉意，体内伤势被处理后的舒适感，以及…对未来那“痛并富贵着”的“特效药”生涯的深深恐惧和荒诞感。
工伤理赔，变成了卖身契。
保洁员，升级成了有使用说明书的“精密仪器”。
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玉佩，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似乎并无异样的系统（瓜瓜异常安静），再想想顾清弦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定期检查”…
【（观众：星际矿老板）恭喜主播喜提VIp病房！月薪…呃，三成分红制！】
【（观众：FFF团资深团员）《使用规范》笑死！主播喜提‘魔尊专用心魔过滤净化器’称号！附带保养套餐！】
【（观众：隔壁老王）重点：定期检查！顾狐狸绝对在打什么主意！主播小心被切片研究！】
【（观众：佛系修仙中）祸兮福所倚…此女境遇虽险，却也得了喘息之机，更获资源…善哉…然，福祸难料…】
“瓜瓜…” 苏渺渺在心底虚弱地呼唤，“我这算…升职加薪了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冰冷的机械音才响起：【滴…检测到宿主生存环境变更，‘保洁员’职业路径终止。新职业路径：‘魔尊专属心魔净化装置（试用期）’载入中…】
【根据新职业风险评估，人气值商城‘精神防护类’、‘体质强化类’物品优先级提升。推荐兑换：】
【1. 清心符（中级）：50人气值。效果：小幅提升精神污染抗性。】
【2. 劣质的锻体丹：80人气值。效果：微弱提升肉体强度与经脉韧性。（副作用：可能伴随轻微腹泻）】
苏渺渺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可怜巴巴的【人气值：140（打赏+直播基础收益）】，再想想那高昂的“工伤”治疗费和顾清弦的“保养费”…
她默默地把头埋进带着雪狼特有腥臊味的毛皮里。
升职加薪？
这分明是签了卖身契，还得自费买装备！魔宫这鬼地方，连当个“药”都这么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