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奥会的“成功”举办（如果能用成功来形容那场鸡飞狗跳的盛会的话），让我在玉帝心中的“多功能工具仙”地位更加稳固。正当我琢磨着是该申请个年假去蓬莱岛晒晒太阳，还是干脆装病躲几天清闲时，太白金星那熟悉的身影，又双叒叕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脸上挂着那种“小子，又来活儿了”的标准笑容。
“李局长，恭喜恭喜！仙奥会办得风生水起，玉帝和众仙交口称赞啊！”太白金星进门就拱手，一套标准开场白。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金星，您每次一来，我这功德点就要瑟瑟发抖，腰杆子就要多弯几分。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好差事’？”
太白金星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坐到我对面的云椅上，还熟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李局长快人快语！是这样的，玉帝近日观阅下界……呃，用他们的话说，是‘舆情’，发现凡间有一种节目，叫什么《焦点访谈》、《民声在线》，专门揭露不平事，倾听百姓声，效果甚好，大快人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玉帝觉得，我天庭仙口众多，虽有三界巡查使，但难免有灯下黑、察之不详之处。仙官仙吏们是否恪尽职守？底层仙僚们是否有难言之隐？各部门协作是否顺畅？都需要一个更直接、更……呃，更接地气的渠道来反映！”太白金星越说越兴奋，“所以，玉帝决定，在天庭也开办一档类似的仙视（天庭版电视）节目！名字暂定为——《天庭直通车》！”
我：“……”
我强忍着把茶杯扣在他头上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问：“所以，这《天庭直通车》的主持人兼制片人兼背锅侠，玉帝又‘钦点’了我？”
“诶！李局长果然机敏！”太白金星一拍大腿，“能者多劳嘛！你连反贪、金融、运动会都能搞定，做个节目还不是信手拈来？玉帝说了，这节目要真实、要犀利、要敢于发声！要成为天庭仙僚们的‘贴心仙’、‘传声筒’！经费嘛……暂时从你们反贪局的宣传经费里出，不够你再打报告！”
我眼前一黑。又是“能者多劳”，又是“经费自理”！玉帝这空头支票开得是越来越溜了！
“金星，这……这不合适吧？”我试图垂死挣扎，“我堂堂反贪局长，去搞这种街头小报……啊不，是仙视节目，有失身份啊！而且我这形象，也不上镜啊！”
“李局长过谦了！”太白金星捋着胡子，“你现在可是天庭的明星仙官，粉丝无数（虽然黑粉也不少）！形象？要的就是你这种刚正不阿、敢于碰硬的气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节目下个月初一开播，第一期内容，你看着办！做好了，玉帝重重有赏！”
说完，他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放下茶杯，一溜烟跑了，留下我在办公室里凌乱。
得，天庭社畜的新技能树——制片人，被迫点亮。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处理反贪局的日常事务（举报信依旧雪花般飞来），一边开始筹备这档要命的《天庭直通车》。
首先，组建团队。
主持人，我肯定是不能亲自上的，太掉价。我瞄上了因为仙奥会报道而声名大噪（主要是脸皮厚）的顺风耳。这哥们儿消息灵通，嘴皮子利索，而且天生自带“倾听”属性，简直是主持人的不二人选。
我找到他时，他正戴着耳机摸鱼听德云社。
“啥？让我当主持人？上仙视？”顺风耳摘下耳机，一脸惊恐，“局长，您饶了我吧！我这就耳朵好使，嘴笨！上去怕不是要把天聊死？”
“要的就是你这‘接地气’的感觉！”我拍着他的肩膀忽悠，“想想看，以后你就是天庭的名嘴！仙气飘飘的仙女粉丝排队给你送仙果！不比你现在天天听墙角强？”
顺风耳被我说得有点心动，犹豫道：“那……那薪酬怎么算？有加班费吗？能报销耳机损耗吗？”
我：“……先干！干好了再说！”
摄影师，我找了鲁班仙院，他们最新研发的“留影飞虫”仙傀，体积小，机动性强，能进行多角度、隐蔽拍摄，非常适合暗访。公输般对此很感兴趣，表示可以提供技术支持，条件是节目片尾要加上“鲁班仙院技术支持”的字样。
其次，确定第一期节目内容。
仙奥会的热度还没过，但不能再炒冷饭。必须找个能引起共鸣、又能体现节目“为民发声”定位的切入点。我让鹤羽去收集近期仙网论坛上的热点投诉。
很快，鹤羽整理出了一份清单：
1. “南天门收费站”收费不透明，态度恶劣问题（老生常谈，但一直没解决）。
2. “天河摆渡”船只老旧，经常抛锚，且票价高昂。
3. “仙界快递”速度慢如蜗牛，且包裹丢失、破损现象严重。
4. “仙草园”出产的灵草品质下降，怀疑以次充好。
5. 有仙官匿名举报，“御膳房”最新推出的“辟谷营养液”味道像刷锅水，且疑似含有不明添加剂。
看着这份清单，我摸了摸下巴。南天门和天河牵扯太广，暂时不能碰；仙草园和御膳房水太深，需要从长计议；倒是这个“仙界快递”，似乎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关系到所有仙官的切身利益，而且……听起来比较好欺负（误）！
“就它了！第一期节目，暗访‘仙界快递’！”我一拍板。
行动开始！
我和顺风耳，带着几个伪装成普通包裹的“留影飞虫”仙傀，来到了“仙界快递总部门口。顺风耳假装是要寄送一件珍贵法器给下界的朋友，我则躲在暗处指挥。
柜台后面，一个仙娥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寄哪儿？什么东西？保价不？”
顺风耳陪着笑脸：“仙娥姐姐，寄往东胜神洲傲来国。是一件祖传的琉璃盏，比较易碎，您看……”
仙娥懒洋洋地拿起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木盒子：“用这个标准盒，运费三百功德点，保价另算。损坏自负。”
“三百？！”顺风耳惊呼，“这么贵？而且这盒子……能行吗？”
仙娥白了他一眼：“爱寄不寄！就这价！下一个！”
这时，留影飞虫传回画面，仓库里，几个快递仙童正在玩“扔包裹”游戏，一边扔还一边喊：“接着！看谁扔得准！”“怕啥！反正有仙术缓冲，摔不坏！”“上次那个蟠桃不也摔烂了？赔点功德点就完事了！”
顺风耳强压怒火，继续周旋：“仙娥姐姐，能不能快一点？我这边比较急。”
仙娥打了个哈欠：“急？急有什么用？现在运力紧张，等着吧！快则三五天，慢则……看心情吧。喏，单子填好，功德点刷了。”
顺风耳无奈地填单子，支付功德点。整个过程，仙娥态度傲慢，流程僵化，看得我火冒三丈。
素材到手！
回到反贪局（兼《天庭直通车》节目组），我们立刻开始剪辑。顺风耳不愧是专业听墙角的，主持起来居然有模有样，言辞犀利，句句戳中痛点。加上留影飞虫拍到的内部混乱画面，这期节目效果爆炸！
节目制作完成后，在开播前一夜，我特意让鹤羽匿名在仙网论坛发了几个帖子：
《震惊！仙界快递内幕曝光，你的包裹正在被当球踢！》
《三问仙界快递：收费为何如此之高？服务为何如此之差？》
成功预热，吊足了众仙的胃口。
初一当晚，《天庭直通车》第一期正式在天庭仙视台播出。
节目效果，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炸了！
仙网论坛彻底沸腾：
“干得漂亮！终于有仙敢说真话了！”
“我就说我的‘清风符’怎么寄了半个月才到！原来是在仓库里吃灰！”
“那个剪指甲的仙娥我认识！上次我去寄东西，她也是这副死样子！”
“支持李局长！支持顺风耳！扒掉他们的遮羞布！”
“@仙界快递官方，出来走两步？给个说法！”
仙界快递总局的领导坐不住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第二天一早，快递总局的局长就亲自跑到反贪局……哦不，是《天庭直通车》节目组办公室，对着我和顺风耳点头哈腰，表示将立刻整改：开除涉事仙娥和仙童，优化流程，降低运费，提升服务速度云云。
首战告捷！《天庭直通车》一炮而红！顺风耳一夜之间成了天庭名嘴，走路都带风。连玉帝都特意发来仙讯表扬：“李爱卿，节目办得不错，切中时弊，反响热烈！望再接再厉！”
我看着仙网上的一片赞誉，心里美滋滋。看来，这制片人的活儿，好像……也没那么难？
然而，就在这时，一封没有署名、但透着森森寒气的玉简，被一支漆黑的羽箭，“嗖”地一声钉在了我办公室的门框上。
玉简上只有一行字：
“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某些你惹不起的‘快递受益者’”
我看着那支还在颤动的羽箭和充满威胁的玉简，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看来，这“天庭直通车”的方向盘，并不好握。下一期节目，该开往哪个更危险的“雷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