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铅盒里，西洋传来的永熙灵光正幽幽的发着光，照在朱见济有些发白的脸上。
抗体，免疫细胞……
这两个在他前世医学教科书里常见的词，此刻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思考。他一直想着怎么去研发疫苗和血清，却忘了人体本身就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拥有对抗病菌的力量。
“朕……找到了……”
朱见济喃喃自语，紧绷了数日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攥紧拳头，才勉强克制住喊出声的冲动。
“陛下？”
门外传来小禄子小心翼翼的问候声。皇帝把自己关在里面快两个时辰了，小禄子有些不放心。
朱见济的思绪被打断。他定了定神，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他知道，自己只是找到了方向。如何将这个发现，转化为能拯救百姓的实际力量，还需要更多的验证。
“传李泰、钱铭，还有医学院所有核心院士，立刻到生物光学密室。”朱见济的声音不高，却充满威严，“朕，要让他们亲眼看一看，什么是神迹。”
半个时辰后，国家科学院的生物光学实验室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
李泰、刘思敬、钱铭，还有几位格物院的年轻学者，正凝神细看，围在那台宝贵的格物之眼前。
他们的皇帝朱见济，已经亲自坐上了主操作位，正熟练的调校着显微镜的焦距。
“老师，陛下这……”一个叫张昭的年轻学者跟在李泰身边，看到皇帝的操作比他们还熟练，忍不住低声问李泰。张昭是本届格物科的状元，因为在光学和数学上天赋出色，被朱见济破格提拔，参与这项机密研究。
“别说话。”李泰瞪了他一眼，但自己心里也很震惊，“只管看，只管学。陛下的智慧，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
镜台上放着的，是皇后于梦卿的血清样本。
“张昭。”朱见济头也没抬，忽然开口。
“学……学生在。”张昭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回应。
“你来看。”朱见济让开位置，指着目镜，“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
张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眼睛凑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回……回禀陛下。”他看着永熙灵光照亮的世界，有些困惑的说，“学生看到……一些病菌的残骸。它们大多都碎了，失去了活性，散落在各处，就像一堆垃圾。”
“垃圾？”朱见济微微一笑，“你再仔细看看。那些垃圾，是一成不变的吗？”
得到皇帝的提醒，张昭连忙再次凑上前，这次他看得格外仔细。
过了很久，他才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满是震惊。
“不！不是！陛下！那些垃圾……在……在减少！”他结结巴巴的喊道，“学生看到，有一些无色透明的小颗粒……它们……它们竟然在吃！它们在吞噬那些病菌的残骸！天啊！这是神迹！”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学者都骚动起来。
“什么？活的东西在吃活的东西？”
“怎么可能？血清里除了蛇蛊病菌，怎么还有别的东西？”
李泰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把推开自己的学生，凑到目镜前。
当他亲眼看到，张昭说的那种透明小颗粒伸出伪足，把一块病菌碎片慢慢包住，然后彻底分解消化时，这位格物学的老人呆立当场。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朱见济让钱铭用一根消毒过的微量滴管，将一滴有活性的蛇蛊稀释液，小心翼翼的滴进皇后的血清样本里。
一场微观世界的战斗，就这样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些黑色的蛇蛊病菌，一碰到那些无色透明的小颗粒，就立刻开始四处逃窜。
而那些小颗粒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数量快速增加。它们不再单个行动，而是迅速集结起来，包围了那些黑色的入侵者，并发起攻击。
它们将病菌包围，吞噬，然后分解掉。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滴新加入的数万蛇蛊病菌，就被那些白色颗粒吃得干干净净。
“太不可思议了……”
李泰看着重新变得清澈的视野，喃喃自语，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感觉自己看到了生命真正的奥秘。
从模糊的阴阳五行，到能亲眼看见的细胞防御，这对整个医学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永熙三年十月二十八日清晨，御书房内正在召开一场特别会议。
李泰、刘思敬等人一夜没睡，不但不累，反而个个精神矍铄，看着御座上同样一夜未眠的年轻皇帝。
“各位爱卿。”朱见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昨晚，我们亲眼见证了神迹。今天，朕就要为这神迹正名。”
他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用郑重的语气，开始说起他的守卫者理论。
“自古都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可什么是正气？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几千年。有人说是阴阳，有人说是五行，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今天，朕就用格物之眼，告诉你们答案。”
他指着张昭连夜画出的图，声音高了起来：
“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些吞噬病菌的白色颗粒，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体里，保护我们的‘守卫者’！”
“它们，就是中医所说的正气的实体，是我们身体抵御外敌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永熙神苗的原理，就是提前用驯服的蛇蛊，去训练这些沉睡的守卫者，让它们记住敌人的样子，时刻做好准备。”
“当真正的蛇蛊病菌入侵时，”朱见济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些早已准备好的守卫者，就会立刻反应过来，召集同伴，把入侵的敌人全部消灭。”
“所以，对抗蛇蛊病菌的真正解药，不在外面，不在那些没用的符水和草药里，它就在我们自己的身体里！”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医学院士茅塞顿开。
他们从没想过，困扰了医道千年的正气之说，竟然能被解释得这么清楚，这么符合格物之理。
刘思敬这位医学大家，此刻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他看朱见济的眼神，满是崇敬之色。这番守卫者理论，让他对这位年轻的皇帝彻底服气了。
“陛下圣明！”刘思敬带头，心悦诚服地跪在地上。
“都起来吧。”朱见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知道，一支听命于他、信奉格物之理的医学团队，终于有了雏形。
理论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实践。
朱见济没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立刻下达了两项紧急研究指令：
“第一，”他看向李泰，“我命你科学院生物部，联合外邦格物院，想尽一切办法，在半个月内研究出如何在体外大规模培养并强化这些守卫者活性的方法。朕不希望每次制作血清，都要让英雄流血。”
“第二，”他又看向刘思敬和钱铭，“我命你二人，立刻成立永熙活血清提纯项目组。动用你们所有的智慧，从康复志愿者的血液里，把这些守卫者或者它们产生的有效成分，用最高的纯度分离出来。朕要的，是能一击致命的抗体。”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所有人都相信，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整个科学院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技术革命感到高兴时，实验室的角落里，一个意外发生了。
年轻的化学家钱铭负责看管妖玉和永熙之光矿石。他想用永熙之光的微弱辐射来刺激守卫者培养皿，但实验失败了。之后，他意外发现了一个让他害怕的现象。
在一个培养皿中，守卫者细胞不但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活性增强，反而发生了变异。
这些变异后的细胞，不再攻击蛇蛊病菌，反而调转枪头，开始疯狂攻击、吞噬那些正常的同类细胞。
他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在注射了这种变异细胞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化为一滩血水。
“这……这怎么可能？”
钱铭只觉得心中一寒，他慌忙地检查实验记录，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变量。
在这次失败的实验之前，他因为好奇，曾把那枚从王甫之遗物中缴获的，镶嵌着能量晶体的诡异古玉，放在了这个培养皿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