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低气压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三人胸口,比平原上滚烫的空气更令人窒息。
火舞靠在岩石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灰败的脸色透着死气,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像是最后一口。
小豆蜷缩在火舞的身边,小小的身体因干渴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浑浊水塘的方向,里面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
马权的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烧红的木炭,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干裂的嘴唇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血丝渗出的湿润,只有一片麻木的刺痛。
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视野中的景象开始摇晃、模糊。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迫近。
不能死…不能在这里倒下!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昏沉的意识中炸响,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火舞需要救治,小豆需要保护,那神秘的堡垒…还有太多未解的谜团!
他(马权)将目光从绝望的水塘收回,落在自己拄着的铁剑上。
铁剑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脉动感,此刻却成了马权意识唯一的支持。
丹田深处,那丝几乎被反噬寒冰彻底冻结的九阳暖流,是体内唯一还带着“生”气的存在。
以前,他(马权)都是小心翼翼地引导这丝暖流,如同呵护脆弱的火苗,让它自然地在受损的经脉中缓慢游走,勉强维持一线生机和与铁剑的联系。
但现在,被动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马权的心中升起——
主动凝聚它!
不再满足于让它如游丝般自然流淌。
他(马权)要将它约束、压缩、凝聚在丹田这方寸之地,如同将散乱的星火聚拢成烛焰!
哪怕这烛焰微弱,只要更凝实、更炽热,或许就能带来更强的滋养,多撑一刻!
马权艰难地盘膝坐正,将沉重的铁剑横放在膝上,冰凉的剑身紧贴着丹田位置。
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能稍微压制一点那冰针攒刺般的剧痛。
他(马权)闭上干涩刺痛的眼睛,强行摒弃外界的一切干扰——小豆粗重的喘息、水塘飘来的腥臭、烈日炙烤皮肤的灼痛、还有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干渴。
全部心神,如同沉入黑暗冰冷的海底,艰难地向着丹田那处被寒冰封锁的“炉鼎”内视而去。
过程极其艰难。
意识刚一接触丹田,那狂暴的反噬寒意便如同无数冰锥,疯狂地刺向他(马权)的精神!
剧痛让马权浑身一颤,几乎瞬间就要晕厥过去。
他(马权)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弥漫,刺激着最后的清醒。
凝聚!
马权不再试图引导暖流去修复经脉,而是将所有残存的精神意志,化作无形的“手”,探入那几乎冻结的丹田核心,捕捉那丝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暖意。
第一次尝试,精神意志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墙,暖流纹丝不动,反噬的寒意反而更盛,让他(马权)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第二次,马权改变了策略,不再强行“抓取”,而是尝试“呼唤”、“牵引”。
精神意志化作最轻柔的抚慰,如同寒冬中试图呵护最后一点火星。
那丝暖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微微颤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他(马权)心中低吼,精神意志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坚韧,不再分散,不再犹豫。
如同漩涡的中心,死死“吸住”那丝颤动的暖流,将它从寒冰的缝隙中一点点地、艰难地往丹田核心区域拖拽、聚集!
这个过程消耗的精神力是巨大的。
汗水(如果还有的话)早已流尽,马权的额头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般蠕动,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
每一次精神力的凝聚和拉扯,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他(马权)的灵魂。
干渴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马权)的意志壁垒,试图将其拖入昏迷的深渊。
撑住!
为了火舞!
为了小豆!
这个信念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在马权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那丝在丹田核心处被强行拖拽聚集的暖流,终于不再是被动地散逸,而是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聚感!
它不再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游丝,而是变成了一颗比针尖还小的、极其凝实的光点!
虽然微小,却散发着一种比之前更稳定、更内敛的暖意!
成功了!
马权猛地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又被极度的疲惫和眩晕淹没。
他(马权)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刺痛。
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暖流,正从那凝聚的光点中缓缓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比之前自然游走时更有效地渗透向四肢百骸!
效果立竿见影,却又极其有限:
他(马权)丹田深处的那冰针攒刺般的剧痛,并未消失,但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暖意隔开,变得不那么尖锐刺骨。
马权的眼前阵阵发黑、视野模糊的感觉略微减轻了一丝,意识清明了一点点。
四肢百骸的沉重和僵硬感,似乎也缓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最为关键的是,喉咙里那如同燃烧木炭般的灼烧感,似乎被这内生的、微弱的暖意稍稍滋润了一下,虽然干渴依旧,但那股令人发狂的剧痛减轻了微乎其微的一丝!
这点改善,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濒临渴死、每一秒都在地狱边缘挣扎的马权而言,这一点点缓解,就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的一缕微光。
是实实在在的、用意志力搏杀出来的喘息之机!
他(马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疲惫,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大脑如同被掏空。
但体内那颗凝聚的九阳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散发着微弱而持续的热力,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
“马…马叔?”小豆的声音带着惊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看到了马权睁眼时那一闪而逝的精光,以及对方虽然依旧痛苦却似乎稳定了一些的气息。
马权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小豆,又看了看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火舞。
他(马权)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新的力量:
“再…再等等…不到…万不得已…” 马权指的是小豆那饮鸩止渴的提议。
凝聚九阳之力带来的这丝微弱的改善,让他(马权)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在身体内部挖掘潜力的可能性。
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希望。
不到真正的绝境,他绝不会让同伴去碰那剧毒之水。
他(马权)将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巨大的堡垒轮廓,眼神中除了凝重,更多了一丝决绝。
活下去,才有希望揭开谜底。
而活下去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自己体内这刚刚凝聚的、微弱的九阳之种里。
马权重新闭上眼,不再尝试更深层次的凝聚,那对现在的精神负担太大。
他(马权)只是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丹田中那颗凝聚的光点,让它稳定地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如同在暴风雪中守护着最后一点火种,对抗着无边的干渴、伤痛与绝望。
九阳初探,聚气为种。希望的微光,在濒死的躯体深处,艰难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