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门洞内,死寂得可怕。
只有三人或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门外那头庞大野猪尸体偶尔发出的、肌肉冷却收缩的“咯吱”声。
污血的腥臭与毒雾残留的甜腥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马权瘫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牵扯着肺部的灼伤和腹部的剧痛。
他(马权)的双腿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马权)的丹田处更是死寂一片,冰冷麻木,之前强行压榨出的那点热流仿佛彻底耗尽了生命。
马权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和粉尘的左手,那把扭曲变形的残剑就丢在脚边,剑身布满裂纹,尖端卷刃,几乎成了真正的废铁。
车,毁了。
武器,废了。
火舞……他(马权)艰难地侧过头。
火舞被小豆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门洞内侧最避风的角落,身下垫着从车上抢出来的唯一一条薄毯。
她(火舞)依旧昏迷不醒,面如金纸,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毒素和透支生命发动的那一击风刃,将火舞推到了悬崖的最边缘。
小豆跪坐在她(火舞)身边,手紧紧握着火舞冰凉的手指,脸上泪痕未干。
他(小豆)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巨兽的尸体,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小豆……”马权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水……还有水吗?”
小豆猛地回过神,慌乱地在身旁摸索,拿起一个瘪了一半的水壶,踉跄着跑到马权身边,拧开盖子小心地喂给他(马权)几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火舞姐……”小豆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会撑住的。”马权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马权)挣扎着坐直一些。
随即马权的目光扫过门外那堆彻底报废、冒着最后一丝黑烟的越野车残骸,又看向远处废墟间影影绰绰、似乎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晃动黑影。“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车……车坏了……”小豆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修!”马权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马权)看向那堆扭曲的金属,“它只是侧面被撞毁了,引擎……引擎在车头,可能……可能还有救。”这几乎是一个渺茫的希望,但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徒步穿越这片遍布毒雾和变异体的荒野,带着濒死的火舞,等同于自杀。
马权尝试调动丹田,试图催生出哪怕一丝热流来缓解伤势,但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空虚和冰冷刺痛。
九阳之力,如同干涸的泉眼。
绝望再次啃噬着他(马权)的心。
“帮我……扶我起来。”马权伸出还能动的左手。
小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沉重的身体撑起。
每动一下,马权都疼得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检查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
他(马权)几乎无法弯腰,只能靠小豆钻到车底查看,再转述情况。
好消息是:
引擎本体似乎没有在最初的撞击和后续的翻滚中彻底碎裂,核心结构还在。
坏消息是:
方向机严重变形,左侧悬挂完全损毁,油箱破裂漏光了最后一点油,车身框架扭曲,车门全毁——
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工具,没有零件,没有备用燃油。
“方向机……弯了,卡死了……轮子……左边轮子歪了……”小豆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声音沮丧。
马权靠在冰冷的车架上,看着这片绝望的废墟。
工具……零件……他(马权)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头小山般的野猪尸体上。
那两根如同弯曲钢轨、尖端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獠牙!
一个疯狂而原始的念头在他(马权)脑中形成。
“小豆,去…把那畜生的獠牙…想办法弄下来一根!要尖的那头!”马权喘着气命令道。
小豆看着那恐怖的巨兽尸体,本能地畏惧。
但对马权的信任压倒了一切。
他(小豆)捡起地上半块锋利的混凝土碎片,咬着牙,如同蚂蚁撼树般,开始对着獠牙根部相对薄弱的连接处,拼命地砸、撬、磨!
这个过程耗费了几乎小豆所有的力气和时间。
当那根近一米长的森白獠牙终于带着血肉被撬下来时,小豆几乎虚脱。
獠牙入手沉重冰凉,尖端锐利得令人心寒。
马权接过这根“原始工具”,用它当撬棍、当锤子、当杠杆。
每一次敲打、撬动变形的金属部件,都反震得他(马权)手臂发麻,牵动全身伤势。
疼得他(马权)几乎咬碎牙齿。
马权只能做最简单的、最粗暴的修复:
用獠牙强行将卡死的方向机连接杆砸得勉强能活动;
用獠牙撬开变形的悬挂支架,把歪掉的轮子硬生生“掰”回大致的位置,再用废墟里找到的粗铁丝和断裂的皮带死死捆扎固定;
油箱的破洞用嚼烂的破布混合着找到的一点油腻污泥勉强糊住(虽然知道这几乎没用,但求个心理安慰);
扭曲的车门框架直接用蛮力踹开,或者用獠牙切割掉碍事的部分,让驾驶室勉强能进人。
汗水、血水和污垢混合在一起,从马权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
他(马权)的身体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马权)的意志。
每一次用力过度,丹田那冰冷的死寂深处,似乎都会传来一阵微弱的、如同火星迸溅般的刺痛感,仿佛在提醒他(马权)那里曾经存在过力量。
就在马权专注于用獠牙尖端,试图撬直一根严重弯曲的传动轴连杆时——
“吱嘎!”
一声刺耳的、带着贪婪气息的嘶鸣从侧后方传来!
一只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体型如狼犬般大小、浑身覆盖着暗绿色脓包的变异鼠。
不知何时突破了毒雾稀薄区域,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相对弱小的小豆,后腿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
小豆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半块混凝土挡在身前!
马权瞳孔骤缩!
根本来不及思考!
他(马权)离小豆有两步远,双腿重伤根本无法快速移动,手中沉重的獠牙也来不及挥动!
救小豆!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炸开!
在极度的紧张和身体濒临极限的刺激下,丹田那冰冷的死寂之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
嗡!
一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滚烫无比的热流,竟然在他毫无主动引导意念的情况下,猛地从丹田窜出!
它没有流向双腿,而是如同应激反应般,瞬间涌向他紧握着獠牙工具的右臂,顺着手臂的经络,直冲紧握獠牙的拳头!
时间仿佛变慢了。
马权甚至没有做出标准的挥击动作。
他(马权)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战斗本能,在转身的同时。
将灌注了他(马权)那股微弱滚烫热力的右拳,连同手中沉重的獠牙握柄,如同甩鞭子般,朝着扑来的变异鼠横着抡了过去!
呼!
这一击,快!狠!准!
“噗嗤!”
灌注了微弱九阳热力的拳头和坚硬的獠牙握柄,精准地砸在变异鼠脆弱的侧颈!
那感觉,就像砸碎了一个灌满污水的皮袋!
变异鼠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脑袋连同半边身体被这股远超寻常的力量砸得稀烂!
污血和碎裂的骨渣四溅!
马权愣住了,保持着挥击后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
右臂传来一阵酸胀感,但更让他(马权)震惊的是拳头上的感觉!
刚才那一瞬间,拳头击中目标时,那股微弱的热流仿佛在接触点瞬间爆发了一下,不仅增强了他的力量,似乎还形成了一层极其短暂的、微弱的“防护”,让反震的力道都减弱了不少!
而且……马权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的拳头,指骨虽然疼痛,但竟然没有在砸碎变异鼠坚硬颅骨时骨折?
小豆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烂泥般的鼠尸,又看看马权那只仿佛在冒着微弱热气的拳头,张大了嘴巴。
“……马…马叔…你的手……”
他(马权)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右臂经络中那股迅速消退的滚烫感,以及丹田再次沉寂下去的冰冷。
刚才那一下,是……九阳之力?
它自己动了?
而且……附着在了拳头上?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马权混乱的脑海。
丹田枯竭,无法支撑大规模的爆发,但……是否可以将这残余的、应激而生的微弱热流,用在更小的、更直接的攻击动作上?
就像……给最基础的拳脚,临时附加上一层“力量”和“防护”?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思考。他(马权)必须验证!
“小豆,躲到车后面去!”马权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废墟。
血腥味和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引来更多麻烦。
果然,又有两只体型稍小的变异鼠从残垣断壁后探出头,蠢蠢欲动。
马权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右臂上。
他(马权)回想着刚才那股热流涌动的感觉,尝试用意念去“点燃”丹田深处那冰冷死寂中的“余烬”。
动!
像刚才那样!
到拳头上来!
意念如同凿子,狠狠凿向丹田的坚冰!
嗡……!
一丝比刚才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滚烫感,艰难地从丹田深处被“挤”了出来!
它缓慢、滞涩,远不如应激时那么顺畅,但马权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牵引着它,沿着手臂的经络,艰难地导向紧握的拳头!
这个过程异常痛苦,如同在干涸的河道中强行引水。汗水再次浸透他的后背。
当那丝微弱的热流终于如同薄纱般覆盖住他(马权)的拳头时,第一只变异鼠已经扑到了近前!
“喝!”马权低吼,不再使用沉重的獠牙,而是直接挥出了最基础的右直拳!
这一拳,速度不算快,角度也不算刁钻,但当那覆盖着微弱九阳热力的拳头击中变异鼠头颅的刹那——
嘭!
沉闷的爆裂声响起!
变异鼠的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开!
马权清晰地感觉到,拳头上那层薄薄的热流在接触瞬间爆发,不仅极大地增幅了他(马权)的拳力,更形成了一层极短暂的“缓冲”,保护了他(马权)的指骨!
反震力比预想中小得多!
紧接着,第二只变异鼠从侧面扑向他受伤的左腿!
马权眼神一厉,左腿重伤难以移动,他猛地拧腰,左臂本能地抬起,做出一个格挡的动作!
同时,意念再次疯狂压榨丹田,将新“挤”出的一丝微弱热流,拼命导向左臂!
噗!
变异鼠的利齿狠狠咬在他格挡的左小臂上!
预想中皮开肉绽的剧痛没有立刻传来!
覆盖在手臂皮肤下的那层微弱热流,仿佛一层无形的韧性皮甲,极大地削弱了利齿的穿透力!
虽然依旧被咬破皮肉,流出血来,但伤口远没有想象中深!
更像是被钝器划伤!
“滚开!”马权怒吼一声,右拳再次挥出,带着残留的热力,狠狠砸在咬住他左臂的变异鼠腰腹!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变异鼠惨叫着被砸飞出去!
战斗瞬间结束。
马权剧烈地喘息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拳,又看看左臂上那个不算深的咬痕,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成了!
虽然微弱,虽然艰难,虽然对身体负担极大(每一次强行催动热流,丹田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全身伤势也仿佛被牵动),但马权真的做到了!
将丹田残余的九阳热力,成功引导并附着在了最基础的直拳,摆拳(抡击)和格挡动作上!
攻击威力大增!
抗击打能力也得到微弱但关键的提升!
这不同于之前腿部爆发的极限速度,而是将力量融入了他(马权)最熟悉、最不需要复杂技巧的本能战斗动作中!
“百变……”马权喃喃自语,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的拳头,感受着经络中热流消退后的酸胀和丹田的刺痛,“……不,不是什么神拳……只是……把这点热乎劲儿,塞进最顺手、最保命的动作里……”
一种在绝境中挣扎出的、粗糙却无比实用的战斗方式雏形,在他(马权)无意识的摸索和生死搏杀的压力下,悄然诞生。
它的本质,就是将九阳之力这缕微弱的火苗,强行融入最基础、最实用的战斗本能,在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格挡的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和防护。
这不是功法,而是求生的野路子。
马权抬头看向远处,夕阳如血,将废墟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
车辆的修复只是苟延残喘,火舞命悬一线,威胁从未远离。
但手中这双刚刚领悟到新力量的拳头,似乎给了他(马权)一丝在绝境中撕开生路的可能。
“小豆!”马权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亢奋和不容置疑的决断,“继续修车!天快黑了,我们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马权)再次弯腰,捡起那根染血的巨兽獠牙,这一次,他握得更紧,仿佛握住了一丝在荒野中挣扎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