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的门槛快被踩破了。
不是因为来看病,而是因为那传说中能让八十老妪重回十八少女的“千金驻颜丹”。
“没了!真没了!”
铁牛站在柜台前,嗓子都喊哑了,还得拦着那一群眼冒绿光的豪门丫鬟和婆子,“王妃说了,这药材珍贵,炼制不易,每个月只出十颗!想要?下个月赶早吧!”
“我出双倍价钱!两千两!”
“我家夫人是尚书府的,必须给我留一颗!”
“我拿金条换!”
看着下面挥舞着银票和金条的人群,二楼雅间里的林晚嗑着瓜子,笑得合不拢嘴。
“啧啧,女人的钱,果然是最好赚的。”
她把瓜子皮吐在碟子里,看了一眼旁边桌上摆着的几十个瓷瓶——那是她昨晚刚搓出来的存货。
【什么炼制不易?全是面粉加蜂蜜,再掺点排毒养颜的草药,成本不到五两银子。】
【这就叫饥饿营销!懂不懂?越买不到,她们越想要!】
【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半年,我就能把京城的国库……哦不,是私房钱都掏空!】
“王妃,咱们这样……会不会太黑了点?”
一旁的掌柜擦着冷汗,他行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把药当金子卖的。
“黑?”
林晚挑眉,“我这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再说了,那些贵妇人平时大鱼大肉,体内毒素堆积,脸上才长斑长痘。我这药虽然贵,但确实能排毒,吃完拉两天肚子,皮肤自然就好了。这叫……这种疗效,值这个价!”
正当林晚沉浸在数钱的快乐中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细高亢的通报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圣——旨——到——!”
喧闹的大堂瞬间死寂。
紧接着,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开道,一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老太监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那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我就知道,这风声一旦传出去,宫里那位爱美如命的老太婆肯定坐不住。】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不慌不忙地走下楼。
“臣妇林氏,接旨。”
李公公斜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景王妃。长得倒是标致,就是这身铜臭味……哼。
“咱家奉太后懿旨,宣景王妃即刻进宫。”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后娘娘近日凤体违和,听闻王妃医术通神,特召进宫侍疾。王妃,请吧?”
“侍疾?”
林晚心里冷笑。
【说得好听。太医院那么多御医是吃干饭的吗?轮得到我一个外命妇侍疾?】
【我看是想拿我当小白鼠,或者是想白嫖我的驻颜丹吧?】
“公公稍等。”
林晚脸上堆起无懈可击的笑容,顺手从袖子里塞过去一张银票(五百两),“臣妇刚从药房出来,一身药味,怕冲撞了太后凤驾。容臣妇回府更衣,带上药箱,即刻就来。”
李公公捏了捏那张银票的厚度,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嗯,王妃果然是个知礼数的。那就快去快回吧,太后娘娘可没什么耐心。”
……
景王府,主院。
萧景珩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不错。自从断骨重接后,他的腿虽然被裹成了粽子,动弹不得,但他能感觉到,那种久违的知觉正在一点点回归。
“你要进宫?”
听到林晚的汇报,萧景珩眉头紧皱,“太后……赵氏那个老妖婆,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知道。”
林晚一边往药箱里塞各种瓶瓶罐罐(保命的、下毒的、美容的),一边说道,“她要是好相与,能把持后宫这么多年?但我现在不去不行啊,抗旨可是死罪。”
“而且……”
她回头冲萧景珩眨了眨眼,“这可是个大客户!只要我能搞定太后,这‘千金驻颜丹’就算是有了皇家认证,以后别说一千两,就是五千两也有人抢!”
萧景珩无奈地看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是赵氏的心腹。”
萧景珩沉声提醒道,“此人心胸狭隘,最忌讳别人抢他的风头。你这次进宫,他一定会给你使绊子。”
“同行是冤家嘛,我懂。”
林晚拍了拍药箱,“放心,我专治各种不服。他要是敢惹我,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过来。”萧景珩突然说道。
林晚走过去,“怎么了?腿疼?”
萧景珩从枕头下摸出一块玉佩。那是一块盘龙玉佩,通体温润,正中间刻着一个“景”字。
“带着这个。”
他把玉佩系在林晚的腰间,“这是本王的亲王玉佩。见此佩如见本王。宫里那些奴才,不敢太过造次。”
“万一……”
他的眼神变得狠厉,“万一赵氏真的要难为你,你就摔了这块玉。隐龙卫在宫里也有暗桩,听到动静,会保你杀出重围。”
林晚摸着那块玉佩,心里暖暖的。
“杀出重围就算了,咱们现在是文明人,讲究以德服人。”
她俯下身,在萧景珩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等我回来。今晚给你炖猪蹄汤,以形补形!”
说完,她背起药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那是奔赴战场的背影。
也是奔赴……金山的背影。
……
皇宫,神武门。
林晚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宫规森严,外人不得乘车入内。王妃请步行。”
守门的禁卫冷冰冰地说道。而在不远处,李公公并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反而站在一旁看戏。
【下马威是吧?】
【行,姑奶奶我这双腿,那是翻过墙、爬过山、踹过人的,还怕走这两步路?】
林晚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拎着药箱就往里走。
然而,刚进宫门没多远,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老头,身后跟着两个提着药箱的小太监,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正是太医院院判,张太医。
“哟,这不是景王妃吗?”
张太医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听说王妃在宫外卖什么‘神丹’,骗得那些无知妇人团团转。怎么,骗钱骗到宫里来了?”
林晚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位大人,看您印堂发黑,眼袋浮肿,说话中气不足……这是肾虚的表现啊。”
林晚啧啧两声,“身为太医,连自己的身子都调理不好,还怎么给贵人看病?要不要我送您两颗‘十全大补丸’?给您打八折?”
“你……放肆!”
张太医气得胡子乱颤,“黄口小儿,懂什么医术!本官行医四十载,岂容你污蔑!”
“太后娘娘那是凤体贵重,岂能乱吃你那些江湖郎中的野药?本官劝你,识相的赶紧滚回去,免得待会儿治坏了太后,掉了脑袋!”
“治不治得好,那是我的事。掉不掉脑袋,那是太后的事。”
林晚冷笑一声,逼近一步,“至于您……张大人,您这么急着赶我走,是怕我治好了太后,显出您的无能吗?”
“你!”张太医被戳中了痛处,脸涨成了猪肝色。
“李公公。”
林晚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公公,“太后娘娘还在等着呢。若是耽误了时辰,这个罪责……是算在张大人头上,还是算在您头上?”
李公公眼皮一跳。
这景王妃,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
“张大人,王妃说得对,太后还在等着呢。”
李公公甩了甩拂尘,“请吧。”
张太医恶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哼!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待会儿要是出了差错,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随时奉陪。”
林晚提着药箱,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慈宁宫,到了。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但这香味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掩盖的腐朽气息。
太后赵氏,正半躺在凤榻上,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浑浊却依然精明的眼睛。
“给太后请安。”林晚规规矩矩地行礼。
“这就是那个林氏?”
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子疲惫和烦躁,“抬起头来。”
林晚抬头。
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药箱上。
“听说,你会炼制驻颜丹?”
“略懂皮毛。”林晚不卑不亢。
“哀家这脸……”
太后轻轻揭开了面纱的一角。
林晚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红斑、脱皮、还有轻微的溃烂。
这哪里是什么疑难杂症,这分明是……
“太后,您这是‘桃花癣’,加上长期使用含有铅粉的劣质脂粉,导致的重金属中毒。”
林晚直截了当地说道。
“放肆!”
旁边的张太医立马跳了出来,“太后用的胭脂水粉,那都是内务府精制的,怎么可能有毒?你这是污蔑皇家!”
“是不是毒,验验就知道了。”
林晚从药箱里掏出一瓶特制的药水,“太后,您若信我,就让我给您洗个脸。若是不信……”
她耸了耸肩,“那我就把这药箱吃了,从此封针,再不行医。”
太后死死地盯着她。
许久,她缓缓开口。
“好。哀家就信你一次。”
“若是治不好……”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就去给先帝陪葬吧。”
林晚微微一笑,打开了药箱。
“太后放心,这种小毛病,还用不着陪葬。”
“不过……”
她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烫金卡片。
“咱们这诊金和办卡的费用……是不是先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