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将抑制剂,舒缓剂和一碗清粥小菜送到门口,沈文琅黑着脸接过来,砰地关上门。
他拎着东西走回卧室。
高途依旧背对着他。鼠尾草的气息依旧浓郁。
沈文琅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声响。
他站在床边,看着高途的背影,语气生硬:“东西买来了。抑制剂,自己处理?”
高途没有回头,声音从枕头里传来,低哑,却异常平静:“谢谢沈总。放在那里就好。您…请回吧。”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静!
沈文琅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起来一点。他宁愿高途跟他吵,跟他闹,也好过现在这种…疏离。
“我回去了,你确定你能行?”沈文琅语带讥讽,“别到时候晕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高途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不会的。习惯了。不劳沈总费心。”
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一个人硬扛发热期?还是习惯了他的刻薄?
沈文琅被这两个字噎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更堵了。
他看着床头柜上的抑制剂,又看看高途的背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怎么用?”他拿起抑制剂,语气依旧不好,“具体扎哪儿?”
高途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手臂,或者腹部。消毒后,垂直进针就好。”
沈文琅拧开包装,拿出针管,学着样子比划了一下,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哪里伺候过人?
更何况还是给人打针………
沈文琅烦躁地把针剂往床头柜上一放。
“麻烦死了!”他语气恶劣,“你自己来!我看着你打!”
高途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了一眼被扔在柜上的抑制剂,又抬眼看向沈文琅,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虚无的笑。
“沈总,”他的声音很轻:“您真的不必如此。”
“我知道您讨厌omega,看到我这样……您应该觉得更恶心才对。”
“请您离开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他说完,不再看沈文琅,重新转回身,将脸埋进枕头。
沈文琅站在原地,听着他那番平静却字字诛心的话,胸口闷得发疼。
恶心?
他闻着那属于高途本源的信息素,心里……似乎并不是厌恶。
那他妈到底是什么?
………………
沈文琅逃也似的离开了高途的家。
他讨厌omega。
可高途……高途不一样。但他怎么会是omega?又怎么能是omega?
沈文琅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驶离了那片让他心乱的地方。
开出去几条街,他才将车停在路边。
他需要答案。
他拿出手机,翻到了花咏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什么事”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花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花咏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
“高途!”沈文琅:
“高途是omega!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花咏语气无辜:“高秘书吗?嗯……好像是诶。他伪装得是很好,不过信息素这种东西,刻意收敛也总会留下痕迹的。怎么,你今天才发觉?”
沈文琅:“你早就知道?你看着我在那儿像个蠢蛋一样说着讨厌omega的话,看着他一次次因为我的话难受,你却什么都不说。”
花咏:“文琅,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是你自己固执,把所有异常都归咎于别的理由。你宁可相信他身边有个莫须有的omega,也不愿意正视信息素来源本身。现在倒来怪我?”
沈文琅被噎得说不出话,花咏确实说过。
“更何况,”花咏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的注意力,从头到尾都在我的盛先生身上。高秘书如何,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
沈文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花咏…谁啊?这么早……”是盛少游。
然后便是花咏瞬间切换的,温柔的声音,与方才和他说话时的冷嘲判若两人:
“吵醒你了?没事,是沈文琅,大概……心情不好吧。再睡会儿,嗯?”
“唔……别闹……腰还酸……”盛少游含糊的抱怨声隐约传来。
“好,不闹你。我帮你揉揉……”花咏的声音低了下去。
电话被挂断了……
沈文琅听着那“嘟嘟”声,僵在驾驶座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花咏那边是温柔乡,蜜里调油。
而他呢?他刚刚从一个被他伤了的omega家里落荒而逃,还像个怨夫一样打电话去质问别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真相。
“靠!”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高途苍白脆弱的脸,那双平静却带着绝望的眼睛,还有那萦绕不去的鼠尾草信息素,反复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讨厌omega。
可为什么,想到高途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的样子,他的心会这么乱?这么……疼?
………
与此同时,盛放生物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花咏将手机随意丢开,重新躺回床上,将哼哼唧唧的盛少游重新捞进怀里,手掌覆上他的后腰,揉按着。
“沈文琅又发什么疯?”盛少游闭着眼,享受着专属按摩。
“没什么,”花咏低头,声音愉悦,“大概是终于发现自己眼瞎,把珍珠当鱼目,现在正无能狂怒呢。”
“珍珠?鱼目?”盛少游微微睁开眼,有些疑惑,“他活该,谁让他整天嘴那么毒。”
“嗯,他活该。”花咏附和,手指轻轻拨弄着盛少游的耳垂,“不像我的盛先生,眼光最好,一眼就挑中了我。”
盛少游被他这话逗笑了,睁开眼,睨了他一眼:“花先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你处心积虑…唔……”
话未说完,就被花咏的嘴堵住。
一个缠绵的吻后,花咏抵着他的额头:“是,我处心积虑。所以,盛先生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了。”
盛少游心里软软的,嘴上却故意道:“那要看花先生的表现了。比如,今天的按摩服务能打几分?”
花咏挑眉,手上力道加重了一点,引来盛少游一声轻喘。
“满分十分的话,我要求附加分,直到盛先生满意为止。”
“贪心。”盛少游笑骂,主动环住了花咏的脖颈,“不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