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westlake图书馆靠窗的专属座位上。
唐珏趴在摊开的厚厚历史课本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ms. Robinson布置的关于冷战时期意识形态斗争的阅读材料，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在他眼前跳舞，催眠效果堪比davis的有机化学公式。
唐珏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脑袋一歪，本能地往旁边那个稳定、温暖的热源靠过去——
周燃的肩膀。
周燃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平板上的文献，肩头微微一沉，熟悉的重量和气息靠了过来。
他眼睫都没动一下，只是极其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唐珏靠得更舒服些，左臂甚至微微抬起，虚虚地环过唐珏的后背，防止他滑下去。
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在平板上滑动、标注。
唐珏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找到完美垫子的猫，脸颊在周燃质地精良的校服外套上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的低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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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
一声压低的惊呼在不远处响起。
唐珏一个激灵，猛地从周公怀里挣脱出来，茫然地抬头，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
是班上一个挺活跃的华裔女生Lisa，正捂着嘴，一脸“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表情看着他……和他旁边的周燃。
唐珏瞬间清醒！
猛地坐直身体，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旁边的2b铅笔。
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周燃脚边。
完了！被看到了！
唐珏脸上腾地烧起来，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手忙脚乱地去抹嘴角，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周燃，也不敢看Lisa。
周燃的反应却平静得不像话。
他仿佛没听见Lisa的惊呼，只是从容地弯腰，捡起那根滚落的铅笔，轻轻放回唐珏摊开的书页上。
然后，周燃才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呆住的Lisa，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那眼神沉静无波，自带一股“有何贵干”的疏离气场。
Lisa被他看得一噎，准备好的调侃和八卦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干笑两声，指了指唐珏桌上的历史书：“呃……那个，ms. Robinson说小组讨论提前了，让我来问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声音越说越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在两人之间瞟。
“哦……好，知道了。” 唐珏声音有点发虚，恨不得把头埋进书里。
Lisa识趣地溜走了，一步三回头，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人一走，唐珏立刻像被抽干了力气，懊恼地把脸埋进手掌里：“靠……丢死人了……”
还是在图书馆！
还被同学撞见！
这下好了，不用等到放学，流言就能飞遍全校。
“睡醒了？” 周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出情绪。
唐珏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又羞恼地瞪他：“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语气带着点迁怒。
周燃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揶揄的笑意：“看你睡得香。” 他顿了顿，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唐珏额前睡得翘起的一缕呆毛，“流口水了。”
“！！！” 唐珏彻底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拍开他的手，脸颊红得要滴血，“周燃！”
周燃低笑一声，似乎觉得他这副样子很有趣。他收回手，拿起自己的平板：“历史小组讨论提前了，现在过去？”
“去去去！” 唐珏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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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是pre-calculus。
mr. hernandez的课节奏永远像开了二倍速，板书飞舞，概念一个接一个砸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唐珏正跟一个复杂的三角函数恒等变换较劲，眉头拧成了疙瘩。
习惯性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笔尖顿住时，下意识地就想去瞄旁边。
周燃的笔记本摊开在两人中间。
他的笔记和他的人一样，条理清晰，字迹遒劲有力。
唐珏的目光刚扫过去，想看看周燃是怎么处理这个步骤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精准地盖在了周燃的笔记本上。
唐珏一愣，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周燃依旧看着讲台，仿佛在认真听讲，侧脸线条沉静。
但那只盖在笔记本上的手，却无声地宣告着：不准看。
唐珏：“？？？”
唐珏有点懵，随即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上来。
不看就不看！
赌气似的收回目光，自己咬着笔头苦思冥想。
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几个洞，思路还是卡在那个关键步骤。
讲台上，mr. hernandez已经讲到下一个例题了。
唐珏急得额角冒汗。
忍不住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周燃盖着笔记本的手，眼神里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求助。
就在这时，周燃那只盖着笔记本的手，食指和中指，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在纸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唐珏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
只见周燃的手指，在盖住的笔记本边缘，极其隐蔽地、用指尖划了一个小小的、代表平方的 ‘2’符号。
唐珏脑子里灵光乍现！
对了！
是这里要平方！
瞬间豁然开朗，赶紧低头刷刷写下步骤，思路瞬间畅通无阻。
周燃的手在他想通的那一刻，就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刚才那个小动作从未发生。
他依旧专注地看着黑板，仿佛刚才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
唐珏解完题，心里那点被禁止偷看的憋屈感瞬间被原来如此的兴奋被纵容的窃喜取代。
偷偷用胳膊肘撞了周燃一下，眼神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压低声音：“喂，刚才……”
周燃偏过头看他，眼神平静，嘴角却勾起一个心照不宣的、极其细微的弧度，食指轻轻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唐珏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
低下头，在笔记本的角落里，模仿着周燃的字迹，偷偷画了个小小的、有点歪歪扭扭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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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像解放的号角。
学生们潮水般涌出教室。
唐珏收拾好书包，刚想跟上周燃的脚步，手机却响了。
是齐理的微信轰炸，一连串表情包和语音：
「唐小珏！江湖救急！！！」
「我爹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要查我期末成绩单！救命啊！帮我p一下！求你了！！！」
「聂淮那个没人性的说让我自生自灭！只有你能救我了！」
唐珏看着手机，头大如斗。
齐理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p图工程浩大啊。
周燃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回头看他：“怎么了？”
唐珏苦着脸把手机递过去：“齐理……作死，要我帮他p成绩单糊弄他爸。”
周燃扫了一眼屏幕，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丢下两个字：“不管。”
“啊？可是……”
“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周燃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唐珏肩上的书包，连同自己的一起拎在手里，“回家。davis的报告，你还有两个数据图没做。”
唐珏看着周燃拎着两个书包的背影，再看看手机里齐理鬼哭狼嚎的求救信息，又想想davis那张严肃的脸和周五的deadline……
一边是兄弟的江湖道义，一边是学业的高压线，还有旁边这只掌控欲爆棚、明显已经替他做了决定的小狗……
唐珏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秒。
最终，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字：「自求多福吧齐理！哥要赶due！」
发完，果断把手机塞回口袋，快走几步跟上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周燃。
“喂！等等我！” 他追上，试图去抢自己的书包，“书包我自己拿！”
周燃脚步没停，拎着两个书包的手微微抬高，避开了唐珏的手，侧头瞥了他一眼：“走路看路。”
唐珏抢了个空，看着周燃轻松拎着两个书包的侧影，再看看周围偶尔投来的、带着点好奇和了然的目光，耳根又有点热，小声嘟囔：“……霸道。”
周燃像是没听见，只问：“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 唐珏蔫蔫的。
“那吃你上次说想试的那家川菜？” 周燃抛出诱饵。
唐珏的眼神瞬间亮了亮：“真的？”
那家店离学校有点远，他一直想去。
“嗯。” 周燃应了一声，补充道，“前提是，davis的数据图在晚饭前搞定。”
唐珏：“……”
他就知道！
这只狡猾的、用美食钓鱼的小狗！
唐珏磨了磨牙，看着周燃线条利落的侧脸和那副“我说了算”的淡定样子，最终还是没骨气地（或者说，心甘情愿地）屈服了。
“知道了！做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