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读过爱丽丝梦游仙境这本书吗?”
“我只听说过一个姑娘为追一只兔子,不小心掉进了兔子洞里,穿越了大虞国界,到了巨人族,然后被一个戴红帽子的官员抓走上交给皇后的故事。”夏花间乐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掉进过兔子洞?有没有看见会飞的大胖猫啊?”
兰听晚倒是真见过一黑一白、还会和夏花间最心爱的蛇打闹的小胖猫,只可惜不会飞。
“下一个问题,你对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什么?”
“……你是不是又和仙云楼的人见面了?他们问了你这样的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
夏花间明显激动了起来。
兰听晚立刻中止了提问,连忙安抚道:“您别担心,他们不是仙云楼的人。”
兰听晚视线胶着在夏花间变幻的神色上,暗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试探着开口:“您之前是不是参与过一个叫‘谁能成为百万新娘’的问答?”
“这是仙云楼用来筛选觉醒Npc的方法吗?”
“……”
沉默,长久的沉默。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是怎么逃过他们的抓捕的?”夏花间眼睑微垂,眼尾带着几分凌厉的冷意,声音压得极低。
“我没有逃过他们的抓捕,因为他们已经抓到了目标人选……何必抓我呢?”兰听晚道,“我不过是复刻了一遍您当年的流程,远远做不到设身处地地体会您的感受。”
“他们抓捕的规则究竟是什么?是根据答题的正确率,还是某一些关键题目的正确与否?”
夏花间失笑道:“哪里是什么抓捕规则,不过是他们的分化程序,凡是参与答题,且无明显反抗倾向的,统统送往仙云楼,经过一番洗脑驯化,成为他们的一员;而有明显反抗倾向的,则会被他们以各种‘意外’的方式处理掉。”
“你觉得我是哪种?”
不消说,以夏花间的性子,既已破天荒地觉醒自我意识,发现自己不过是游戏里无足轻重的Npc,人生轨迹、生死荣辱全由他人预设,还被迫循着旁人意志按部就班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不奋起反抗?
由此推断,夏花间当年在战场上突然牺牲极大可能也是出自仙云楼的手笔。
他们竟已手眼通天到了这个地步,连军队战场都能随意染指?
是了!兰听晚心头一动,倏忽忆起,那李斯年的父亲——李广白,不正担任着中军左都督一职吗?
他若是想结束一个小小总旗的性命,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一个眼神,手下的人便会屁颠屁颠地帮他把事儿办好。
夏花间离奇牺牲后,不知华知乐是否察觉了什么端倪,拒绝了卫所的留任邀请,以自断一臂为代价,迅速离开了军队,辗转至杭州隐姓埋名,沦为了仰人鼻息的乞丐。
原来如此……
当年李广白、李斯年父子妄图跻身仙云楼的体系里分一杯羹,而华知乐和夏花间二人,就是他们为求入伙献上的投名状。
除了李广白父子,另有哪些官员暗中卷入了仙云楼的布局?
所谓的处理,想必不会太温和,但夏花间却以“野狼”的身份被藏在仙云楼数年,一来是为了引诱暗处的华知乐自投罗网,二来……烛云已然发现了风相旬和陆丹臣这两个“特别”的目标。
陆丹臣被他注意到,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特殊,那么风相旬呢?他身上究竟有何特质,能让烛云为此筹谋多年、布下如此大局?
就算他和陆丹臣一起毁了烛云苦心经营的楚门,也舍不得杀他?
兰听晚站起身,又给夏花间喂了口水。
想来也是时候问问风相旬关于游戏的细节了……
“我不阻止你们与他斗,只是……”夏花间眉宇间总有股解不开的忧愁,仙云楼给他带来的阴霾似乎还未远去,“他身边有四位行事奇诡、手段狠辣的高手,个个难缠至极。他们各自执掌不同领域,几乎把持了大虞的方方面面,为仙云楼扫平了无数障碍,你们千万小心。”
“您见过烛云吗?”兰听晚问道。
夏花间摇摇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什么命令,都交由手下代为传达。我在楼里待了这么久,竟一次也未见过他。”
“是吗……”兰听晚闻言,勾起一个笑,“您不必担心,听晚似乎已经抓到他的狐狸尾巴了,明天就把他猎来给您煲汤喝。”
夏花间被他逗乐,终于舍得露出一点笑来,不再是那副死了老公的寡夫样:“你有心了,不过这种东西我恐怕是无法消受了,拿去给那四个愣头青喝吧,降降火。”
“好啦,今天的放风时间结束了,接下来是您的休息时间,快睡吧。”
“放风?”夏花间相当怀疑,“一步都没踏出过寝宫,这是放的哪门子风?”
兰听晚不由分说,颇为强硬地将他按回了床上:“等您啥时候见风不再落泪了,我再琢磨琢磨放您出去的事儿。”
给夏花间掖好被子,兰听晚守到他呼吸沉稳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听晚。”
兰听晚脚步一顿,闻言回头:“怎么了?”
夏花间声音里带了点笑:“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能随我心意变化的爱人。你说……这个要求过分吗?”
兰听晚也轻笑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Alpha纵使见一个爱一个、私生活再糜烂混乱,也能被粉饰成风流;而omega若在数位Alpha间稍作流连,便会被斥为滥情、风骚、不检点,承受无数人明里暗里,戳着脊梁骨的指责。
omega生来就必须得守身如玉,清纯如处子,一辈子等待着那个不知名丈夫的宠幸,即使对方可能是个满腹空空,除了寻欢作乐外一无是处的草包。
除了接受,omega别无选择。
哪有这种道理?
若这辈子一定要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兰听晚的理想爱人,一定会是他的天作之合。
那将会是一朵任由他修剪枝叶,矫饰装扮的、独一无二的玫瑰。
兰听晚笑了笑,他相信,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的。
我要他既有年上的见多识广,又有年下的阳光开朗。
我要他既有工作的严谨认真,又有学生的青春洋溢。
我要他既有处男的纯情懵懂,又有牛郎的热情风骚。
我要他既有父亲的稳重托底,又有孩童的渺小脆弱。
我要他既有学者的博学多才,又有健身的壮硕身材。
我要他既有少爷的风度翩翩,又有乞丐的阴湿卑劣。
我要他既有上位者的绝对掌控,又有下位者的卑微渴求。
我不在乎他本来是什么样,我只要他在我需要的时候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这样的要求,难道很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