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听晚定了定神,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胸口微微起伏的同时,所有浮躁都随呼吸散去。
好,很好,真是好得不得了。
这一个两个都要翻天了。
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都给我闭嘴!”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桥边原本驻足看戏的洛容今、陆南驰二人,连同姗姗来迟、刚至桥头的风相旬与明蝉衣,皆屏息凝神,无人再敢言语。
兰听晚大骂一声:“好声好气跟你们说不听是吧?非得被骂着、被吼着才老实?贱得慌?”
“我紧赶慢赶回来,就是为了补个觉,纯属吃饱了撑的才去掺和你们的事!好言好语地劝着、哄着,又是安抚又是调和,结果呢?人家根本不把我当回事,说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那好斗的心就是停不下来,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对方。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遭这样的报应!”
兰听晚吼完便有些心虚,怎么还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被安之和孟应枕说准了,他方才还真有点困,是不是有些丢脸?
不过他心里越没底气,面上便越色厉内荏,气势半分不减:“你们不是要打吗?愣着干什么,继续啊!当着我的面再互殴几拳,最好把对方打成个半身不遂,后半辈子都下不来床,打啊?!”
第三招——河东狮吼,别给脸不要脸。
其实兰听晚的前两招通常只能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每每祭出,总是无人在意。
而一旦他使出第三招,起冲突的双方,往往会陷入一种贤者时间,再无人敢轻易造次。
他还担心这招久不使用,效果会有些减弱,但从几人的表情看来,效果拔群。
孟应枕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抓着项链的力道,双耳隐隐有些发麻。
安之则双眼出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神游天外了,估计这些年没少被兰听晚这样耳提面命地“调教”。
明蝉衣颤颤巍巍地冲陆南驰竖起大拇指:“陛下,娘娘这精神头儿可真好,想来平日里定是常蒙您指点,还劳您陪练,才有这般水准。”
“爱卿过誉了。”陆南驰第一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庆幸。
只要不说话,就不会与那三个精神状态堪忧的危险人物起冲突,更不会被兰听晚揪着耳朵教训。
“为什么不是受了我的指点,你觉得我不配成为娘娘的陪练吗?”洛容今有意见了。
明蝉衣摇摇头,诚实道:“娘娘对你的厌恶已经不止停留在嘴上了,他早就上升到行动上,就差雇个人每天早起打你一拳了。洛公公如今的能耐,当个助教绰绰有余。”
风相旬乐得抚掌大笑:“第一次见怕老婆怕成这样的,太有生活了。”
洛容今振振有词:“你们懂什么,今天兰听晚敢打我,明天就敢打天下,我坚信跟着这样的男人会有好日子过。”
汉白玉拱桥上,兰听晚冷笑不止,一下、一下地拍在安之的后背上,动作不算重,却带着莫名的威慑:“安之,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按虞朝平均寿命来算,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弱智儿童一样,像话吗?!”
孟应枕哼笑一声:“我看是挺像的,安大爷。”
兰听晚动作一顿,缓缓侧过头来,随即转移了目标:“……孟应枕,我光说他没说你是吧?”
兰听晚难得这般连名带姓地唤他,孟应枕瞬间僵住,后颈的皮肤都跟着绷紧了。
“不管安之干了什么蠢事,他愿不愿意告诉我,那都是他的事。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兰听晚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孟应枕的疤痕,“气冲冲地找他要说法,不但没讨着个好,还给自己脸上挂了两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很光彩?以为自己很帅吗?”
【有一说一,确实很帅。】
【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小伙的颜值已然到达巅峰。迷人的大眼、性感的嘴唇、无不彰显自信的气质。】
【我求你了,什么叫安之要半截入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明是那么大一个帅哥,怎么说得像老大爷一样】
【我就好这一口!那种为你算计全世界、为你背叛全世界的孤注一掷感,真是太特别了!更别说他们还是伪骨科……嘿嘿。】
【兰听晚生气更美了是怎么回事,脸都气红了,这样可爱是要被我亲死的。】
【战损版小孟,斯哈斯哈,永结同薪唯一指定芳心纵火犯,这个脸是谁的一辈子?】
【伟大无需多言,没有看过孟晚的一生是遗憾的,可惜的,就像去北京不上长城,来种花家只吃KFc,他将度过一段遗憾的磕cp生涯……】
【妻子的管教丈夫的荣耀,妻子的巴掌丈夫的印章,妻子的美貌丈夫的骄傲,妻子的贤惠丈夫的恩惠,妻子的冷落…这个不可以,丈夫要落泪】
【妻管严真的太恐怖了,老婆说话要听,老婆生气要哄,跟任何人说话三句不离老婆,屁大点事也要汇报老婆,四秒不回消息就哭天泣地觉得老婆不爱自己了,这样的人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已经被玩弄于鼓掌之中无法独立,不是很推荐大家做这样的人,因为我要做。】
……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数到三,同时放开。”兰听晚发泄了一通,逐渐平复下来,只是神色还是冷冷的。
“三——”
孟应枕看了一眼安之,顶着兰听晚逼视的目光,冲着他友好地笑了笑:“宁王殿下,就算再不受管教,此刻也该收收性子了,你要反抗听晚的命令,不听他的话,可千万别连累了我,总之我是十分愿意握手言和的,看你咯。”
安之敢肯定,这个笑里没有任何求和的信号,反而含着明晃晃的挑衅。
“二——”
兰听晚晃了晃伸出的两根手指。
“不,我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安之的瞳孔里仅倒映出兰听晚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钻进了他眼里,“是我失态了,别生气了,给你赔罪好吗?”
“给我赔什么罪,你打的又不是我。”
他露出一个最能讨兰听晚欢心的笑容:“因为我太在乎这条项链,忘了比起它,身边还有更为珍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