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冥思苦想了许多天,也没想出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没等兰听晚急眼,洛容今又捂住他的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别急着上火,听我说完。”
“上节目,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赢得你的心,让你接受我。”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兰听晚身上,“至于旁的东西,统统不在我的考虑之中,我在乎的,只有你,我关注的,也只有你。”
洛容今的目光是有重量、有触感的,兰听晚清晰地感觉到其中翻涌的情绪。
联邦强制要求omega在25岁前结婚:20岁法定婚龄起,延迟结婚的年份越长,代价越重。不仅要缴巨额税赋,社会福利会逐步削减,人身权利也将受到限制,一旦年过25岁仍未成婚,便会被联邦强行配对给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Alpha。
而《永结同薪》答应兰听晚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免除他的所有单身税,恢复全部基本权利,让他拥有婚恋自主选择权。
多么可笑,他竟然要通过一场恋爱来逃避另一场恋爱。
“节目组承诺给你们的条件,对我没任何吸引力。坦白说,我完全有能力满足你们的这些诉求,不用他们出面。”
兰听晚挣开他的手,盯着洛容今,不为所动:“可是你不会帮我,更不会帮他们。”
“我现在就是在帮你。”
洛容今的视线极具穿透力地停留在兰听晚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他们五个人,个个心怀鬼胎,动机不纯,总盘算着怎样才能利用身边的人更好地达到自己的意图,但我的诉求只有一个,就是你。在这件事上,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谎。那晚跟你提起他,我没有半点利用你的想法。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也是他的家人之一,本就有权知道他的去向。而我坦白自己眼盲的事实,也是在你把我列为恋爱对象之前,想让你好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一个随时可能彻底失明的人,作为往后余生的伴侣。”
家人?
兰听晚不过是个和洛容今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同学,洛千影怎么会把他视作家人呢?
难道他真的错怪洛容今了?
“总归是要谈一段,为何不能和我谈。”洛容今道。
兰听晚一愣,是啊,不管怎样,他终究要和一个人建立恋爱关系,核心区别只在关系的存续时间。在恋综里选一个人,他有权决定这段关系要不要继续;但如果接受联邦分配,他就永远摆脱不了这段关系了。短暂与长久的利弊,兰听晚向来分得很清楚。
兰听晚不想再与他打哑谜:“那能一样吗?主动去谈和被动接受,天差地别。我当然要好好谋算,既得是我看得顺眼的,还得对我百依百顺,任劳任怨。”
“您这是找仆人还是找男朋友呢?”
兰听晚瞥他一眼,扬起一个甜笑:“总归不是找你,你意见这么大,是自觉没机会,注定得不到,就先诋毁我?”
在兰听晚刚过完25岁生日的第一天,联邦就为他安排了第一场相亲,他如约去了。
地点是匹配对象定的,但对方却一直没露过面。
兰听晚在咖啡馆里坐了一整天,将店里的茶点和饮品点了个遍。
他轻抿了一口冰淇淋,瓷碗搁在盘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信息素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在一旁不住地擦汗,心急如焚,仿佛沙发垫里藏了无数枚钉子,他片刻也不能安坐。
兰听晚对此却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看过自己的匹配报告,全联邦都找不出一个和他匹配度能超过60%的人,对方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不愿接受他也不难理解。
现在回想起来,兰听晚没感觉到分毫羞辱,只记得起咖啡馆里淡淡的玫瑰香气,和那里味道格外好的点心。
洛容今道:“我若是真的要找人,你以为安之那个只会嘤嘤卖惨的家伙能拦得住?还让我去求情敌办事,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你当晚为什么不和我解释?”兰听晚冷冷道,“因为当时还没想好怎么圆回来?”
洛容今望着兰听晚,他脸上笼着一层兰听晚无法全然参透的哀愁,既陌生又让人在意:“正所谓不破不立。虽然我面上一直是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模样,但真到了要坦白的时刻,还是得慎重考虑你无法接受的后果。感性里,我满心盼着你能做我的眼睛,陪我遍历这世间风景;但理性告诉我,我不能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被我困在身边无法自由前行。”
“但要是你接受不了我以后会是个瞎子,那我可真要把眼哭瞎了。”他长叹一声,“可你终究还是给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原先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这么闹一场,我总算是知道我在听晚心里有多重要了……”
兰听晚托起他的脸:“你害怕我把你当成累赘?”
洛容今笑了笑:“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免会在意自己的形象,哪怕我已经如此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也担心会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更何况,那天已经离我如此之近了……你值得更好的选择,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在这方面,他们能做得比我更好。”
“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吗?不要骗我。”兰听晚的心又控制不住地又要为洛容今而抽痛了。
“喜欢,甚至是爱,是没有理由的。你的存在,就让我足够欢欣了。”洛容今偏着头,温柔地看向兰听晚,目光平静又绵长,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能包容他所有的不安。
“那我们都不要放过彼此。”兰听晚道,“你一辈子喜欢我,我就一辈子陪着你。哪怕我最后没有选择你,你也必须喜欢我,永远不能背叛我,永远不能忘记我,就算只能孤独终老一辈子,你也要坚持爱我。”
洛容今的眼睛蹭地亮起来,他当即失笑道:“你这么霸道啊。”
兰听晚揪住他的头发:“当然。这是你自己要喜欢我的,接受不了就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