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兰听晚摇摇头,“换成别的吧。”
“你自己亲口许下的誓约,如今又要食言了?”洛容今紧扣住兰听晚的手腕不放。
兰听晚手腕扬起,奋力一甩,也没摆脱洛容今铁钳般的控制。
他转而去掰洛容今的手指:“你利用我的时候想得起这个誓言,怎么到你遵守时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没有忘,正因为我没有忘,你才得答应我。”洛容今的眼神专注,前所未有地认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相信我。”
“说完了吗?”兰听晚挣不开洛容今的手,干脆抽出头上的发簪,眼也不眨地朝自己小臂上扎。
“唰——啪!”
带着突袭感的风声,紧接着传来指节与皮肤摩擦的干涩声。
洛容今并未如预期般松开钳制,反而反手扣住兰听晚欲突袭的另一只手。他宽大的手掌顺势合拢,将兰听晚两只手腕牢牢圈在掌心,指腹轻轻捏住那支寒光凛冽的银簪,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温柔,缓缓将其插回他散落的发间。
“你这个爱着急的性子我看是改不了。算准了我不会让你受伤,有恃无恐?”
兰听晚恨恨地瞪着他:“为什么你总爱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空话?除了感动自己,还有什么用?”
洛容今确认了外面的情况,带着他转身走出去,“我发誓,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发自真心,从未有半分掺假。”
兰听晚冷哼一声:“骗也是发自真心?”
洛容今无奈地笑笑,牵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恋爱脑,咱们做任务呢,我路上慢慢和你解释。”
“谁要听你解释了?你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行,这还没谈上就有家属的自觉了,语气学得很到位,撒娇可以多来点。”
“洛容今,如果你继续故作轻佻,我保证你会后悔……”
走廊里,侍女已经调整好状态,沉默地把守着量衣区的入口。
洛容今俯身,贴近兰听晚的耳朵道:“东厂调查发现,旁边与绮罗斋相连的一处宅邸常有人员频繁出入,通常还伴随着大箱货物。整家店我们都查探过了,没有她们方才提到过的‘二楼’,现下只剩这个量衣区没有进过,若有危险……还得辛苦听晚保护我了。”
兰听晚冷淡道:“我虽不信任你,却也不会让你被外人伤了性命,只需你不要再徒生是非。”
两人还未走近,侍女就挂起了温和的笑:“两位公子,请止步。量衣区禁止任何男眷出入,请移步偏厅等待。”
越不让进的地方,越有鬼。
这绮罗斋,一定有大秘密。
兰听晚心中有了思量,面无表情地一指洛容今,对侍女道:“他是位小姐,你看不出来吗?”
洛容今适时做娇羞状,大鸟依人地矮下身倚在兰听晚怀里。
侍女笑容不改:“两位公子,请移步偏厅等待。”
兰听晚一掌推开洛容今,若有所思地盯着侍女谦恭温婉的脸。
他突然开口:“绮罗斋被人盯上了,烛云大人吩咐我来查查二楼的生意。”
侍女缄默片刻,收起脸上僵硬的微笑:“口令?”
兰听晚贸然说出烛云的名字,不过是为了试探一番,没想到还真歪打正着,对上了。
不过,口令……
“万物皆尘,众生为码;优存劣汰,天道恒常。”兰听晚的视线凝在侍女身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动。
侍女依旧没有放下戒心:“我没有接到通知。”
“因为你的等级还不够啊。”洛容今晃了晃和兰听晚攥在一起的手,“上面的事,少打听。”
侍女陷入了良久的沉静。
就在兰听晚以为这招行不通时,她骤然后撤一步,让开了身后的通道:“今晚二楼有很多大人物……万事小心。”
兰听晚拖着洛容今进入量衣区,路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侍女羸弱的身影。
侍女又回到了恭顺驯服的状态,脸上挂起温婉的笑容,脊背挺直地守在入口。
兰听晚叹了口气,不再迟疑,观察起量衣区的布局。
走廊两侧,一个个独立雅间次第排布,门楣处雕饰各呈意趣,廊间正中则悬着一块巨匾,上书“量玉堂”三个大字。
兰听晚试探着推开其中几个雅间,皆没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每个量衣间内皆设精美屏风,配着雕花檀木衣橱,一面巨大的落地铜镜嵌在墙侧,角落还放着张软乎乎的舒适坐榻,处处透着雅致。
兰听晚随意地推开一间房,没好气地将洛容今搡进去。
洛容今“噗通”一声趴在软榻上,他也懒得起身,就保持这个姿势,懒洋洋地歇下了。
他的左手向后伸展着,即使趴下也没松开兰听晚。
兰听晚蹙着眉:“你就非要保持这个姿势?”
洛容今没回话,他半边身子陷在软榻里,忽地腕间一收劲,带着兰听晚往前踉跄半步,顺势就栽倒在榻上,正好趴在自己后背。
洛容今短暂地松开手,扶着兰听晚翻了个身:“你不让我牵,那我就只好抱着你了。等会儿我们可以像小螃蟹一样横着走。”
兰听晚缓缓吸进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才把快要冒头的怒火憋了回去。
洛容今把头埋进兰听晚胸口,高挺的鼻梁直抵兰听晚的锁骨,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惹起一片红。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容今害怕冷暴力,你热暴力我吧。”
兰听晚无视他这番话,兀自重新挑起话头:“说是量衣区,为什么整片区域都没见过任何绣娘和裁缝?”
洛容今沉迷在了自己的一方世界,他痴愣愣地望着兰听晚的颈间:“如果我咬一下你的锁骨,你会打死我吗?”
兰听晚:“……”
“洛容今,你频频玩笑,究竟是想掩盖什么?”
“什么时候,你能用真面目与我对话?你有苦衷,有难言,我都能接受,我要的只有一个知情权……谢景昭离开了风相旬,我不想你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