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外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妖兽低吼。那规律的叩击声没有再响起。
林逸屏住呼吸,手握紧了旁边一根坚硬的木棍,全身肌肉紧绷。
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时,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穿透了薄薄的门板:
“想活命,就别出声,开门。”
声音陌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林逸心中急速权衡。对方能找到这里,并且用这种方式接触,大概率不是李云峰的人,否则直接动手更简单。可能是另一股势力,或者……万兽园本身的某种隐秘存在。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了门栓。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林逸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一个身材干瘦、面色焦黄的中年人,穿着万兽园杂役的服饰,但眼神锐利如鹰,完全不像普通苦役。
“你是林逸?那个在杂役区搞积分制,在外门大比盘口让钱胖子吃瘪的小子?”中年人直接问道,目光如刀子般在林逸身上扫过。
林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静地反问:“你是谁?”
“叫我老金就行。”中年人似乎并不在意林逸的警惕,自顾自地在唯一的破板凳上坐下,“我观察你一天了。有点意思,面对铁鬃猪的冲锋,临危不乱,反应够快,不是一般的愣头青。”
老金的直接让林逸有些意外。“那只野猪……”
“是被人喂了‘狂躁草’的粉末,木栏也是被人提前锯断的。”老金打断他,语气平淡地揭开了真相,“是屠老鬼手下一个小管事干的,收了外面人的好处。”
屠老鬼,指的应该就是独眼老屠。
林逸心中一沉,果然如此。“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看不惯。”老金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李云峰那伙人,手伸得太长了。万兽园有万兽园的规矩,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
林逸沉默,判断着老金话语中的真假。他感觉老金身上有种类似于屠老鬼的煞气,但更加内敛,似乎对万兽园极其熟悉。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逸不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聪明。”老金赞许地点点头,“我不要你的灵石,也不要你效忠。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摸清‘影月狼’族群最近的异常。”
“影月狼?”林逸搜索记忆,那是一种二阶群居妖兽,以狡诈和团队协作着称,在万兽园中也属于比较危险的族群。
“没错。”老金压低声音,“最近一个月,影月狼群变得异常焦躁,食欲不振,甚至出现了几次内斗,这很不寻常。我怀疑它们的食谱或者环境出了问题,但屠老鬼那边的人查了几次都没结果。你小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不错,或许能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像一个测试,也像一个机会。如果他能解决连万兽园老人都搞不定的问题,或许能赢得一丝喘息之机,甚至获得庇护。
“我为什么要冒险?影月狼比铁鬃野猪危险得多。”林逸没有立刻答应。
“因为这是你目前唯一的价值体现。”老金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在万兽园,没有价值的人,死得最快。展现出你的价值,或许不止我,连屠老鬼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至少,能让你活得稍微轻松点,不用担心明天就被哪头‘意外’狂暴的妖兽吃掉。”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便利,比如……甲字区部分妖兽的习性资料,以及避开某些明显陷阱的路线图。”
林逸心动了。信息,是他目前最缺乏的。他需要时间适应,需要信息来自保。
“好,我试试。”林逸最终点头,“但我需要时间观察,而且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出原因。”
“没问题。”老金站起身,“给你三天时间。小心点,别靠太近,影月狼的鼻子灵得很。”说完,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窝棚内重新恢复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林逸知道,这不是梦。万兽园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这里不仅有李云峰的杀机,还有像老金这样身份不明、目的未知的隐秘存在。
他摊开老金留下的一卷粗糙兽皮,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甲字区部分区域的地形,标注了一些妖兽的活动范围和习性特点。这虽然不是万兽园的全貌,但无疑是雪中送炭。
活下去,并且找出影月狼的异常原因,成了他当前最紧迫的任务。
接下来的两天,林逸在完成繁重清理任务的同时,开始有意识地、远远地观察影月狼族群的活动。他注意到,老金所言非虚,狼群确实显得焦躁不安,对投喂的鲜肉兴趣缺缺,狼王甚至频繁地仰头对着被阵法遮蔽的天空发出低沉呜咽。
第三天下午,林逸在运送妖粪路过影月狼领地边缘时,偶然在一丛不起眼的、被称为“铁棘草”的植物根部,发现了几撮与众不同的、带着银灰色斑点的狼毛,以及一些呕吐物的残渣。
他心中一动,趁着无人注意,小心翼翼地用木片刮取了一点呕吐物样本和那几根特殊狼毛,藏入了防护服的夹层中。
这些,会是关键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