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载光阴里,1939年生于官绅之家,却因时局沦为戏班学徒。
未及登台,戏班散伙,只得与师姐颠沛谋生。
时人不再爱听戏,幸得**安排教职糊口。
去岁师姐病逝,留给她两个懵懂孩童。
因教学遭疑被辞,又因出身处处碰壁,如今积蓄耗尽,连这栖身的屋子也快留不住了。
“孩子是师姐的?”
“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她话音戛然而止。
李锦年识趣地不再追问——她能吐露这些,怕是许久未与人倾诉了。
这般境况,纵不提温饱,迟早要熬垮精神,两个孩子更是隐忧。
沈寒柔忽觉胸中郁气散去几分,转身从黄花梨梳妆台中取出一方锦匣:“这些老物件,权当抵了衣裳和包子的情分。”
匣中古董若存数十载,价值定然不菲。
李锦年却摇头:“帮人是随心而为,不求回报。”
他倏然起身凝视她:“实不相瞒,我相中你了。
可否信我一次,权当相看?”
大眼珠惊得下巴几乎脱臼,小皮球仍懵懂戳着肚皮。
而沈寒柔沉寂多年的心湖,终被这颗直球击起涟漪。
“这……”
她指尖绞紧衣角。
这些年在各色男子间周旋,却从未见过如此单刀直入的求娶,一时竟失了方寸。
“我的出身可能会连累孩子……”
“只要我站稳脚跟,这些都不成问题!”
“但我不能丢下望舒和婉婉,况且现在也没有嫁妆……”
“不用那些,实在不行我去蹬三轮养活你们!”
“啊?这……”
沈寒柔思绪全乱了,李锦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锦年瞥了眼时间:“这样,你先接个活儿。
我家被砸得乱七八糟,正需要人帮忙修整,都是钉钉补补的木工活,你能行吧?”
“手艺倒是会的……”
沈寒柔疑惑道,“可你家怎么会被砸?”
“就说接不接这活?”
“接!必须接!”
“好,先预支你工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李锦年甩下十块钱,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沈寒柔攥着钞票站在废墟里 ** ,直到冷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才蓦然回神。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扯她衣角:“妈妈,那个叔叔心肠真好。”
沈寒柔轻轻摇头:“要叫李叔叔。
还有往后喊我小姨,别叫妈妈了。”
“为啥呀?”
小女孩眼眶倏地红了。
沈寒柔望着自行车远去的方向没作声——四个人这辈分可怎么捋得清?
车轮碾过煤渣路沙沙作响,李锦年哼着小调往轧钢厂晃去。
下午要考级,上午的活计便轻松许多。
以他的手艺,磨蹭到十点再开工都来得及,本可以和沈寒柔多聊会儿。
但他清楚,这女人前半生曲折得像团乱麻,快刀斩下去才最干脆。
就得这么当头一棒砸过去,等回过神来,攥着钱的她哪还推拒得了?
“要真和沈寒柔搭伙过日子,得想办法开源了。”
“等贾老婆子判下来,系统该给奖励包。”
“再加上赔偿金……啧,看来要发笔小财!”
李锦年踩着点迈进厂门时,日头已爬得老高。
这年头工人是铁饭碗,只要完成定额,迟到些也无人在意。
易忠海正有求于他,更不会这时候触霉头。
刚摸出工具,王根基就凑过来通风报信:“今天工业部大领导来视察,专程看考级,你要搞砸了当心厂长给你穿小鞋!”
“大领导?”
“管咱这片的顶头上司!”
“哦,不碍事。”
李锦年心里门清,这多半是原着里那位,可不打算上赶着巴结。
三两句打发走王根基,他利索干完活计,倚着机床打起了盹。
周遭突然安静得出奇,李锦年咂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若他此刻睁眼,会看见一群领导正围着观摩他的睡相。
杨厂长气得太阳穴直跳,刚要发作却被大领导抬手制止。
面色严肃的老人拿起工件与图纸反复比对,眉头渐渐舒展。
“小同志,醒醒。”
他轻拍李锦年肩头。
“开饭了?”
李锦年迷迷瞪瞪嘟囔。
“你!”
杨厂长指着他,指尖都在发抖。
李锦年猛然惊醒,赶忙坐直身子看向面前的领导们。
小伙子活儿干得不错,就是态度要端正啊!
大领导面色严肃地打量着李锦年。
他以为这个至少该是六级工的技术骨干,没想到竟在这做基础零件,还打起了瞌睡。
可我只是个二级工。
李锦年无奈解释,想多干也不符合规定。
厂里实行计划生产,每人的工作量都是定额的。
二级工?大领导转向杨厂长,就这技术水平怎么才评二级?
杨厂长擦了擦汗:你自己说说情况。
按理说即便保守些,以李锦年的手艺也该考到四级了。
去年刚考过二级。
李锦年斟酌着说,后来常去图书馆钻研钳工理论,进步比较快。
今天下午正要考七级。
大领导顿时满面笑容:好!就需要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
李锦年佯装腼腆地挠头,心里却打着鼓:可别真被提拔了。
在这些人手下当差,麻烦事肯定少不了。
巡视继续,但看过李锦年的表现后,其他人的工作更显得 ** 无奇。
贾东旭因为家事分心,不仅自己干活马虎,还总支使组员帮忙。
大领导拿起他加工的零件直皱眉:
尺寸超标,勉强算合格品。
这样的二级工也能当班长?
杨厂长脸都黑了:你们线长呢?
贾东旭慌慌张张找来了易忠海。
身为八级老师傅,易忠海在厂长面前也不怯场。
老易,你这徒弟......
是我的责任。
易忠海抢过话头,家里有老母和怀孕的妻子,两个孩子要养,我这才多照顾些。
大领导神色缓和下来:具体说说?
易忠海叹了口气:他其实只有一级工水平。
但我想着特殊照顾,就在安排班组时行了点方便。
“昨天我徒弟的老母亲被带到警署了,他今天心里记挂,做事有些分心,平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大领导微微颔首,问道:“老人家为什么会被带去警署?”
贾东旭不敢多言,易忠海斟酌了一下,道:“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提了几句。”
随后,易忠海用巧妙的话术将李锦年描述成一个不敬长辈、蛮不讲理的年轻人。
大领导眉头紧皱,语气严厉:“怎么会有这样的年轻人!”
他转头对杨厂长说道:“关心工人的生活和困难也是你的职责,这件事你怎么能不管?”
杨厂长连忙点头:“是我疏忽了,下班后我就陪他去警署处理。”
大领导满意地点头:“时间不早了,先安排工人吃饭,再准备考核吧。”
杨厂长立刻着手安排考核事宜,同时吩咐准备接待餐。
何雨柱早上刚被何雨水用谅解书保释出来,这次接待餐由他亲自掌勺。
他的厨艺确实精湛,大领导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
“这味道,真地道!”
何雨柱端上最后一道菜——酱汁东坡肘。
大领导尝了一口,连连称赞。
抬头一看,却发现何雨柱鼻子上贴着一大块膏药。
“小伙子,这是工伤?”
何雨柱摇摇头,没说话。
“那怎么受伤的?”
何雨柱看了杨厂长一眼,得到示意后才开口:“被人打的……”
“被人打的?”
大领导有些诧异,又怕误会,追问道:“能详细说说吗?”
何雨柱本就憋着火,愤愤道:“我们院有个刺头,整天惹事,还打老人。
前天早上他动手,我去拉架,结果挨了一拳,到现在还疼。”
“昨天下午我刚回院,他又在 ** ,还……”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场合不对,摆摆手:“都是些小事,不耽误您时间了。”
大领导皱眉:“你和车间的易师傅是一个院儿的?”
“是啊!”
何雨柱点点头,“您慢用,我先去给工人们打菜了。”
何雨柱走后,大领导放下筷子,脸色沉了下来:“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厂里?一点觉悟都没有!老杨,这事你得管,不能让工人们受欺负!”
“还是刚才那小伙子不错,觉悟高,懂得自我提升,值得大家学习!”
**“本次技能考核半小时后开始,请报名人员尽快前往第三车间做准备。”
广播声在食堂回荡,李锦年和王根基刚咬了一口馒头,听到通知后一脸错愕。
“怎么突然提前了?饭还没吃完呢!”
“估计领导有事要赶时间吧。”
“你好像挺懂这些?”
“别说了,你要考三场试,抓紧吃完饭去准备吧!”
今天因为大领导来访,食堂破例供应白面馒头,配菜是土豆肉丝和清炒嫩白菜。
李锦年虽然见多识广,但这些菜关键在于掌勺的人。
不得不说,何雨柱的厨艺确实出色。
他边吃边盘算着,得想个办法让何雨柱以后专门给他做菜。
没过多久,在王根基的催促下,李锦年吃完午饭,慢悠悠地走向第三车间。
其他没报名的工人下午还有生产任务,不过由于大领导视察,今天的工作量不大,相当于放了半天假。
第三车间已经布置成考场,不同工种的考核区域相互隔离。
为了配合领导视察,各工种的考试时间有所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