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梁拉娣离开，许凤玲捂着嘴偷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
次日清晨，李锦年刚迈进车间，广播声就响彻厂房。
各车间线长立即到二楼大会议室开会！
李锦年和刘海钟简单打过招呼，夹着上周的工作笔记转身上楼。
会议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李锦年扫了一眼，心知这是要安排年前收尾工作。
杨厂长见人齐了，开门见山道：今天议程多，直接进入正题。
郭主任先汇报生产进度。
郭大撇子接过话筒，目光刻意在李锦年身上停留了两秒：任务紧，我就直说了——咱们这批订单关系49城供暖工程，明年九月必须全部交付。
每月定额必须完成。
这周是春节前最后期限，达标就正常放假，完不成就加班，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休！
易忠海突然举手：郭主任，现在欠产多少？
郭大撇子叹气摇头，因为李师傅的创新实验，三线整整落后两周进度。
算上春节假期耽误的八天，怕是要干到除夕夜。
五线徐师傅追问：具体数字有吗？
郭大撇子偷瞄一眼喝茶的杨厂长，支吾道：量太大......分下去的话...
四线孙师傅拍桌而起：胡闹！我们特种工件组已经是连轴转，再这么干工人非掀了机床不可！
大家理解一下，郭大撇子假意打圆场，李师傅这也是为了长远发展嘛。
孙师傅冷笑：呸！分明是拿大伙儿当垫脚石！
李锦年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看几人演完这出戏。
直到郭大撇子把话头抛过来：李师傅总得给个交代吧？
他这才放下茶杯：让工人熬夜到除夕是你说的，与我何干？
可问题是你们生产线拖的后腿！
二三线都在实验范围内，李锦年指尖轻叩桌面，你把实验期间的欠产量单独核算。
剩下的——那才是今天该讨论的正事。
郭大撇子刚要开口，杨厂长忽然打断道：先到这儿，具体问题稍后讨论。
李师傅留下，其他师傅去车间传达会议精神。
易忠海等人立即起身离开会议室。
陈娟趁机贴近李锦年耳语：第三生产线全力配合，大年三十加班没问题。
李锦年微微颔首。
待众人散去，杨厂长转向宣传科长：抓紧安排放映任务，务必周五下午赶上年会。
宣传科长应声离去。
杨厂长目光扫过郭大撇子：现在汇报今年生产总结和明年计划。
郭大撇子翻开文件夹开始汇报。
车间里，易忠海故意踱到第二生产线。
刘海钟正眼馋着线长们接近管理层的特殊待遇。
老刘，易忠海板着脸靠近，听我句劝，离李锦年远点儿。
自打攀上李锦年就疏远易忠海的刘海钟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念在老交情提醒你。
把话说清楚！
就没想过为什么独留他开会？
刘海钟将信将疑：到底怎么回事？
易忠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他搞的改革耽误两周产量，加上年假积压，怕是要干到除夕——这话传出去工人准炸锅。
不可能！刘海钟拧眉，大伙年货都没备，除夕加班还过不过年了？
易忠海沉默地盯着他。
对视片刻，刘海钟突然高声道：你骗我的对不对？杨厂长绝不会这么干！
易忠海熟知老搭档脾性——越是质疑越说明信了。
我骗你？易忠海佯怒，咱们几十年交情比不上他李锦年？见刘海钟撇嘴不信，继续煽风 ** ：他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要真行，早该提拔你了！
刘海钟彻底动摇：你是说...李锦年要栽？
正挨批呢！易忠海瞥向楼梯口，别说是我透的风声！
另一边，郭大撇子汇报完生产计划后，在场众人神色凝重。
最紧迫的任务不是干到除夕，而是要在明年九月底完成整个供暖计划的产量。
按照郭大撇子的排产方式，存在三个月缺口，期间还可能遇到加急订单。
杨厂长翻看着报表，皱眉问道：郭主任，为什么节假日和非节假日的排产量相同？
郭大撇子连忙解释：计划归计划，实际生产中我们通过加班确保产量。
杨厂长将报表一扔：所以你的计划和执行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避开节假日，工人也可能请假，必须灵活调整。
郭大撇子辩解道。
杨厂长冷哼一声：那今年欠的产量你自己解决！九月完不成任务你也自己想办法！
郭大撇子不甘示弱：这个月欠产是李师傅做实验造成的！
杨厂长沉思片刻：那就把受实验影响的欠产交给李师傅处理，其余郭主任负责。
李主任立即附和：谁的责任谁承担。
其他人或支持，或保持中立。
最终郭大撇子同意：我那8天的由一四、五车间加班，李师傅两周的由二、三车间完成。
李锦年当即表示：你管好你那部分。
谈到三个月额外产量，郭大撇子推脱道：这是全厂的任务。
各部门负责人纷纷表态与己无关。
郭大撇子急忙改口：我是说需要大家集思广益。
李主任赶紧接话道：郭主任，您这话可欠妥啊？生产方面本该由您拿主意，我们只是配合讨论可行性，哪有让我们帮您想办法的道理。
李锦年抬眼看了看李主任，稍感诧异但随即了然。
定是因着刘岚拜师何雨柱一事，让李主任误以为自己已投靠了他。
如此看来，李主任现在是打算推李锦年上位取代郭大撇子，而非拉拢对方。
郭大撇子被将了一军，只得硬着头皮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咱们轧钢厂上下一心，要有大局观！总不能事不关己就袖手旁观吧？
杨厂长立刻帮腔：郭主任说得在理。
这次任务非同小可，上级明确要求必须完成，连一天缓冲期都没有！
会议室骤然安静。
杨厂长言下之意很明白：任务若失败，在场所有人的档案都要记上一笔，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绝非夸大其词——杨厂长前段时间急着升迁，就是想跳出这个火坑。
短暂的沉寂后，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郭大撇子。
郭主任，车间毕竟是您主管，主要责任还得您来担。
放心郭主任，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是啊，这时候就该您站出来统筹全局！
郭大撇子听得心里发苦，这分明是要他扛大头责任。
可谁让他是车间主任？这口锅无论如何都得背，只能咬牙应承下来。
杨厂长瞥了眼李锦年，开口道：那郭主任先说说您的方案，大伙儿一起参谋参谋。
郭大撇子确实黔驴技穷了。
作为车间主任，他逃不开主要责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完成任务。
他再次起身发言：我考虑调整工时——上午7:30到12:00，下午13:30到17:00，晚上18:00再加3小时，早完工的可以提前走。
每周仍按6天工作制。
众人虽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表态。
赵科长率先反对：按您这方案，日工时长达12小时！组织刚下文要求实行五天八小时工作制，您这是顶风作案啊！
杨厂长追问：文件有回旋余地吗？
赵科长答道：据调研，目前只有部分乡镇小厂未严格执行，普遍保持8那我们也不能太出格。
杨厂长拍板，每日不超过10小时，周六白天加班吧。
郭大撇子闷头记下决议。
食堂主任紧接着诉苦：夜间加班得供餐，这笔开销食堂实在吃不消。
郭大撇子立刻接话：食堂的分级打饭制度值得推广，菜量减半价格不变，馒头也该提价了。
杨厂长当即反对：不妥！加班已经引起不满，再克扣伙食更会惹怒工人！
李主任提议：不如先挪用车间的维修经费补贴食堂？等任务完成后再补上？
郭大撇子略加思索，勉强点头赞同。
各部门陆续提出调整建议，将原方案大幅缩减。
即便如此，产能缺口依然明显。
这还只是理论值，实际差额可能更大。
郭大撇子又出主意：不如先按这个计划试行，把明年部分任务提前完成。
会议室陷入沉寂。
李锦年打破沉默：我建议把欠产指标分摊给每个工人，二、三车间的任务我来负责。
郭大撇子暗自窃喜，这可是主动替他分忧。
李主任急忙劝阻：李师傅别冲动，完不成任务会影响你的前途！
杨厂长附和：这不是你的分内之事。
李锦年正色道：这是关系民生的重要任务，我义不容辞。
杨厂长见他态度坚决，沉吟道：那就任命你为副车间主任，分管二、三车间，郭主任管其他生产线。
郭大撇子乐得有人分担，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李锦年补充要求：我要调整两个车间的人员编制。
郭大撇子立即反对：现在调整会影响生产！
李锦年递上名单：只出不进。
郭大撇子查看后发现都是自己安插的眼线，权衡利弊后勉强同意。
杨厂长拍板：散会！各部门立即落实，人事科马上发调令。
众人离席后，杨厂长留下李锦年等人。
李师傅，杨厂长急切地问，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快让我安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