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与厂卫皆知其中内情,陆雪琪、火屠玲珑等人展露的真武境威势,令多数人噤若寒蝉。
武道世界以实力为尊,这股压迫感过于沉重。
然而朝堂之上,权谋才是根本。
纵使势力滔天,亦难横行无忌。
若如董卓般肆意妄为,必成众矢之的。
朱厚照能任性妄为,全赖其身份与行事分寸。
恰似后世某些会议,表面光鲜的精英们关起门来便污言秽语,甚至大打出手。
纵使狼狈不堪,面对外界仍维持体面。
朝堂亦是如此。若非大明文臣武力不济,怕早如大秦、大汉般当庭 ** 。
其余诸国偶有类似情形,唯大宋与大明最为平和,朝臣仅逞口舌之快,鲜少动手。
毕竟话语权尽归文人掌控。
这两个王朝的读书人极为轻视武夫,翻过几页圣贤书便目中无人,谁也瞧不上。
为了维护文人集团的权柄和特权,他们更是不遗余力地排挤武官。
江湖势力难以压制,但在庙堂之上必须确保文官独尊。
朝中大臣对朱厚照后宫的强大实力暗自戒备。
明面上却故作不知,或佯装不见。
暗地里如何制衡君权,又是另一番计较了。
这位天子并非暴君,虽有雷霆手段,却难吓退这些宦海沉浮的老狐狸。
朝堂博弈讲究先发制人,即便失败无非遭顿训斥,至多辞官归乡。
横竖有继任者顶缺,既得利益丝毫不损。
若侥幸得胜,便是天大的彩头。
对此朱厚照心知肚明。
所幸近来早朝稀疏,权当看戏倒也有趣。
眼下这场争执已持续半月有余。
帝国政务千头万绪。
但在百官眼中,吏部铨选最是要紧。
洋河郡守之位油水丰厚,堪比州府要职,自然惹人垂涎。
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迟迟未有定论。
天子虽心焦,见群臣当庭叫骂的丑态,反觉妙趣横生。
军国大事哪有这出好戏精彩?
若非厂卫人手不足,早该暗中推波助澜。
可惜布置难保周全。
一旦露出马脚,必遭群起而攻。
即便坐拥真武境强者与四十万雄师,他仍不敢轻举妄动。
皇城内外尚可掌控,但地方疆域鞭长莫及。
宁王愈发肆无忌惮,王阳明赴任尚需时日。
北方蒙元厉兵秣马,辽东妖清蓄势待发。
眼下绝非良机。
唯有权且遵循朝堂规矩,静待羽翼丰满。
直至晌午,廷议仍无结果。朱厚照终以不耐之态散了朝会。
踏入乾清宫大门,杜月荷与金珠等人早已恭候多时。闲谈间,午膳已摆上桌。
诸位妃嫔皆已用膳,无人等待。
此乃他的旨意,若事事等候,再深的感情也会在等待中消磨殆尽。
表面虽不显,心底难免生出不耐。
有些事,无需过分苛求。
慢条斯理用完午膳,伸手把玩着伏寿特意束起的马尾。
片刻后松手,在甘梅与糜贞的服侍下整装完毕,起身向东暖阁行去。
伏寿早已离开,洗漱修行去了。
「陛下,妾身欲突破天人境,恳请恩准。」
刚至东暖阁,虚夜月倏然现身。
依偎良久,方才哑声说出请求。
「小月儿能有此心,朕自当鼎力相助。」
虚夜月略显迟疑:「只是紫星河 ** 尚有晦涩处,需菩提子相助,更想借万物图参悟星空真意。」
「菩提子暂且不便,万物图倒是无碍。」
他记得花木兰与蒙浅雪正闭关潜修,借蛟龙鳞片冲击真武境。
此时取回菩提子殊为不妥。
虚夜月虽不明就里,却也不再多言。
「妾身明白了。」
「闲暇时可观摩浑天宝鉴其余篇章。纵不能习练,亦可触类旁通,助你参悟紫星河。」
「谢陛下指点,妾身这便去。」
「且慢,久别重逢,让朕好好看看你。」
「皇上......」
长安宫内,伏寿蹦跳着归来。
环顾四周,走向一座华丽寝殿。
「奴婢拜见伏寿娘娘。」
伏寿故作老成道:「唐姬姐姐可在?」
「娘娘正在静修,请容奴婢通传。」
「好。」
伏寿未曾擅入,虽与唐姬交好,却仍守着礼数。
伏寿出身皇室,深谙宫廷礼数。
当今圣上性情宽厚,偏又贪恋美色,待后宫妃嫔颇为优待,否则她需恪守更多规矩。
如今这般已算幸运,虽陛下连她这般年岁的小丫头也不放过,好在并无古怪癖好。
想起祖辈那些特殊嗜好,她仍心惊胆颤。
得知父母欲将她许配给陛下最宠爱的二皇子,心中更是忐忑。
当初被强行掠至大明,确曾万念俱灰。
日久天长,倒也看开了。
更明白为何后妃们对陛下如此亲近。
此刻体内真气翻涌,距宗师境仅半步之遥。
若这消息传回故国,不知宗室会否将她列为天骄?
伏寿虽年幼,却早被耳提面命习得宫规。
她虽想与朱厚照交好,但也知分寸。
毕竟身负大汉皇室血脉。
修习的炎汉火德功,总需顾些颜面。
可自从初尝甜头,发现此法能助修为精进如服灵药后,便豁然开朗。
为此常与不顾矜持的小乔、步练师等人相争。
甄宓等重颜面者虽眼红,却因薄脸皮仍在犹豫。
不多时,宫女前来禀报:娘娘,唐姬娘娘请您入内。
有劳。
伏寿颔首而入。
后宫宫女虽地位不高。
但伏寿除却爱故作冷脸装腔作势,并不敢过分拿大。
即便贴身侍女亦以礼相待。
世人皆知皇上好色。
宫女多为绝色,纵非倾城之姿,不定何时就合了圣心。
眼下未被临幸,只是因圣上无暇顾及。
谁知将来会否突然召入东暖阁。
纵不能晋为妃嫔,依旧是宫女身份,地位却截然不同。
如姚子衿等尚食局女官,伏寿深有体会——虽仍供职原处,陛下待她们格外优容,颇为倚重。
克制情绪,温柔相待,不图将来相助,只求不相为敌。
帝心难测,唯有寥寥几位嫔妃无需忧虑。
其余人等皆可能遭遇困境,若他日无人趁机加害,便是万幸。
踏入宫门,转入偏殿,只见唐姬翩翩起舞。
伏寿惊讶道:“唐姬姐姐,这是在习舞吗?
唐姬停住身形,微微喘息:休得胡言,本宫是在修炼武艺。待突破真武境,便是那昏君的死期。
侍立一旁的宫女上前,为她拭去额间细汗。
伏寿眨了眨眼,分不清这舞姿与武功有何分别。
方才那些招式,身段都快拧成麻花了,这腰肢当真了得。
伏寿暗想,若自己能有这般柔韧腰身,陛下定会更加宠爱。
她心知唐姬与皇帝关系微妙,却也不说破。
伏寿妹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唐姬饮着灵桃汁补充元气,款步走至伏寿身前。
若非被风晴雪与庄青霜掳来,此刻她本该许配给大汉皇长子。
而眼前这位,传闻即将许给二皇子。
若真如此,她与伏寿本是妯娌之谊。
如今却都困在朱厚照的后宫,共居长安宫中,当真造化弄人。
不知家中与汉室宗亲得知此事,该作何感想。
姐姐,我想搬来与您同住,可好?
唐姬挑眉:为何?
后宫妃嫔日渐增多,东西二宫几无虚席,如今唯剩咸阳宫尚有空余。
唐姬冷笑:果然是个荒淫无道之君,大明江山迟早断送在他手里。本宫定要勤修武艺,待取了那昏君性命,也算替天行道。
伏寿听得暗自撇嘴,还在嘴硬。
谁人不晓你的底细?陛下来访时,长安宫里何等动静。
只怪自己年岁尚小,当初未能及时相助。
纵使如今学了本事,却已被陛下严令禁止,徒呼奈何。
唐姬浑然不觉伏寿心思,依旧喋喋不休地咒骂着朱厚照。
纵使知晓,想必她也不会在意。
多大点事儿,就她那脸皮厚度,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姐姐要是没意见,我今日便搬来同住。
怎么,这就急着巴结那狗皇帝了?
伏寿挽住唐姬胳膊,笑嘻嘻道:我哪能和姐姐比?总得多花些心思,才能多得陛下眷顾嘛。
唐姬恨声道:真是个下流胚子,连你这小丫头都不放过,早晚被天打雷劈。
瞧伏寿这副神态,唐姬不禁怀疑这小妮子早已被染指。
近来宫中风言风语愈传愈盛。
大乔小乔沦为玩物之事,早就在后宫传遍了。
既如此,伏寿、甄宓她们怕也难逃魔掌。
虽说唐姬只比她们年长三四岁,却自诩为过来人,权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可这些丫头不同啊。
想到此处,唐姬眼中鄙夷更甚。
陛下并未碰过我们。
当真?
自然,正因如此才要争宠呀。如今谁不知姐姐最得圣心?我搬来也好沾些恩泽。
唐姬陡然变色:胡扯!我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伏寿暗自嗤笑:装什么装,这拙劣演技在后宫连垫底都不配。
面上却依旧赔笑:知道姐姐恨他,这样不是更方便接近皇上?到时报复起来,妹妹也能相助。
唐姬若有所思:这是你的主意?
伏寿忙不迭点头:李长歌都搬去和苏溢清同住了,听说慕容九也要去张菁那儿呢。
你年纪小,独居偌大宫殿难免冷清。搬来也好,只要不嫌挤就行。
多谢姐姐!到时候定帮您狠狠收拾那昏君,叫他悔不当初。
胡言乱语!他能把我怎样?
是是是,姐姐说得都对。
陛下,伏寿与小乔都搬去和大乔同住了,姐妹三人现在共居一室。
甚好,又多腾出几座寝宫,可安置更多人。
苏溢清附和道:若将就些,一座寝宫住十人也不成问题。日后新人入宫,正可如此安排。
千平寝宫住十人,即便隔间而居,亦不觉拥挤。
比起寻常百姓,已是宽敞许多。
但终究不妥,太过局促。
新建的宁寿宫殿宇虽不及东西宫宏伟,到底也是独院。
断不会这般分隔,显得寒碜。
况且除妃嫔外,还需安置宫女。
若只住三四人,倒也宽绰。
妃嫔寝宫本就不小,各类用途的房间俱全。
绣坊、琴室、舞阁等皆可改为居所。
十人未免太多,旧日嫔妃亦不曾如此。不过新进宫的,倒可照此办理。
林少春、雪文曦缘分未至,刘冰妍、孟紫沄亦是如此。
机缘不巧,兼之心结未解,终未能入主后宫。
如今再改规矩,实为不妥。
若开此先例,今后宫人岂不都要依例请封?
否则便有失公允!
不如维持现状,待有孕后再行晋封。
平日善待她们便是。
话说回来,眼下又空出几座寝宫,且现有嫔妃中亦有欲效李长歌、伏寿之举者,想必还能腾出更多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