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侧首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蒙赤行摸着下巴低声自语：胆子不小，不过主意倒是不错。派宗师和大宗师去拦截，若能成功抓到甄素善就算赢，对方答不答应已经无所谓了。这勉强也算一场小型战役，挺有意思的！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原本交战的双方都派出了真武境强者，最差的也是天人之境。激战导致怒蛟岛附近的荒岛彻底毁坏，只剩下一堆乱石。
怒蛟岛本身也受到波及，岛上建筑倒塌多处。洞庭湖的动荡想必也惊扰了不少渔民和往来船只。
如此多高手混战，动静自然小不了。好在双方尚未生死相搏，没有完全放开手脚大肆破坏。否则洞庭湖能否保住都是问题。
即便湖毁了也无妨，等湖水回流后面积只会更大。真正麻烦的是周边农田、城镇和村落可能遭受洪水侵袭，损失将难以估量。
即便如此，参战高手数量之多仍令旁观者震惊不已。东厂、锦衣卫和六扇门布防多时，却只来了个青龙送雷婷婷，其他人不是在维持秩序就是在传递消息，毫无存在感。
这让朱厚照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至少翁泰北、曹正淳、汪直、刘独峰等人是这么想的。鹰犬若不能发挥作用，便失去存在价值，谁会花费大量资源培养？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朱厚照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真正的强者只会留在身边，而身边人还得经过层层筛选。
像庄青霜、小龙女、景因梦、沈璧君这些心性坚定的女子，朱厚照会重点培养，因为她们认定主子就绝不会背叛。程情、大小乔、秋灵素这类寻常资质的，倒不会抱太大期望。
至于雪千寻、柳飘絮这些细作，话说得再好听，表现得再恭顺，朱厚照也不会完全信任。当然，该给的资源一样不少，表面公平还是要维持的。
否则，宫廷内斗将不可避免。
然而他心底始终存着戒备。
即使派遣白清儿前往大隋，也不过是抱着得之幸然、失之亦无妨的态度。
何况内行厂的几位宫女早已潜伏其中，只是瞒过了白清儿罢了。
信任二字，着实玄妙。
按理说唯有真诚相待，方能换取他人的信赖。
若自身吝于付出，或仅凭简单区分亲疏，终究失之偏颇。
人心难测，任谁都无法完全掌控。
故此朱厚照明面上维持公允，纵有私心偏爱，也绝不显山露水。
不令受宠者察觉，方为上策。
所幸黄帝经恰有此效。
每次修炼皆能互惠互利。
至于对方获益多寡，全凭朱厚照心意决断。
久而久之，差距自然显现。
后妃们却未觉不妥，毕竟修行所得因人而异，本就是众所周知之理。
强者之路，本就有别于常人。
其余资源一视同仁，众人便已心满意足。
如此安排下，嫔妃们非但毫无怨怼，反而愈发忠心依附。
相较厂卫，这些女子更得朱厚照信任。
她们多是戏文传奇中的主角或重要配角。
纵是史册所载，亦各有芳名可考。
大多品性可靠，只要不触其逆鳞，便可相安无事。
前提是，芳心未许他人。
倘若另有所爱，那便危机暗藏——毕竟皆为痴情烈性之人。
在朱厚照谋划中，真武境乃至通神境的顶尖高手，当属芙蕖等人，内含两支亲兵及百名宫婢。
庄青霜、沈璧君等新人次之，略逊一筹。
燕三娘、慕容秋荻、张菁之流位列第三梯队，不作苛求。
若有天赋异禀者后来居上，也是各凭本事，绝不阻拦。
如苏溢清本是细作，因芙蕖力保获信，现已跻身第二梯队。
最终只剩下雪千寻、慕容九、谷姿仙、巫行云、王语嫣几人了，她们要么心怀不轨，要么早已另有打算。
最为棘手的便是那些心属他人的，谁知道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
虽说分了类别，却也不能明着区别对待。
该怎样就怎样，谁有能耐崛起，他自会扶持。
在这后宫之中，任谁也翻不了天。
那些被迫而来的，终究只能安分度日。
在实力上，自然也都会得到栽培。
假以时日若是破碎虚空飞升外界，必将全数带走——除非他失了兴趣。
这些人才是重点培育的对象，厂卫和六扇门不值一提。
朱厚照心如明镜：戏文里的厂卫，可全是奸佞之徒。
东厂西厂那六个督主督头，个个居心不良。
底下人更是唯命是从，因见不着皇帝，只听他们差遣。
这些人如何信得？
不过暂时用着，莫抱期望便是。
锦衣卫倒有不少忠心的，只是翁泰北另有所图。
青龙、李毅、袁笑之、郑东流等人还算可靠，忠心无碍，却各有主张。
纪纲索性就是个反贼，狼子野心。
适当任用，忠心的稍加提拔，但也不可过于打压其余人众。
保龙一族与六扇门同理，可用不可恃。
护龙山庄除却三大密探，余者皆可舍弃。
其实朱厚照如何看待厂卫都不打紧。
下属需得有用，能用便是价值。
不得重用者慢慢消耗，厂卫们对此倒也习以为常。
眼下正是良机，想必他们会竭尽全力。
蒙赤行高声提议时，荒岛周遭众人俱听得真切。
风晴雪即刻联络众人商议。
徐有容听见朱厚照的低语，并不惊讶。
见他不置可否，忍不住进言：陛下若应允，臣妾这就传讯晴雪她们。
朱厚照颔首道：准了，派厂卫和六扇门的宗师级高手设伏拦截，若有江湖人士参与也不阻止，但需详细记录在案。
臣妾遵命。八.
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有益处。
蒙赤行已萌生退意。
他虽实力超群，却身处大明腹地。
接连出现的真武境强者，以及风晴雪、芙蕖等人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这位绝世高手不愿孤注一掷。
他并非畏死，只是随行的真武境与天人境强者皆是蒙元的中流砥柱。
单是蒙元十三翼就出动了三位核心成员，若在此折损，必将影响对大宋的军事布局。
而眼前这些还只是大明的新生力量，那些深藏不露的老怪物又当如何？
当芙蕖提出要带走甄素善时，以蒙赤行的身份自不可能轻易妥协——强者的颜面岂容轻侮？
其实大明方面同样不愿交战。
蒙赤行的修为俨然已达真武境巅峰。
虽说无惧一战，但若此等强者全力出手，难免会造成伤亡。
在场除三位男性外尽是皇妃，任何闪失都不可承受。
届时盛怒之下的朱厚照，恐怕真会倾尽全力剿灭这支蒙元精锐，甚至直接对蒙元宣战。
这般后果，显然非双方所愿。
可若就此罢手，庞斑已然突破至真武境，大明岂不是竹篮打水？
若不带走甄素善，今日兴师动众岂非笑话？
至于浪翻云的突破——这外人算什么自己人？
不过是因站在虚若无身侧，才勉强获得认可，日后或能得些资源栽培罢了。
在这方面，朱厚照向来慷慨。
但对风晴雪等人而言，浪翻云之事另当别论，眼下确是毫无收获。
若传扬出去，皇室颜面何存？
她们绝不容许陛下沦为九州笑柄。
好色无妨—— ** ** 天经地义，世人只会艳羡。
但其余体统，必须全力维护。
出于这般考量，蒙赤行提议让双方展开一场拦截战。
虽有几分儿戏，但此计却是当下最优解。
即便有所损伤，也不过折损些宗师与大宗师。
哪怕其中包含几颗璀璨新星，终究境界未至巅峰，难以动摇根本。
世间天才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唯有真正崛起的，方称得上强者。
如今灵气初苏，真武境已属顶尖，天人境更是稀少。
若在盛世，天人境恐怕亦会卷入纷争。
此议恰如一道缓冲之墙。
虽波澜不兴，却足以震慑四方。
既可保全蒙元精锐，亦不损大明颜面。
胜负难料，但于双方皆有益处，不至彻底决裂。
甄素善若败，甘入深宫为囚；
若胜，则声名鹊起，甚至可能逆境突破。
借此磨砺，正可锤炼蒙元锐士。
大明亦然——
厂卫中若有奇才崭露，自当倾力栽培，获益匪浅。
徐有容即刻传讯风晴雪，后者佯作沉吟，随即应下蒙赤行之策。
紧绷之势稍缓，然双方仍不敢松懈，唯恐有人突施冷箭。
蒙赤行素有前科，当年陆雪琪袭杀庞斑时，虽声势浩大留有余地，
但若浪翻云全力纠缠，庞斑岂能那般从容？
协定即成，细则便无甚争议。
终究，一切仍凭实力说话。
朱厚照立于试练塔内，凝视蒙赤行手中那面橙黄紫蓝交织的奇镜，忽觉似曾相识。
此镜威能莫测，先前风晴雪的至强一击竟被其轻描淡写化于无形。
宛如传闻中那不朽之盾，未起半分波澜，持镜者更是纹丝未动。
当时他与徐有容皆瞠目结舌，眼见蒙赤行拳风将至，几乎按捺不住欲出手相援。
幸而风晴雪骤燃潜力，否则试练塔玄机，怕是要曝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这与流言蜚语，截然不同。
外人随便揣测的话，很容易蒙混过关。
半信半疑之际，难免会自行想象。
即使仍有疑虑，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大明这边总能找到借口搪塞。
但若被人亲眼目睹，那可就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尤其是在当前这种局面下......
受此限制，朱厚照确实不便直接出手，除非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
蒙赤行的忧虑，他和徐有容心知肚明，连芙蕖她们或许也猜到了几分。
对方不知道的是，朱厚照确实别无他法，最多只能联合徐有容、霓凰，加上自己这位真武境战力，三人一同前往。
其他人不好说，但徐有容的真正实力非同小可，更何况她手持两件神兵，即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然而潜在的危险，实在不该让她们去涉足。
陛下，我们如今的实力提升迅猛，用不了多久便能与蒙元高手匹敌。徐有容冷眼望向蒙赤行一伙，臣妾担保，不出数年，定取蒙赤行首级以雪今日之耻。
朱厚照连忙将徐有容揽入怀中安抚道：爱妃不必忧心，朕其实并未动怒。
虽说有些不满，也遗憾未能斩杀蒙元高手。
但还真没到气愤难平的地步。
区区小事，何至于耿耿于怀？
况且徐有容说得对，来日方长不必计较一时得失。
见他神色坦然，徐有容暗自松了口气。
久居帝位之人，难免心性变化，自以为举世无双。
有些 ** 甚至会妄自尊大，丁点不顺就雷霆震怒，身边人都有可能遭殃。
徐有容难免忧虑，其实众人皆如此。
所幸目前看来尚无大碍。
日后需多加规劝，让他心绪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