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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顿时脊背一凉!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个汉子猛地跳起来,指着贾玥鼻子破口大骂:
谁要你养活?老子自己挣饭吃!
你把我们抓来挑三拣四,现在倒摆起施舍的嘴脸?
不就射了几支箭嘛!你们又没人死,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蹲着的人全傻眼了!
齐刷刷抬头盯着这个愣头青,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人吃错药了?
活腻歪了吧?
眼下什么处境心里没数?居然敢这么横!
周林眉毛一扬,冲贾玥使了个促狭的眼色。
那意思明摆着——
还没动真格呢,倒先逼疯一个?
贾玥低笑一声,打量着这个暴跳如雷的刺头:
堂堂大周子民,连王法都不放在眼里。
光是冲击军营这一条,就够诛你九族。
真当留你们在这儿是看中本事?
贾玥声调不重,却像毒蛇吐信般瘆人。
蹲着的人群缩成鹌鹑,唯独那汉子梗着脖子,活像要慷慨赴死的壮士。
贾玥压根懒得动手——这种夯货不值得。
做不了主的就老实蹲着,等你们主子来领人。
想当英雄的尽管继续嚎。
还是说......他指尖轻敲刀柄,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话音未落,所有人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
谁要和这疯子一起送命?
周围几人赶忙拽住说话者的衣袖,想把这人拉下来。
你不要命我们还要!想死自个儿去!
一群窝囊废!
这话顿时激怒了众人,不等贾玥开口,人群便一拥而上将那口出狂言者按倒在地。
若非场合不对,他们简直要当场揍这人一顿。
周林扬了扬眉梢,点评道:看来明白人多。
应该说都怕死......贾玥话音未落,忽地转身望向身后密林。
第
贾玥眉梢微动——他竟判断失误了?
铿!
寒芒破空,凌厉刀风直袭贾玥面门!
是刀罡!
贾玥身形瞬移,那道罡气堪堪擦过他右颊。轰然巨响中,后方树木应声而断!
好内力!贾玥咂舌,刀法更妙,是我看走眼了。
剑修练出剑气已属不易,刀客能凝练刀罡者更是凤毛麟角。
看似寻常的劈斩,在这黑衣人手中早已化凡为奇。
见贾玥身形灵动,黑衣人不再留手。刀锋回旋间,暴烈罡气竟凝成环形锋芒,铺天盖地压来!
贾玥见状心知避无可避,足尖轻点腾空而起。左手在黑衣人头顶一借力,整个人如鹞子翻身落至其身后。
黑衣人万没料到对手竟反其道而行——生死相搏时敢贴身上前!
待要转身,刀锋已反手劈出。
贾玥左脚向外一滑,身形微俯闪过这记劈砍,手中折扇自下而上轻轻一挑!
扇骨精准架住了黑衣人劈落的长刀。
黑衣人瞳孔骤缩——这书生模样的青年竟能硬接自己全力一刀!
按常理,方才那记劈斩本该避其锋芒。
可眼前人非但不退,反以巧劲卸去刀势。
贾玥见对方错愕,唇畔掠过笑意。
忽地侧步滑开,折扇地展于胸前,凉风拂过衣袂。
发什么呆?扇面轻摇间,话语带着戏谑。
黑衣人握刀的手紧了又松。
刀锋在月光下明灭不定。
倒是个硬茬子...方才两招试探,竟寻不出半分破绽。
再纠缠下去,只怕...
不过途经此地。黑衣人突然沉声道,阁下何必咄咄相逼?
折扇后的眉眼弯如新月,却教人脊背生寒。
既然同路...扇沿忽然停在喉前三寸,不如结伴而行?
如若不是这样,我难免要猜测你是打算回去传递消息。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你离开?
目前贾玥对这名黑衣人的身份,也只是心中有些推测。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准备放对方离开。
果然!
黑衣青年听到贾玥的话后,眉心拧成一团。
他明白,贾玥根本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这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关键在于,他并不愿因这种莫名的事,与贾玥在此纠缠不休。
他右手握紧了刀柄,似乎正在权衡对策。
贾玥微微眯起眼睛,别的暂且不论,这位侠客确实不太擅长隐藏情绪和意图。
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眼里,一眼便能看穿。
“若不甘心,我们可以再比划几招。反正时间充裕,打到让你服气为止。”
贾玥这番话可谓狂妄至极,但黑衣人清楚,他确实有这个底气。
他再次抿了抿嘴唇,显然在思索如何应对。
也没料到,仅仅稍作停留,竟惹上如此棘手的麻烦!
“还没想好?堂堂男子汉,做事何必如此拖沓?
若你是为他效命的,结局早已注定。若你独来独往,不是更好抉择?”
黑衣人直视着贾玥,似乎在衡量他提出的建议。
“对了,看你言行,应是我大周子民。既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贾玥说着伸了个懒腰,他觉得眼前之人该是有些头脑的。
但凡有点脑子,都该明白如何选择。
当然,也不排除要鱼死网破的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
黑衣人沉思良久,终于开口。
那神情,仿佛说错一个字,就要被他灭门似的。
贾玥轻笑着摇头:眼下我能吩咐你做什么呢?
你我皆是朝廷中人,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是江湖儿女。
虽说庙堂与江湖素无瓜葛,但今日既相逢,亦是机缘。
不妨暂随我同行,此刻绝不 ** 你行事。
待他日相处日久,若你愿诉平生抱负,或许我还能助一臂之力,这般可好?
黑衣人眼中浮现的神色令贾玥心头微动。
那目光里交织着迷茫困惑,竟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
贾玥不由怔住。
他虽阅历尚浅,却见识过形形 ** 的人物——终究是与常人不同的成长轨迹,却从未遇见过这般眼神。
不必即刻答复。若你确非受人指使,不如与我同赴西境。此番要往边疆备战,不日将与汉国交锋。
贾玥坦然相告,既是同伴,早晚都会知晓。
黑衣人闻言身形微滞,墨色瞳仁泛起涟漪:此等军国机密,大周尚未昭告天下,阁下何以直言不讳?
贾玥唇角微扬:寻常将领自然要明发檄文,否则如何筹措粮草?更须令边民及时疏散。
但我辈不同——此刻三军已暗渡陈仓,不日即抵边关。
若想亲眼见证,便随我走这一遭。
身为大周子民,为国效力岂非理所应当?难道......阁下从未作此想?
黑衣人陷入长久沉默,仿佛在权衡这话的分量。他并非没有考量过,只是选择的道路与贾玥宛若泾渭。
刀光剑影的江湖事,向来与金銮殿的纷争不相干。
黑衣人的手始终按在刀鞘上:家国俱丧,何来归处?
贾玥说罢那番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动摇。
同往。他简短应道,黑巾下的下颌线条微微绷紧。
贾玥抱臂打量这个寡言的同伴,忽然轻笑:你该不会就这一身夜行衣走天下?指节敲了敲自己的玄色劲装,不如换套合群的。
寒芒入鞘的刹那,蒙面巾随风飘落。月光下露出一张苍白似雪的脸。
傅......红雪?
这名字脱口而出时,贾玥自己都怔了怔。记忆里那个独行刀客的传说,与眼前青年凌厉的眉眼逐渐重叠。
刀锋出鞘三寸,在青石板上剐出火星。傅红雪的眼神比刀光更冷:你算计我?
贾玥突然笑出声,指尖轻点他握刀的手背,古龙笔下那位可是瘸着腿的沧桑客,哪像你——忽然凑近端详,不过这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倒是一脉相传。
夜风卷起落叶掠过两人之间。贾玥倒退着走向街角,广袖在月光下翻涌如墨浪:横竖我现在信你了。要不要把这儿当歇脚处......他眨眨眼,来日方长嘛。
傅红雪微微怔住,完全没料到贾玥会是这样的脾性。
这般情形显然并非冲着他名号来的。
其实稍加思索便知,若对方早已知晓他身份,又何须耗费这些时辰周旋?
思及此处,傅红雪卸下心防快步跟上。
贾玥步履匆匆,毕竟戚继光还率众与山匪僵持着,诸多事务亟待处置。
傅红雪素来寡言,一路沉默跟随,只是余光不时掠过前方身影。
不好奇我究竟何人?
贾玥疾行间忽而回首。
不必。能统兵者,自是大周将领。
这个答复令贾玥眉梢微扬。
众人疾驰回营时,戚继光已押着为匪帮铸器的匠人归来。
将军!
戚继光快步迎上,营地 ** 犹跪着黑压压一群俘众。
贾玥略颔首,见诸将皆打量着身侧黑衣人,便简短说明原委。
误会而已,往后便是同袍。你随身衣物可够?这装扮太显眼。
傅红雪默然摇头——山林跋涉时这身装束最为利落。
取套常服送我帐中。贾玥对戚继光吩咐道。
待副将离去,周林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黑衣刀客。
江湖中人?不知位列几品?
傅红雪依旧不语。
哪来什么排名。贾玥笑着摆手,又不是什么武林名宿。
《交锋》
戚继光示意士兵将两拨人带到跟前。
大人,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制作兵器的材料全是这位工匠经手,我们只是付了些银钱。山匪头目指着身旁满脸困惑的工匠再次申辩。
工匠向贾玥点头:确如这位所说,先前已经向官爷禀明。
贾玥见他神色坦然,继续问道:制作箭镞的原料,你从何处得来?
工匠神色慌张地环视众人,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从后山深处寻来的。可是这材料有何不妥?若不得用,草民绝不敢再用。
贾玥看出双方理解有差,温言道:莫慌,本官只是询问这些材料的出处。
就在后山深处。工匠指向远处,需要往山里再走一段路。
山匪连忙附和:正是!我就是在那处遇见这位师傅,才特意请到城里打造这些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