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擦拭完毕准备起身时,脚底突然打滑。慌乱中他想抓住什么,但这方寸之地空无一物。只听一声,一条腿已陷入粪坑。
!我怎会这般倒霉!
愤怒的挥拳间,他整个重心不稳,另一条腿也滑了进去。恶臭扑面而来,他只能用尽全力扒住石板边缘,避免完全坠落。
快来人!救命!
闻声赶来的仆役们,看到这位小少爷正以狼狈不堪的姿势悬挂在粪坑边缘。
刹那间污渍四溅,恶臭弥漫。贾宝玉胡乱挥舞手臂,
“噗——呸!”
“呕——”
仆役们骇得连连后退,捂着鼻子不敢近前。
“躲什么!还不速速带我更衣沐浴!”
贾宝玉见众人嫌恶,顿时怒喝出声。小厮们战战兢兢引着他走出茅厕,正待前往浴房——
恰在此时,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捧着暮云纱迎面而来。三人正低声交谈:
“跑遍京城绣坊,竟无人敢接这暮云纱的活儿。”
“料子太贵重,匠人们怕失了手。”
“可咱们也裁不好呀。”
“听闻明日新开一家绣庄,不妨去瞧瞧~”
“若是苏潭儿姐姐的铺子在京里……”
“咦?这气味——”
“天哪!怎会如此恶臭?”
“出什么事了?”
三位姑娘忽觉腥风扑面,忙以袖掩鼻,将怀中绸缎护得更紧。抬眼望去,但见浑身污浊的贾宝玉正跌跌撞撞奔来,
“好妹妹!你们可回来了!今日父亲将我——”
宝玉涕泪交加正要倾诉,刚迈步上前——
宝钗三人却齐退三步,蹙眉掩面,如避蛇蝎般连连摆手。
宝玉猛然记起,
完蛋!
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偏偏还在三位好妹妹面前出丑!
贾宝玉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问道:“妹妹们可是嫌弃我了?”
“怎会呢,”林黛玉虽觉他此刻模样狼狈,仍强忍异味柔声解释,“并非嫌弃宝二哥,只是今日得了稀罕的暮云纱,连宫里都难寻一匹,若弄脏了岂不罪过。”
宝玉闻言怔住,目光落在那流光溢彩的纱上,一时被其华美吸引,心中闷气顿消。
“果真精妙绝伦!”他忍不住赞叹,“不知妹妹们从何处得来?能否匀我一匹做衣裳?”
话刚出口,口中浊气扑面,惊得黛玉几人齐齐后退。
“咳——”宝玉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倒也知趣未恼。
史湘云捏着鼻子催促:“爱哥哥快去沐浴罢!这是玥哥哥赠的,待你洗净,我们替你讨要一匹便是。”
话音未落,宝玉脸色骤变,三人怀抱纱缎避让的姿态,恍若利刃扎心。
午后贾政的责骂尚未消散,此刻新怨旧怒轰然迸发——
“——”
“又是贾玥!你们眼里只有贾玥!我算什么!”
“什么破纱!我倒要看看它凭什么蛊惑人心!”
他发狂般扑上前,腥风过处,一把抢过黛玉手中的暮云纱。
“哧啦——”裂帛声中,宝玉面目扭曲,嘶吼着将纱匹撕成碎片。
“贾玥!全是贾玥的祸!”
“为这破纱躲我!为贾玥躲我!”癫狂的咆哮在庭院里回荡。
(林黛玉章节·撕绢决裂)
暮云纱碎
廊下风骤,绢帛裂声惊彻院角。林黛玉怔立石阶,见那匹霞色云纱在贾宝玉指间化为残缕,朱砂印、胭脂渍混着泥水蜿蜒其上——纵是浣净,亦难复初。
“疯魔了不成!”
黛玉拍开染污的纱角,指尖微颤。这匹扬州的暮云纱,原是贾玥舟车千里捎来的……
(回忆 ** 翻涌)
宝玉强占鹤归轩时,贾玥不过蹙眉轻叹;而今宝玉倒将恨意倾注在这纱上。
——以德报怨者皎如明月,恩将仇报者浊似沟渠。
“休要再提玥哥儿!”
宝玉摔开最后半幅残纱,衣袂沾着墨渍疾步离去。小厮们惶惶清扫时,偏湘云拾起一片纱角:“林姐姐,我屋里还有……”
“不必。”
黛玉忽莞尔一笑,惊得薛宝钗忘了规劝。
(决绝之心)
“洗净又如何?横竖都会想起今日疯态。”她拂袖转身,碎纱委地如褪羽的蝶,“玥哥儿说得是,求得立身之本,才不算仰人鼻息。”
(残阳入云处)
丫鬟们抬走污纱那刻,她唇角恍然衔着释然。这碎的不止是暮云纱,更是与旧日牵绊的决裂。
——《风华录·卷二十二》新店开张在即
宝钗与湘云陪着黛玉回到潇湘馆,细心开解了许久。
两位姐姐不必忧心,妹妹没那么脆弱。
倒是姐姐们该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不是约好要去新铺子逛逛么?
黛玉浅浅一笑。
妹妹倒是通透,
这样我们便安心了。明日唤上凤丫头一同去逛逛。
湘云笑着接话。
临别时,湘云与宝钗各留了半匹暮云纱,又叙了会儿话才离去。
.......
另一头,
贾宝玉反复沐浴了四五次,总觉得身上仍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异味,尤其张口时更是秽气冲鼻。
羞愤得几乎想寻短见!
最后还是个小厮献上乡下除臭的土方,将某种甲虫碾碎后塞在他口中漱洗,才算彻底祛除了臭气。
今日真是晦气至极!
宝玉长叹道。
此刻冷静下来细想今日种种霉运,总觉得透着蹊跷,却又说不出何处不对。
最终,
他将所有怨气都归咎于贾玥。
定是这贾玥回府,夺了武德园又霸占林妹妹,才害我失了方寸。
转念又想:
昨日怕是惊吓到林妹妹了,明日得去赔个不是。
想着想着便昏沉睡去。
.......
次日黎明。
贾玥醒来,在程四娘服侍下穿戴齐整,只觉神清气爽。
顺手完成签到。
【签到成功。】
【获赠:铁浮屠精锐千人、贵宾符十道、暗侍十人】
今日签到获得的奖励与昨日并无二致。
唯独那道符箓换了模样——
昨日是霉运符,今日却变成了顾客符。
贾玥目光落向顾客符时,使用说明即刻浮现在眼前:
【顾客符:于铺面中使用,可短时内为店铺招揽众多潜在客人。】
贾玥眉梢微扬。
这顾客符倒是有趣。
若是有间铺子,再配上紧俏货品,确实能令生意迅速红火。
可惜眼下自己并无产业,
唯有圣上赏赐的一万两白银。
“待平定辽东三洲后,是该盘些铺面了。”
置办商铺,赚取厚利,这条路子稳当。
贾玥从未放弃过经商之念。
大周分士农工商四籍,工商虽称末籍,却非贱籍,故而他对此并无顾虑。
若商家真属贱籍,
便只能遣心腹暗中经营了。
“眼下尚无门路,且从长计议。”
贾玥摇头搁下此事。
距点兵出征尚有六日,待办之事堆叠如山。
今日要陪袅袅逛京城市集,明日赴城阳侯府之约,后日往白鹿书院访友,往后数日行程皆已排满。
晨起后,他先在武德园中演练枪法,
引得袅袅连声赞叹,满眼钦慕。
园中清风徐来,
翠柳摇曳,红花灼灼,更有晨鸟啼鸣,别具意趣。
“夫君,这枪法妾身能学么?”
“自然。”
贾玥颔首应允。让袅袅习些武艺既可防身,
虽说有影卫在侧不致遇险,但强健体魄亦是好事——她自幼亏了养息,身子骨总欠康健。
“教你一招,此枪法唤作‘勇冠枪’,招式凌厉刚猛,讲究大开大阖。伤人时不靠枪尖取胜,全凭劈扫之力制敌。”
“这根木棍用作强身足矣。”
贾玥将木棍递给袅袅,扶着她的手腕细细指点。虽练得香汗淋漓,袅袅却甘之如饴,只恐成了夫君的拖累。
若能有修炼法门更好——既能强身更能延寿。可惜贾玥这一身武艺来得取巧,并未修习过长生之法。不过他想,待他日立下战功,或许能求得这等机缘。
他从未指望妻子练就绝世武功,唯愿能与她白首偕老。
“七日后要随岳父岳母出征辽东,你可愿同行?”贾玥忽然问道。
“当真?”袅袅眸中绽出光彩,“妾身自然愿意!”
去年贾玥下扬州那七日,她在荣国府受尽冷眼。如今虽无人敢明目张胆欺负,可那些笑脸背后分明藏着畏惧。算来算去,唯有万萋萋堪为知己。
能随军出征正是求之不得。更令她雀跃的是,此番父母终于愿带她同行了。
“此事原是你父母提起。”贾玥笑着替岳丈说情,“他们待你极好,只是不善表达。往后可不许使小性子。”
“女儿明白。”程四娘子轻声应下。
晨光里,二人执棍对练。几遍下来,程四娘子已得其中三昧。但见棍影翻飞间衣袂翩翩,与武德园飘落的梅瓣相映成趣。
“好一幅梅下演武图!”史湘云的笑语蓦然传来。
贾玥与程四娘闻声驻足,只见史湘云、薛宝钗和林黛玉正在鼓掌,脸上写满赞叹。林黛玉望向程四娘的目光里,隐约流露出一丝羡慕。
要我说,袅袅若从军,定不输萧伯母,真是女中豪杰!史湘云热情洋溢地说:等我今日回府,就把这场景画下来送给爱哥哥和爱嫂嫂。
听到史湘云满口字,程四娘不禁莞尔,林黛玉和薛宝钗也笑了起来。
等等,你们今天要外出?程四娘笑着询问。
薛宝钗模仿史湘云的语调接话:爱嫂嫂,昨日爱哥哥送的暮云纱,我们跑遍京城裁缝铺都没人敢接。正巧今日新开一家布行,想邀您同去看看。
第
正好我们也要逛街,不如同行?程四娘转头征求贾玥意见,夫君觉得如何?
贾玥含笑点头:再好不过。
商议既定,众人稍作休息后便结伴出发。贾玥带着程四娘、林黛玉、薛宝钗和史湘云离开武德园,两名银甲护卫默默跟随。
此时匆匆赶来的贾宝玉见此情景,顿时黯然失色。林妹妹她们为何与贾玥这般亲近?早晨也不来诗社了...他心中酸涩,却畏惧护卫的威势,只得悻悻离去。
来到荣国公府门前,众人等候下人备车。
此时正是贾赦阴着脸回荣府的时候。
昨夜他又在外面鬼混了一整宿,不仅花天酒地,还在赌桌上输掉大笔银子,这会正窝着一肚子火。
一瞧见贾玥,贾赦的火气腾地就窜了上来。
贾玥!昨儿叫你到书房来见我,为何不来?!贾赦厉声喝问。
其实他是听说贾玥得了万两赏银,想仗着父亲的身份从他那里敲些银钱。这几 ** 手气背得很,输得精光,连准备纳娶鸳鸯的银子都赔进去了。
偏生昨日贾玥没露面,他想去武德园找人,却被大雪龙骑拦在门外。
贾赦没了辙,
只得又四处借钱,当晚再战,结果又输个底朝天。此刻他满腔怒火,逮着贾玥就要像从前那样撒气。
可如今的贾玥早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