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马车内,宵凤抬眼看他。是她吗?”
张罗微微一愣:“你似乎并不在意?”
“为何要在意?”
宵凤偏过头,“我是道家之人,不涉俗世之事。”
张罗眨了眨眼:“随你吧,只要别看《云笈七签》就……”
不等他说完,宵凤已从袖中取出那本典籍。你怎么还带着!”
“其中奥义尚未参透,自然要随身研读。”
宵凤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得意。
如今她已不再执着于将其视为修炼法门,只是记录其中精华。
然而,这般钻研也仍存探究之心。
张罗却担心她走入魔障,见她偶尔露出狡黠神色,倒也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练练太极剑法不好吗?”
“剑法虽熟,但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需悟。”
“需练!”
张罗纠正道。需悟。”
“不练何来悟?”
“执于招式,反易困于桎梏。
静心修持,方见真意。”
一旁的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来回打量着二人。
张罗无奈摇头,转而问道:“剑谱带了吗?”
宵凤会意:“她们二人并不用剑。”
“非要使剑?既有太极剑,岂无太极拳?”
“太极拳?”
宵凤立刻合上手中书卷,“你书房仅有剑谱,何来拳法?”
张罗轻笑:“拳法在我心中。”
“教我。”
“好。”
他笑意更深。
战局风云
蒙恬听完斥候禀报,微微颔首:再探。
若有机会,多斩些羌人游骑。转头望向王离:昭武城粮草何时能尽数运出?
王离拱手道:禀将军,今日便可完成。
蒙恬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传令全军,这两日先小胜几场,而后佯装败退。
记住,要让羌人信以为真。
此刻羌军尚未倾巢而出,也未能深入河西走廊腹地。
蒙恬审视着敌军装备——零星几件像样兵刃间,多是粗制骨刀、削尖木棍,偶有绑着磨砺石块的木矛。
这些身披兽皮的羌人骑士虽是装备简陋,却悍不畏死,难怪月氏人常年受其侵扰。传令任嚣,准他再让二百里疆土与月氏。蒙恬续道,我军粮草尚足,暂断粮道无妨。目光转向右侧的李信:待弃守昭武后,你率五万铁骑并六万仆从军,待合围之时截断羌人退路。
李信抱拳应诺:末将领命。
只是将军身边仅剩两万铁骑......
蒙恬朗声大笑:无妨!莫忘蒙某虽久掌骑兵,最擅长的可是排兵布阵!
正说话间,一名亲兵疾奔入帐:报!细作急件!
帐中诸将神色一凛。
蒙恬展阅后眉头舒展:好!顿上卿已遣细作潜入羌人后方,张上卿亦将亲临陇右坐镇。对亲兵喝道:传令任嚣,可视战况退守陇右!
月氏悲歌
曾经雄踞一方的月氏王朝已然倾覆。
王庭被破,精锐尽殁,子民沦为俘虏。
除秦军外,无数羌人如潮水般涌入河西走廊,疯狂蚕食月氏疆土。
凡是水草丰美之地,必见羌骑驰骋。
昔日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月氏的秦军,面对羌人时竟节节败退。
一座座城池、一片片牧场相继易主。
秦军只能抢在羌人到来前转移月氏民众与粮秣,而惊惶的月氏人不得不配合撤离——比起纪律严明的秦人,肆意杀戮的羌骑更为可怖。哈哈哈哈!滇靡你看——先零羌首领滇突驻马山巅,俯瞰脚下无垠草原,这广袤牧场已归我羌族所有!我们的疆域正在扩展,子孙必将更加兴旺!若非他当初力排众议坚持留下,哪有今日这般局面。
研种羌首领滇靡望着遍地牛羊,脸上同样浮现出贪婪的笑意。
他们作为实力超越先零羌的部落,这次成功夺取了大片月氏土地。
同时还获得了大量牛羊与女子。
若非秦人撤退时带走许多物资并迁走了部分月氏人,
羌人的收获会更加丰厚。滇靡,击败秦人后,我们需要讨论一件要事。
羌人正在壮大,但如今各部仍像一盘散沙,缺乏统一的首领,这绝非长久之计。
滇突终于道出了内心真正的企图。
滇靡闻言神情一肃。
松散的各羌部落联合作战时确实暴露出诸多矛盾——
争夺土地、人口和牲畜的事件层出不穷。
幸亏研种羌与先零羌实力雄厚,尚能居中调解。
但若持续内斗,要么各部终将决出胜负,要么陷入无休止的纷争。
如此,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然而要让滇突统领全羌?滇靡心有不甘。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解决秦人。
我们所获的月氏领土尚未完全掌控。
滇突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他原以为这次功绩足以让各部推举他为羌人共主。
但眼下尚不能与研种羌翻脸:
哼,秦人覆灭在即。
十万勇士已集结完毕,高原故地还有数万同族正向月氏境内进发。
届时十五六万大军压境,秦人何足挂齿?
滇靡审视着对方:不可轻敌。
虽屡胜秦军,我们亦折损近两万勇士。
滇突嗤之以鼻:不过是几个贪婪部落擅自冒进遭了埋伏。
今后严加约束即可。
如今秦军已被我们拦腰截断,东西两线各自为战。
滇靡,你选哪边?
说罢突然怪笑两声。
原本不想分兵,但秦军已然不堪一击。
或许该感谢秦人偷袭月氏,才给了羌人可乘之机。你呢?滇靡将问题抛回。西线归我。滇突笑容带着轻蔑。
他早知滇靡对自己不满,但自己又何尝看得上这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那我攻东线。
率研种羌及其他部落五万人夺取土地后,即刻西进支援。
滇靡作出决断。
东线秦军兵力薄弱,近日败退愈发迅速。
必须赶在其全部撤离前完成合围,否则战利品都将被运走。新到的援军调往我部。
此时几名羌人扛着几口兵器走来:
首领,这是从秦军那里缴获的宝刀。
滇突与滇靡各执一柄。
刀刃出鞘的寒光中,两人眼中俱是炽热的占有欲。可惜这等神兵,竟握在秦人朽夫手中。滇突抚刀冷笑。呵,孩子就算拿着神兵利器又能如何?”
滇突的话语里透着森冷。
滇靡颔首道:“不错,近日与秦军交锋并不激烈,他们稍有劣势便迅速撤退。”
“东线秦军或许能退回故土,但西线那群人插翅难逃。”
“滇突,那可是十几万人的兵器,你可别想独吞。”
滇突纵声大笑:“放心,终归会公平分配。”
当真?
若得这批兵器,先零羌便可统御诸羌。
届时何须他人推举,自当名正言顺成为羌族共主。分头行动吧。
待我研种羌解决东线,即刻西进。”
滇靡收刀入鞘,转身离去。
滇突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寒芒隐现。五万大军……确实可能速歼月氏东线的秦军。”
“不行,那些兵器必须全归我所有。”
研种羌势力强盛,单凭一族便可抗衡先零羌与诸部联军。
欲称霸羌地,必先削弱研种羌——要么臣服,要么 。
滇突沉思片刻,暗中召来数名形貌诡秘的羌人,男女混杂。
密令过后,这些身影悄然消失在通往月氏东线的方向……
陇西郡,狄道治所。
昔日秦灭义渠,分设陇西、北地二郡。
如今两地秦人血脉已成主流,义渠之名几近湮没。
张罗未作停留,直赴10薄
陇西郡守将闲置农具器物尽数调集,遣人押运汇入张罗队伍。
马车内,他掀帘远眺——
“此地畜牧不过十之二三。”
抵达10保这处距月氏仅数十里的边陲。
原本贫瘠之地,因西域商路勃兴而日渐繁荣。
纵使月氏覆灭,此地亦将愈发兴盛。10保”
张罗眸光微动,“难怪巴清已盯上此处。”
入城途中,可见秦兵监管下的月氏人与牛羊杂处。
一骑飞驰而来:“张上卿!”
张罗探头应声,复又缩回车厢对三女道:“你们暂候。”
下马军士疾步上前:“蒙将军令,任嚣部或将全线撤离月氏。
此间三万驻军及一应事务,恳请上卿主持。”
“可。”
张罗爽快应允,然军事仍交将领决断。典客卿顿弱何在?”
“顿上卿日前来过,说是要去羌地探查。”
张罗听罢有些无奈,顿弱年纪这么大了还是闲不住。羌族那边情况怎么样?
蒙恬将军与任嚣之前开拓的道路,准备让给羌族人。
这样羌族在月氏占领的土地能拿到三分之一,其他具体情况,上卿可以稍后询问任嚣将军。
张罗微微颔首。辛苦了。
不敢当。秦兵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目送这名骑兵远去,张罗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月氏人。来人,立即清点所有月氏人口,按男女老幼分类统计。
牛羊分成十批清点,部分可送往北地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