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农学家众多，却无人能写出这般着作！
他准备回三川郡后立即推广书中之法。
更听说张罗与叶腾完善了人才选拔制度，建立了博士馆的晋升体系。
一个内史，精通军事谋略、财税治理、民生教化。
李由实在想不通，世间怎会有这般全才。父亲，孩儿想去拜会张内史，不知可否？
李斯颔首：去吧。
他的本事深不可测，你能学到多少都是造化。
谢父亲。李由面露喜色。
廷尉府外。
张罗与白发女子并肩而出。多谢。
听到这生硬的感谢，张罗耸了耸肩：又欠我一个人情。
不过你方才将那些人逐出道家，倒是让他们露出破绽，或许对蒙毅有帮助。
与我无关。
宵凤转身向西而行。
人情债多了，她反倒不在意了。那是出城方向。
需要清修。
她怀里揣着放大镜和纸笺——真能借日光生火？
张罗摇头失笑。
蒙毅从身后走来：张上卿，家兄蒙恬今日凯旋，可要同往北门迎接？
同去同去！
途中，蒙毅忽然道：近日公主似乎不常来找你了。
公主自有要务。
蒙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公主明年就及笄了......
咸阳城外已聚集人群，规模不及前次。
淳于越带着赵破奴在场，见到张罗时冷哼一声——《齐民要术》中暗讽孔子四体不勤的段落虽已删去，芥蒂犹存。你就是破奴？
赵破奴见过上卿。
少年举止端正有礼。
张罗打趣道：这般拘谨，将来如何？
淳于越正色道：儒家六艺，可不只会读书。
张罗没有理会淳于越，目光落在赵破奴身上，“以后想成为大儒吗？”
“不，我要当将军！”
赵破奴摇头，稚嫩的脸庞写满坚毅。
这件事，即便是淳于越也无法改变。
此时，远处大军归来。
蒙恬、李信、王离等人凯旋。
咸阳宫中，封赏诸事也已准备妥当。
尤其是对张罗的嘉赏。公输大匠，我又来了！”
张罗笑着踏入将作府。
一名公输家 通报后，公输裘走了出来，手里正打磨着一块水晶，显然在研究千里目的制作。张上卿，是来看纺车的吧？已经完工了。”
公输裘指了指一旁，“经过我门下两名 改良，如今纺织效率更高。”
他神情颇为自豪。那我便借走你这两名 了，让他们教导其他工匠，再传遍各郡县。”
张罗看着脚踏纺车，笑道，“不过，公输大匠，上次不是说要造出比这更好的纺车吗？”
公输裘面色微赧，“上卿放心，这纺车老夫并未亲自上手，待我寻到合适的水晶制成千里目，接下来定会钻研纺车！”
“材料问题？”
张罗瞥了眼他手中的水晶，“或许你可以去烧瓷匠那儿看看，我新制了一种叫‘玻璃’的器物，与水晶颇为相似。”
玻璃应能用于望远镜，且如今烧制的成品愈发透亮，不久便能尝试制作更复杂的形状。
公输裘将信将疑：“烧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既是上卿推荐，老夫便去瞧瞧。
若真有合用之物，千里目很快就能呈上。”
张罗点头：“此事若成，还望保密。”
毕竟玻璃成本低廉，他却打算高价出售。老夫明白。”
公输裘郑重应下。
离开将作府，张罗带着两名公输家 ，命人将脚踏纺车技法传授至各郡县。
织布效率提升，百姓生计改善，商贾贩运获利，国库税收亦能增长。
回到内史府，张罗处理政务，静待申时散值。伏胜可有消息？”
门外官吏禀报：“回上卿，平准令两日前刚抵齐地。”
“若有要务，可直接来府上报我。”
张罗吩咐道。
翻阅文书时，他眉头一挑：“郑国主持的六辅渠提前竣工，六万战俘仅折损数十人。”
余下战俘分作两部：一部赴赵地兴修水利，另一部三万余人由三千秦军押送，随郑国前往楚地开凿灵渠——既可灌溉，又为日后征伐南越运输粮草。
另有五千百姓应征，但主要劳力仍是战俘。
百姓服徭役时，不仅有饭菜和肉食供应，还能得到工钱。初步估算需要七百多万钱。”
张罗审阅文书后，在上面打了个勾。
具体数额还需郑国实地考察后才能确定，后续花费必然远超这个数字。郑国是农家的前任首领神农氏，或许他能提供一些农家的信息？”
张罗思索着合上文书。
这份方案已获批准，内史府的官吏会按流程处理后续事宜。
这时，另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胡人女子的婚配为何进展如此缓慢？”
他眉头紧锁，“牛只已租赁完毕，羊群也已售罄，六辅渠工程竣工，我正准备奏请下一场战事，可胡人女子仅嫁出不到两万人。
难道大秦不缺单身男子？连现成的伴侣都不要？”
看到文件中申请的四万石粮食，张罗低声抱怨了几句。
他决定批准请求，但必须召人来问清缘由。
了解情况后，他发现问题所在：“分配妻子后要求分户自立，却只减免两年田租。”
“河套地区需要移民填充，虽可强制百姓迁居，但自愿前往效果更佳。”
张罗提笔拟定新政策：
自愿迁往河套的百姓，五口之家可获一百五十亩田地，免赋税三年，并提供免费耕牛，曲辕犁需自备。
三年内仅需缴纳户赋和口赋。
在关中地区，娶胡人女子并分户者，除获赠两石米外，还可享十年免税、免徭役。
朝廷提供耕牛和曲辕犁免费使用三年，每五户共用一套，但不得损坏或 牲畜。
分户者五年内仅需缴纳户赋；原家庭分出子嗣立户的，免赋税五年、免徭役三年，另赏百钱。
拟定完毕，张罗携文书前往冯去疾处。
自嬴政将相权分设，冯去疾任右丞相，李斯为左丞相，分辖左右丞相府。啧啧……”
冯去疾翻阅文书，面露难色，“先前对匈奴用兵，新粮入仓后，关中粮仓至今未满吧？”
“确实，尚有两座粮仓空置。”
张罗坦然回答。
冯去疾气极反笑：“那你还想再建新仓？”
“那是用来囤积旧粮的，与此事无关。”
张罗振振有词。行，依你所请，此前已领走胡女的一万余人也需同样待遇，需耗粮二十万石。
莫非你想动用旧粮？”
“绝无可能！”
张罗提高声调，“旧粮除非迫不得已，只会售与外族。”
冯去疾指着文书继续质问：“河套三郡的移民政策我不干涉，但关中若照此施行，近十万户将损失劳力，每户仅剩两人。
赠米两石、提供农具、免税十年——整整十年啊！原户再免五年税、三年徭役，外加百钱赏赐，十万户便需千万钱。
国库的钱粮多得无处安放了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提议：“至少取消原户免税吧。”
毕竟朝廷刚支出一亿多钱，冯去疾的忧虑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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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五口，耕种五十大亩田。
如今耕牛充足，曲辕犁、水车与水利齐备，每户可耕至八十或百亩。”
“如此多免税户集中在关中，朝廷税收损失岂不巨大？”
“新立户者，不妨免税五年。”
此前皇帝巡行琅琊，免去三万户徭役时，咸阳已显露拮据之态，何况地方郡县。
张罗闻言轻笑：“须放眼长远！”
“此举为大秦新增十万户，十年后人口滋生，又可析出多少新户？原籍之家免税免役，岂会怠惰？必更勤于开垦，繁育子嗣。”
“至于徭役之缺，我自有应对。”
“粮秣亦非难题。”
冯去疾眯起双眼，心知此人又将鼓吹征伐异族以掳战俘——既可充苦役，亦能事农耕。
以大秦今日之强，若师出有名，攻伐扶余、、箕子王朝或月氏，确无不可。便依你所言。”
冯去疾留下奏章，“若陛下首肯，照此施行。”
实则众人皆知，天子断无驳回之理。
他瞥向张罗——此人封赏已定，连主将蒙恬亦逊一筹。
果不其然。
奏章呈递次日即获批复。
千万钱迅速拨付。
冯去疾随即主持婚配，胡女三日告罄，关中骤增十万户。
更有田亩稀少者毅然赴河套，首日便有五百户应募。
……
咸阳宫大朝会，群臣肃立。
嬴政高踞御座，受礼毕，冯去疾立于陛阶之下，背对天子代宣敕令。
众臣屏息——匈奴之战封赏将至。匈奴既灭， 行赏。”
“蒙恬镇边破敌，封关内侯，食邑百户。”
“李信扫荡漠北，封关内侯。”
“王离擢，爵大上造。”
“任嚣……”
“苏角……”
半炷香内十余人受封，唯张罗未提。
待冯去疾顿声，满殿寂然。治粟内史张罗。”
他轻咳续道，“履职以来，筹赋有方，功在社稷。”
列臣闻言神色微妙：若论早退之最，满朝文武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