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带着他们的首级回禀陛下。
李信的声音混着铠甲碰撞声炸响:两翼包抄——
格杀!
“李将军,此刻方见昔年英姿啊。”
张罗含笑说道。
李信眼神恍惚了一瞬。
没想到方才竟找回了当年驰骋沙场的感觉。
可如今的他,还有资格吗?
见李信气势又低落下去,张罗正色道:“李将军若不解开心结,难道要带着悔恨了此残生?他日在九泉之下,又要如何面对昔日同袍?”
李信双唇紧抿,神色挣扎。
眼前明明是秦军围剿阴阳家的战局,他却仿佛看见了当年楚地惨败的景象。
忽然想起张罗此前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陛下亲手书写命人送来的书信。
指节发白,李信攥紧了拳头。多谢张大人,容我...再想想。”
张罗颔首不语。
身为帝国将领,心魔终须自渡。
此刻战场中,阴阳家仅剩十余人负隅顽抗。
东皇太一的黑袍早已褴褛,露出魁梧身躯。
这个外强中干的懦夫,到底训练出了这批难缠的死士。
但在严阵以待的秦军面前,他们终究节节败退。
浑身血污的徐福嘶喊:“投降吧东皇!你不是与皇帝有旧?还有扶苏公子......”
东皇猛然转身怒斥:“你竟敢监视本座!”
“现在计较这些有何用!”
徐福闪躲着追问。
这正是他在阴阳家立足的生存之道——明里与甘罗联手对付许负,暗地对东皇也留了一手。
嗖嗖数声,弩箭猝不及防穿透东皇胸膛。
方才的分神让他付出了代价。
观战的道家众人神色凝重。
初次见识秦军战阵威力的他们,不禁暗自估算自家掌门能支撑几时。
而宵梦始终神色淡然,唯有目光在张罗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
“诸位是道家修士?”
张罗打量着这群生面孔,目光最终落在掌门宵梦身上。
这女子冷若冰霜,仿若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
说是冰山 ,却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白玉雕像。
那修长身影与清冷眼眸,令人过目难忘。
而她竟生着白发!
宵凤轻甩拂尘,略一躬身。道家宵凤,拜见张上卿。”
其余道家亦向张罗行礼,却仍对周围的秦兵存着戒备之心。
彼时,几名被俘的阴阳家连同徐福一道,五花大绑地从张罗与宵凤身侧经过。
张罗目光扫过,“甘罗遁走,你为何不阻他?”
宵凤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眸若深潭,不见波澜。此事,与我何干?”
“我拦下阴阳家众人,该是你欠我一份人情。”
张罗眉头微蹙。甘罗身手不凡,智计百出,此番逃脱,恐生后患。”
“他仓皇逃命时,后背受我一击,纵使苟活,余生也该不良于行了。”
听闻此言,张罗眼帘低垂,瞥向她手中可化剑的拂尘。
李信近前道:“张上卿,天色已晚,该回城了。”
“好。”
张罗颔首,转而问宵凤,“尔等是要赴咸阳吧?”
如今诸子百家登记名录中,儒法两家人数最众。
墨家不过寥寥数人。
兵家、鬼谷更无一人记录在册。
道家既至咸阳,按理会前往——毕竟太乙山便在关中。
此地距咸阳不远,此刻仍在城外,想来是未能赶在夜幕降临前进城。正是。”
宵凤转腕调换拂尘握姿,静候下文。那便明日入城吧。”
张罗言罢翻身上马,鞍上微动间,忽觉该将马镫与马蹄铁之事提上日程。
宵凤望着他,拂尘换执另一手,唇角轻抿。
此人……
方才那般询问,下一句不该邀他们同入城门么?
不过她倒也淡然,明日亦无妨。
倒是身后道家颇有微词:
“我们好歹相助了他们……”
“这荒山野岭的……”
“掌门,此行为何不问承影剑之事?”
宵凤神色寂然。今日未随身携带。”
咸阳城内时日方长,何须急于一时?
章台宫中。
试药暴毙的牲畜早被清理。
嬴政凝视黑袍委地的东皇,恍惚见得郑夫人容颜。郑冠…哼。”
“赵高,命扶苏明日将其安葬。”
赵高躬身应诺。
嬴政拈起案上药瓶启盖轻嗅,一缕异香飘散——与此前丹药迥然不同。
然他已不敢再试。
若郑冠未逃,或仍可信。奈何……”
药瓶掷地,滚落于那袭黑袍之上。人参啊…”
嬴政忆起张罗所言天材地宝,目光渐深。
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再次拿起笔,铺开一份奏章。
赵高上前提醒:“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即便心怀不轨,但在嬴政面前,赵高始终表现得尽职尽责。
嬴政眉头微挑。今日耽误了些时间,奏章还未批完。”
“朕在此耽搁一日,天下便要延误更久。”
更何况,这是一份至关重要的奏章——北方蒙恬呈上的调集军需钱粮的奏报!
“呵,帝国的铁骑,将再次令天下震颤!”
嬴政身旁,放着一架天平。
昔日一百二十斤的秤砣仍摆在上面。
如今每日处理的奏章虽多,却比从前省力不少。
于他而言,并无差别。
与此同时。
咸阳城外,叶腾的庄院内。
许负带着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走了出来。
她已成功说服叶腾。
望着深夜才露出的皎洁月光,许负微微松了口气。剩下的阴阳家 ,总算保住了。”
自郑冠决定离去的那一刻,许负便认定他不再配做阴阳家的首领。
尽管今后阴阳家需听命于那位张罗。
想起前几日在廷尉府的对话,许负心中仍有些郁闷。
终究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朝阳初升,百姓们已开始为生计忙碌。
被捕的阴阳家众人暂时关押在廷尉府内,与其他诸子百家的子弟同处。
阴阳家的变故,正迅速传遍四方。
天亮后,抵达咸阳的道家 中,有些并非秦人。
初次见到咸阳,他们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咸阳的人真多啊。”
“自然,这里可是国都。”
很快,早先抵达咸阳的道家 找到他们,引路前往客栈。
沿途介绍道:
“这条街后便是商市,天下富商来咸阳,必至此处。”
“从前是朝廷强制,如今是他们自发前来,在此能获知更多消息。”
宵凤兴致寥寥:“客栈在何处?”
稍后她需前往廷尉府,上报道家 人数,并尝试探望玉遥子。
而后,便是去见张罗。掌门,听闻张罗造出一种名为‘纸’的东西,比竹简方便许多,我们可否购置一些带回?”
宵凤闻言未答,心中却已有此意。
那位常驻咸阳的道家 苦笑道:
“掌门,纸张现为朝廷专用,不得买卖。
若非朝臣,唯有获赏或申请方能取得。”
“可向将作府或治粟内史府申请,但内史府更便捷——将作府须上奏陛下,内史府则不必。”
“不过至今获批者寥寥。”
宵凤目光微动。
又是张罗。
纸是他所创,而他执掌内史府,确有定夺之权。
此时的张罗刚至内史府办公。
嬴阴也随后到来。
不过她未在大堂,而是在内室练习张罗所授的二胡。
内史府的官吏们已开始忙碌起来。
大量的公文被送出,同时更多文书涌了进来。真像流水般耗费银钱啊!”
张罗轻笑着拿起最新送达的竹简。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蒙恬将军的粮饷请调令?”
卷轴上赫然盖着嬴政的朱批。看来这位将军骨子里淌着战血。”
尽管蒙恬的奏请仅提及收复河套,
张罗的野心却远不止于此。
所幸他向来备着两笔款项:
一笔军备战资,一笔应急所需——
后者自然精简许多。
关中诸仓皆盈,
更有两座新仓破土:
一在韩地,一在赵地。战事须在三月内了结,
若以战养战……另当别论。”
张罗指节敲着案几,眸中寒芒乍现。
按秦制,一卒月耗粟米二石,
最贱的糙粟亦需两百钱一石。
岁衣三千钱,更兼盐铁、汤药、恤金……
“当雷霆碾压!”
朱砂笔重重划过竹简,
七十万石粮秣与五千五百万钱倾泻而出。
待侍从携卷疾驰而去,
张罗翻动系统面板:
“六次尚可,七次不足。”
“五连抽!末次单独!”
手掌拍案声惊起梁尘。
【叮!获得:】
青芒草履x1
弈道五段心得x1
金丝软甲x1
千里镜x1
雪盐秘术x1
张罗目光黏在最后那项。
——糖法尚有饴糖可参,
这提炼雪盐的诀窍,
可是点石成金的妙法!
“得让少府吐出口中之食……”
他摩挲着新得的千里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