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在家中书房凝视疆域图,百越之地犹显空白。待倭岛人力至,便可开凿运河!”
张苍早已派人将消息传往齐地。
同时给东胡送去书信。
且看他们如何应对乱局。
东胡内乱,对大秦岂非良机?
或许还能坐收渔利!
“占城稻的培育已有成效,接下来需观察各郡县种植情况。”
张罗若有所思。
还有地瓜的推广也得安排。
目前尚未完全替代现有稻种。
双婆走近前来。少主。”
“双婆,怎么了?”
双婆笑意盈盈,“叶腾大人今日派人传话,请你有空去王翦府上拜访。”
“另外,与公主的婚期已定在三个月后,你要开始准备了。”
“改日老身会把婚服送来。”
张罗点头应下。
待双婆离去,他不禁轻笑。
嬴阴那丫头啊......
此刻咸阳宫中。
嬴阴抱着藏有张罗发丝的木匣。张上卿......”
她刚得知婚期确切时日。
又将一束自己的青丝放入匣中。
双手紧抱木盒仰卧榻上。
明眸中流光溢彩。
南郡安陆县。
廷尉周青臣再度来查案。
明为搜集证据。
暗地与县御史喜排查全县人员近期行踪。
全县唯喜得他信任。
因内史张罗曾暗示县尉共敖可疑。
对喜却另眼相看。
历年考绩皆为优异。
终于发现异常线索。
周青臣眉峰骤聚。共敖曾押送刑徒往灵渠工地?还领过马匹?”
身为县尉调用马匹本无不妥。
正在核查文书的喜闻言抬头。确有此事。”
“那次押送南郡两百刑徒,因人数众多特派共敖带队。”
周青臣目光锐利。都说你执法如山,连张上卿都赏识你,为何替嫌犯开脱?”
喜顿时愕然。
张上卿?
九卿重臣怎会知晓小小县吏?
“共敖与我相识十余年......”
“故交?”
周青臣冷笑。
即便未见破绽,他也坚信张罗的判断。
张罗说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不过此前未曾察觉罢了。
现在这条线索——多亏张罗提醒。
喜正色道:“共敖素来豪迈勇武,绝非奸猾之徒。”
周青臣冷哼一声,问道:“南郡安陆县到楚地灵渠,往返需要几日?”
喜略作思索:“按规定一月内往返,他并未超期。”
“但他领了马匹。”
周青臣提醒道。
喜点头:“确有一匹马,其他人没有。”
周青臣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共敖去灵渠必经长沙郡。
按秦律,公务外出者应由沿途驿站供食。
去程驿站都有记录,但回程只查到长沙郡最后两个驿站的供食记录。”
喜面色骤变。
共敖虽勇武豪爽,却未必知晓驿站记录这些细节。那匹马未装马蹄铁,”
周青臣又补充道,“从蹄铁磨损看,至少奔行千里。”
喜神色凝重:“共敖,你真是反贼?”
周青臣注视着他:“既是你的朋友,就由你引他来。
望你秉公执法。”
“我绝不徇私。
若他触犯秦律,定不姑息。”
“尚未定论。”
周青臣纠正道,“若无他事,最多算浪费公帑、以权谋私之罪。”
喜苦笑——这罪虽不致死,也难轻饶。
共敖究竟借押送之便去了何处?看来这位廷尉已盯上他了。
周青臣合上文书:“此案只用我从咸阳带来的人手。
安陆县属吏一概回避,共敖手下也需彻查。”
“诺。”
喜拱手,迟疑道:“敢问廷尉正重回安陆,只为共敖一事?”
周青臣沉吟片刻:“是。
内史张罗提醒的。”
喜怔住。
又是张罗……
咸阳内史府中,张苍正向张罗汇报西域贸易事宜。
张罗提出商品倾销之策,张苍惊惧道:“上卿,大秦境内务必严防此事!”
“自然。
此乃平准令职责,若疏漏我等皆难辞其咎。”
张罗笑道。
审阅张苍详尽的征税方案时,张罗忽问:“你精通算术?”
张苍恭敬道:“下官略通此道,但不敢与上卿相较。”
张苍对张罗的计算能力感到无比震撼。
无论多复杂的数字,张罗都不需要借助算筹,仅凭心算就能得出精确答案。
张罗轻敲桌面,开口道:
“你如今在内史府任职,内史府掌管粮食、赋税、商业等事务,许多工作都需要运用算术,然而目前却没有一本系统的算术典籍。
我的想法是编纂一本。”
张苍眼睛一亮。
着书立说,可是难得的机会!
“上卿的意思是……”
张罗看向他:“编纂一本汇总当世算术问题的书籍,同时收集内史府官员的计算经验,分为张苍有些疑惑:“敢问上卿,何为张罗略作思考,解释道:
“““““““““说完,张罗停顿片刻,问道:“这些内容,你能胜任吗?具体条目可以调整,但务必保证准确。”
张苍沉思片刻,郑重行礼:“有内史府诸位同僚协助,又有上卿指点,张苍必定全力完成!”
张罗点头:“好,此事不必急于一时,你循序渐进即可。”
随后挥了挥手,“若无他事,先去处理西域贸易的定价事宜,商队即将出发,务必准备周全。
若西域有新货物引进,多加留意。”
张苍肃然应道:“遵命。”
他带着满腔热情离开,背影充满了干劲。
张罗望着他远去,转而处理手头的事务。
他与嬴阴的婚期临近,咸阳城内议论纷纷。
不过,众人对此毫不意外,甚至有不少大胆的老秦人见到他时,会直爽地道一声恭喜。地瓜已在各郡县推广,百姓习以为常,成为日常粮食,朝廷无需再提供种藤,除非培育出新品种。”
“占城稻在楚地和齐地长势良好,收成可观。”
东北那边的农田已经快达到二十万亩目标了,黑土地上的耕地已有四万多亩。
嗯...是不是最近那边的人放缓了松辽运河的工程?
张罗扫了眼报告,很快猜到了原因。
灵渠即将竣工,郑国一心扑在东北开凿松辽运河上,如今像上紧发条似的驱使战俘干活。
楚地灵渠的匈奴战俘也快消耗殆尽了。东胡即将内乱,粮食短缺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流民逃过来。
张罗眼神微动,思索片刻后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随即下达命令:来人,传令下去,重新核查各郡县耕地数量,整理成册后呈报上来。
抬头望了望天色,他起身离开内史府——今日要去王翦府上拜访。
武成侯府在咸阳城里除皇宫外称不上奢华,四角矗立着高大的了望塔,各有卫兵值守。
这种配置张罗府里也有,不过平日基本闲置,偶尔只有盖聂等剑客登高远眺,或是宵凤上去打坐冥想。
张罗取出王贲给的请帖递上:内史张罗,特来拜会武成侯。
守卫恭敬接过请帖入内通报,不多时府门洞开。
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王翦亲自迎出,张罗拱手行礼:见过老将军。
哈哈哈,张上卿何必多礼!王翦热络地挽住他的手往府里走,都怪府上下人不懂事,竟让你在外等候。
宾主在内堂落座,侍女奉上茶点。
张罗致歉道:至今才来拜会,还请老将军见谅。
王翦捋须笑道:无妨,上卿前段时日也是公务缠身。
此番前来,还要谢过老将军为在下与公主做媒。
王翦摆摆手:叶腾既来相托,老夫自然应承。
何况公主与你本是天作之合。说起此事,老将军心下暗叹——陛下对自家子侄都未曾这般费心安排。怎不见王贲将军?张罗环顾四周问道。
按惯例王贲虽另有府邸,但多数时候都会在父亲跟前侍奉。他去博士馆了,说是帮着整理史料。
太史令胡毋敬正在编修史书,当年灭六国的细节,问我们这些亲历者更清楚。
张罗了然。
不知胡毋敬是按朝代顺序修到秦灭六国,还是先撰当代史。
不过有博士馆那群人才在,进度倒不必担心。日后定要拜读太史令编纂的史书。
这个你且放心,王翦笑道,纵使旁人看不到,也绝不会拦着你。
先前李斯他们编教材时,不也是采纳了你的建议?
二人促膝长谈,从军政要务到郡县治理,再议及域外疆土。
王翦不由慨叹:大秦之外,竟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张罗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老东西沉不住气了。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恰在此时,一名王家族人端着汤药走近。
王翦朝张罗歉然一笑。人老了,总得补补身子。
这是太医令他们配的方子,说是能养气血、活经络。
要我说,有人参便够了。
张罗唇角微扬。老将军征战半生,体魄自非常人能及。
太医令这药方不过锦上添花,有益无......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