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七八个商人领着两三百人冲出城门,见状大笑:“白捡的功劳!兄弟们,上!”
此时,战斗已近尾声,郡兵不再 ,而是以擒获为主。
涉间率骑兵驱逐逃敌后,立刻追击田儋一伙,却见他们已被四千东郡兵马团团围困。
他稍作观察,确认无虞后,迅速调转马头,前往狄县——田荣的四千人马正被济北郡兵阻拦。
原本张罗并未在此设伏,但因人手充足,他不想给田荣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远处,数十名墨家 悄然现身。小高,要动手吗?”
鲁大师听着厮杀声问道。
高渐离摇头:“我们仅有数十人,且他们已被围困。
眼下首要之事,是营救巨子。”
更重要的是,田家,已然败了。
站在远处的秦军营地,夜色深沉,风声呜咽。
柳下跖独自困在囚车中,身影孤寂。难道真的无人来救?”
“高渐离,我还活着!”
他突然高声呼喊,惊飞了附近的鸟群。
临淄城墙上,张罗静静俯视,计划成功后却感到一丝无趣。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吧,两日后返回咸阳。”
比起这里,他更想回去治理内史府——
种更多的田,花更多的钱,打更多的仗,抓更多的人。
扶余已灭,数十万俘虏等待安置,东北的广阔耕地即将开垦。
下一个目标,不是月氏,便是东胡!
大秦需要大量劳力。
如今最大的反秦势力已被铲除,齐地终得安定。还有楚地……”
“赵地的赵氏一族,似乎尚有残存。”
宵凤轻笑:“赵地、楚地还有什么威胁?”
在她看来,齐地的隐患源于齐国未遭重创,田氏宗族实力犹存。
张罗瞥她一眼:“或许吧。”
项家仍潜藏暗处,但无需担忧。
有柳下跖——或者说季心——作为诱饵,必能引出季布,再牵出项家!
楚地之患,首推项氏,而项羽虽暴虐,却勇猛难挡。
楚人对项家仍有旧情,不可不防。上卿!”
周青臣匆匆迎上。
张罗问:“如何?”
周青臣抱拳:“一切尽在掌握!”
“差不多。”
张罗摆手,“待战事结束,放百姓归家。
你再辛苦些,清点俘虏,审问犯人,务必找出粮仓!”
“诺!”
周青臣肃然应命。
返回郡守府途中,一群商人慌忙带人赶来。
张罗冷笑:“现在才来?晚了。”
他语气淡漠:“回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商人们面色惨白,有人脊背发凉,有人预感将失良机。上卿容禀!我们只是耽搁片刻,绝非袖手旁观啊!”
张罗充耳不闻:“不散?是想以聚众谋反论处吗?”
说罢拂袖而去,任凭他们悔恨交加。
此次筛选过后,唯有及时出力的商人,才有资格与内史府 商事。
这些商人想要出城却满心无奈。
谁能料到,所谓的叛乱竟如此轻易就被平息了?这哪里像是叛乱?莫非是他们低估了这位张上卿的手段?
“诸位,可还有补救之策?”
“这……”
“再多缴纳些银钱?”
“先前已缴了三成家产,哪有余财?”
“难道你想置身事外吗?依我看,那位上卿又在筹划什么,别忘了今 提到的运河之事!”
众人沉默不语。
——
咸阳城内。捷报!捷报!”
信使策马入城,将扶余与箕子王朝的捷报送入宫中。
嬴政粗略扫过战果与俘虏数目,目光最终停留在另一份密报上——那是黑冰台安插在任嚣、李信军中,暗中观察公子将闾与公子高的记录。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嬴政终究无法完全放手。
然而二人表现大多凭自身能力,阅毕,他轻笑一声:“尚可。”
右丞相府中,冯去疾正与顿弱、蒙恬议事。
战报传来,冯去疾展开念道:“扶余及地区俘虏四十五万余人,另有肃慎部族宣称归顺中原,仅存十余万人,不足为虑。
箕子王朝已定,二十八座城池,人口二十余万。”
他合上竹简,冷笑道:“如今只等那小子回朝了,这些事少不了他经手。”
眼下他自己也有几桩要务需国库支应。
顿弱摇头:“与其操心他,不如留意齐地动向。”
蒙恬接话:“我亦需国库支持一事。”
冯去疾挑眉:“哦?戎狄、呼揭、丁零那八万骑兵现今如何?可堪用否?”
蒙恬神色复杂:“作战或有余力,纵不能建功,充作牵制或消耗敌军亦无不可。
但若混编一处,战力恐打折扣。”
冯顿二人诧异:“为何?”
蒙恬叹道:“此事还与张罗有关——戎狄中的楼烦部与大秦贸易最密,如今部族富庶,已拥两千配备秦剑的精骑,常欺凌依附林胡的小部族。
双方虽表面克制,底下却劫掠牛羊、贩卖奴隶至大秦。”
八万骑兵中,楼烦及其附属部出两万,林胡部亦出两万。
同属戎狄,实则势同水火。
呼揭和丁零时常遭受楼烦、林胡的侵扰。
牛羊、女人和青壮屡遭劫掠。
劫掠者吞下牛羊,将人口贩卖至大秦。
大秦则负责分配这些俘虏。
女子被送往远方婚配,男子则被派去劳作。
若非有意促成这般局面,张罗当初也不会提议将呼揭和丁零的草场划在戎狄边界。
呼揭与丁零内部同样纷争不断。
草场有限,他们又不敢逾越大秦划定的范围。
一方多占,另一方必然受损。
加之两族本就不同,若非昔日共抗匈奴的情谊尚存,恐怕早已兵戈相向。
眼下这八万骑兵若想发挥最大战力,分为四部更为适宜。
但当前目标并非倚仗他们作战,故仍按戎狄四万、呼揭丁零四万各为一部。
日后或可调整,如楼烦与呼揭合编,丁零与林胡并部。
蒙恬感叹道:
“若为他们配备兵器甲胄,再添马鞍马镫,即便军纪涣散难控,亦能炼成一支凶悍铁骑。”
冯去疾与顿弱却只捕捉到关键:“军纪难控,凶悍……”
冯去疾笑道:“无妨。
若指望异族替大秦取胜,还要我等何用?”
不过是竭尽其用罢了。
顿弱颔首:“如今戎狄男丁是否比先前少了些?”
蒙恬点头:“略有减少,但他们尚未察觉,反而自以为兴盛。”
冯去疾捋须而笑:“不如问问戎狄还剩多少男丁?老夫已备妥抚恤其孤寡妻女之策。”
“为大秦流血者,其家眷岂能受苦?”
此言非虚。
朔方城正在河套营建,虽暂为军屯,冯去疾却已着眼将来。
蒙恬闻言眼角微跳——冯去疾这话风,竟有几分张罗的影子。
议罢,冯去疾起身道:
“扶余与箕子王朝战事已了,老夫公务将更繁重。”
“箕子设郡在即,扶余等地待垦荒田甚多,虽多属内史府管辖,老夫亦需统筹。”
尚有另一隐因未言明:人参之利。
……
箕子王俭城内。
任嚣率军自密林而出,与李信会师。
他本欲探查李信战况,却在东南山林中发现另一蛮部沃沮。
遂顺势剿灭,俘获七万余众,方至王俭城。
时值李信破城不久,二人正叙战事经过。
屠睢留守扶余监管俘虏,王离忽持齐地急函入内:
“李将军,齐地来信!”
李信展阅,面露讶色。张上卿在齐地?”
任嚣有些意外,“张上卿为何会来齐地?”
李信便将行军途经齐地时的见闻娓娓道来。
众人这才明白缘由。有张上卿坐镇,齐地自然无忧,李信将军也不必担忧后方粮道。”
李信闻言笑道:“即便齐地生乱,水师战船毁于叛军之手,我军亦可取道辽东,经燕地南下,效法当年王贲将军逼降齐国之策!”
主帅们正在商议军务。
与此同时,两军士卒也在互相走动。
任嚣营中,一名来自李信麾下的士兵正在寻人。请问可知道闾在何处?”
最终他在功曹官处得到了消息。闾?”
“他录完军功后就离开了,似是去了李信将军的营区。”
公子高闻言一怔。
他专程来寻将闾,对方却去找他了。敢问闾现居何职?”
“他啊?”
功曹官笑道,“担任斥候什长一职。”
公子高顿时瞠目结舌。
将闾竟做了斥候这等险差?
还当了什长?
那岂不是已成为军中精锐!
斥候乃全军耳目,向来备受重用。
却也最易折损。
往往大战未起,斥候间的厮杀已不知几何。
这般回去岂不要被他小瞧?
“不妥不妥,还是不见为妙。”
公子高连连摇头。
向功曹官拱手作别后便离去了。
而在李信军营中。
将闾同样面露讶色。公子...咳...高那家伙当上百人将了?”
“正是。”
被问话者恰与公子高相熟,“他箭无虚发,斩敌众多,自然晋升迅捷。”
......
齐地。
叛乱刚平定不久。
田儋、田荣被生擒,田横战死。
各地驰援临淄的郡兵陆续返程。